飛兒的思緒極其混亂,隻知道事情已經發生了,腦子卻還沒能反應過來,換種說法就是,在他的心裏仍舊不能接受赤小哥的這種改變,他始終不相信赤小哥會毫無人性地去殺害無辜的人,畢竟他曾經是個警察,也不願意去相信赤小哥會因爲一些自私的理由而利用自己,畢竟他曾經說過要報恩來着。
“飛兒哥!飛兒哥,你說話呀!我們現在該怎麽辦!”闵天還在那邊一個勁地嚷嚷,“那小怪物是真的瘋了,你就别再把他當兄弟了,當初更不應該把他給救回來,看吧,看吧,我就說他沒安好心的,野生籽就是野生籽呀,世界上就沒有不沾腥的貓。”
說着,闵天好像意識到自己說錯了什麽,朝黑貓看了一眼就說道:“貓,我不是說你呀。”
黑貓站在一旁,低頭翻着手裏的本子,看得入神,壓根就沒吧闵天的話給聽進去,這一輪的唇槍舌炮也隻是換來了一陣的沉默。闵天看這兩人都不理他,就嚷得更用力了,話也就罵得更難聽了,幾乎就把赤小哥從頭到腳從裏到外都給數落了一遍。
其實,飛兒也能夠理解闵天如今的心情,剛才要不是飛兒把他從那冰牆上拉開,闵天估計就活不成了,赤小哥的靈氣對鬼而言,那就是灰飛煙滅的毒藥,這點赤小哥自己不可能不清楚,然而,在闵天靠近他那冰牆的時候,他卻沒有收手reads;妖靈志異。
難道在他眼裏,兄弟的死活都不再重要了麽?
飛兒不禁回想起赤小哥抛下自己獨自進入鬼道的那個時候,看他當時的神情,他的言語,卻又不像是個毫無感情的人,可如今,是他凍住了這棟大樓嗎?是他凍住了這裏的人嗎?他的靈氣雖然跟之前不一樣了,可還是如此的強橫,來這以前他又爲什麽要說那樣的謊?
赤小哥的行動實在讓人難以猜透,可在他的話語之間,卻又依舊流露着往日的溫柔,他究竟是身不由己,還是腦子出了什麽毛病?飛兒思緒混亂得開始有些脾氣,又被闵天一直嚷嚷個不停,心也就越來越煩躁,繼而演變成爲暴躁,闵天越是吵鬧,飛兒心裏的那種想要爆發的情緒就越是難以控制。
終于,飛兒還是忍不住地朝闵天吼了一句:“你給我閉嘴!”
闵天還在那勁頭上,又怎麽會被飛兒一句給吓住,反倒更加激動了,大吼一聲就罵道:“你他媽狗眼瞎了腦子也被豬吃了才會一直護着那小怪物,他現在幹什麽你看不出來嗎?我們在這已經礙着他啦,再追上去,他會殺了我們!殺了我們啊!飛兒哥!你以爲他真把你當兄弟啊……”
飛兒反手“嗖”地一下,居然是将黑貓腰間的一把青龍骨刀給抽了出來,怒吼着就朝闵天揮刀砍下去,刀鋒所緻,仿佛就連空氣都要被這青龍骨刀的靈氣給砍斷,隻讓人感覺無法呼吸。
闵天“啊”地一聲鬼叫,他從來都沒見過一向平易近人的飛兒會發這麽大的火,也沒見過飛兒兇起來就要拿刀砍人的這副模樣,這一下的,直接就給吓懵了。隻見那青龍骨刀硬生生地停在了距離他肩膀隻有一掌遠的位置,黑貓一手抓住了飛兒握刀的手,而飛兒也是一副被吓懵的樣子,恐怕是連他自己也不知道,爲什麽自己突然發這麽大的脾氣。
這一刀下去,自己是要怎麽哭怎麽去後悔也都是無法彌補的,眼前這個人,這個鬼,闵天,雖然算不上是什麽生死之交,但至少是自己可以推心置腹的朋友,學生時期的交情,時至今日,他要是真的灰飛煙滅了的話,飛兒不敢去想象自己會有多難過。
飛兒楞着看了看黑貓,又看了看闵天,然後猛然松開了手上的刀,用力将闵天摟進自己的懷裏,說道:“闵天對不起,是我沖動了,我控制不住我自己。”說着,他一邊回想起剛才的一些片段,卻發現,打從進入這秘林研究所開始,自己的身體裏,就好像多了一股不屬于自己的意識。
“這裏的磁場會對你們的情緒有一定影響,深呼吸,不要被它帶着走。”黑貓将刀收回到腰間。
“啊……啊!?”闵天愣了一下,勉強反應過來,“什……什麽磁場?”
“就是它。”黑貓低頭看了看下面。
“它到底是什麽呀?”闵天又問。
飛兒深喘了一口氣,總算是平複下來,心裏卻突然浮現出一個詞,他低吟着開口:“古息?”他不知道爲什麽會突然想起這個,又好像是有人告訴了他的一樣。在這秘林研究所裏,就是它,在主導着這裏的一切,它甚至可以影響動物的情緒,控制人的思維。
“古息?什麽跟什麽呀?”
“我不知道。”飛兒搖了搖頭,朝黑貓看了過去,希望他能給出點提示,卻見那黑貓也在搖頭。
“哎呀!管他什麽跟什麽的嘛,我們還是趕緊想辦法離開這裏再說。”闵天說着,眼睛就瞄到了黑貓手上那本厚實的本子上,好奇一句就問,“貓,剛才那小怪物讓你看的什麽東西?跟你們說的這個,古息,有什麽關系嗎?”
“沒什麽關系。”黑貓繼續搖頭說。
“還是先離開這兒再說吧reads;重生之夫夫強檔。”飛兒有留意到,那個本子的封面有着一個用鋼印印出來的名字,有點淡卻依舊能夠看得清楚,張娴,這個本子的主人是張娴,大概、也許、可能,這會是她當年在這秘林研究所裏工作時候的一些日志,又或者是一些心情的随筆。
關乎到張娴和黑貓,飛兒都不願意讓闵天去說太多,他們到底是不是親母子,張娴又是怎樣将黑貓送進這秘林研究所的,在黑貓心裏或許已經猜到了真相,然而,猜的畢竟還是猜的,隻要黑貓不去相信,它就不會成‘真’,張娴在他的心目中的位置也還是親近如母親一般的大姐姐。
如果說,這一層薄如輕紗的紙被捅破,那個把自己親兒子送進實驗室的張娴,就會*裸地站到了黑貓的跟前,那麽,黑貓所要面對的,就不僅僅是一個将他變成妖怪的東西,而是一個剝脫了他爲人資格的母親。
冰牆在失去靈氣支撐以後就能被火焰融化,雖說是這樣,但也是耽擱了他們一個多小時的時間。在離開那個房間的時候,飛兒有想過要離開這秘林研究所,有想過不去管赤小哥的生死了,況且,他有如此強橫的靈氣,在這棟大樓裏,估計也沒什麽東西能奈他何。
從張娴到司徒老宅來的那天起,已經經曆過這麽多了,看到過這麽多了,知道了這麽多了,人已經在這秘林研究所裏頭了,就差一步就能看到那所謂的“能把人變成妖怪”的古息了,現在要放棄嗎?飛兒在心裏頭一直詢問着自己,卻無法得到自己想要的答案。
“上還是下,就一句話。”他們三人站在樓梯口猶豫着。
“我一個人,也可以。”黑貓冷冷一句。
“飛兒哥,我們走吧?這事也跟我們沒關系呀。”闵天拉着飛兒的手,是要朝樓梯下面去,回到二樓進來的那個房間,融開那些冰,離開這裏,回到人類社會的大都市之中,這後面會發生什麽,還真的跟他們毫無關系。
“我們……”
“飛兒哥!聽我說,我來幫你決定!”闵天踮起腳尖,拍了拍飛兒的肩膀,然後摸出了一枚硬币。
“嗯。”飛兒看着闵天手中的硬币,點了點頭,既然自己不能去做這個決定,讓上天替自己選擇也是個不錯的辦法。看着,闵天就将硬币抛向空中,再落回到他的手裏,是圖面,離開?飛兒心底一沉,心卻突然有了屬于自己的決定。
都說,在你不知該如何選擇的時候,擲硬币是最好的解決辦法,大概是因爲在這硬币落下之後,人心才能選擇出那個自己不會後悔的方向。飛兒一手拉起闵天,三人開始往樓上走去,根據這秘林研究所的圖紙所示,通往地下室的那棟電梯在十層,而如今,這陰陽異社是颠倒的,如果那電梯還在十層的話,要到那電梯處,就不再是什麽難事了。
看着樓梯上的号牌,三樓、四樓、五樓……
他們一口氣就跑到了六樓與七樓之間的轉角處,跑在最前面的黑貓卻在這時候緩下了腳步,用手按住了腰間的一柄青龍骨刀。
樓梯裏的燈光有些昏暗,剛才所經過的那幾層也都是如此,靜悄悄的,也沒有遇見什麽人,而如今,往上到七樓的樓梯間卻是漆黑的一片,三他們停下步伐之後,寂靜的空間就更加詭異了,隐約還帶有一絲讓人毛骨悚然的寒氣,感覺就連空氣中的那一絲微小震動也都被它給凝固住了。
“是樓梯燈壞了嗎?”後面的闵天問了一句。
“不是!小心!”黑貓輕聲開口,放輕腳步就朝七樓走上去,小心翼翼地像是害怕驚醒了什麽怪獸。
“七樓,該是陰的呀。”說着,闵天回頭看了看牆上那碩大的号牌,而就在他再次将頭轉回來的時候,他忍不住地就發出了一聲極其短促的驚呼,雙手緊捏着飛兒的手臂,整個人就都開始發顫了,“怎……怎麽,我好像看到有,那牆上有……有張鬼臉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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