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飛兒的記憶裏,他所認識的赤小哥是塊小木頭,臉長得可愛卻并不愛笑,但也不能說他是一個完全沒有笑容的人,他的笑總是在他心情愉悅的時候一閃即逝,從不會超過兩秒,飛兒跟他認識的這麽多年,還真的從未見到過他有如今這樣燦爛的笑容,天真可愛,仿若是一個從未經曆過苦難的孩童。
赤小哥過去經曆過什麽,飛兒不知道,可從第一次見面的情況可以斷定,他必定有過很多的傷痛。如今的這個他,真的是他麽?隻不知在這個笑容的背後,這個跟赤小哥有着相同容貌的男子,又會是怎樣的一個人?
他應該不是小哥吧?會不會隻是一個跟他長得很像的人?飛兒心裏默念着自我安慰,也許是太擔心,太想念,所以才會有這樣的錯覺吧。少林總可能是老林總的兒子,也可能是他的孫子,而他跟赤小哥是孿生兄弟,這兒子長得像老爹,也不是什麽奇怪的事情,或許,真的,隻是自己看錯了。
飛兒這會還看得入神發着呆,他投注在少林總身上的視線就被邵臨給擋了一下,眼前的畫面卻活生生地打斷了他的思緒,心底忍不住就想罵一句“我靠”吐到唇邊,還沒等他罵出來,他就是看到邵臨帶着少林總朝他這邊跑過來了。
剛才那事情發生得很快,飛兒甚至還沒來得及反應,更不知道這邵臨到底是要鬧哪一出的,居然一聲不吭地就把原本站在少林總身旁的那女文員給殺了,那手法之純熟,速度之快,簡直就像是菜市場裏殺雞的屠夫一樣,就連短刀也不知道是什麽時候到了他手上的。
隻見那邵臨剛從女文員的身邊經過,身體的動勢還是朝着少林總去的,手卻向那女文員的肚子捅了下去,紅刀子抽出來緊接着又是一刀,那女文員的衣服就已經被血給染紅了,可他這還沒打算停手,隻見那女文員正要開口喊救命,就是被邵臨揪住了頭發,往後就那麽一扯,她的頭就被邵臨扯得仰了起來,緊接着脖子上又挨上了一刀,就連氣管都給翻了出來,人立馬就死了。
那血花四濺的場面,當場就把飛兒給吓愣了,感情這平日笑得陽光的邵臨,真面具是如此恐怖,他壓根就沒把那女文員當成是人啊,就這麽一個活生生的女人,在他手上仿佛就像是砧闆上的一頭畜生,身爲屠夫的他就跟個沒事人一樣,任由鮮血濺了他一臉他也面不改色,刀子一抽就将那個女文員推倒在地上。
飛兒還愣着,耳邊傳來邵臨一聲喊道:“愣着幹嘛,快跑!”
這樣一種情況,究竟是鬧哪出?難道說那女文員不是林氏集團的人?飛兒完全是被吓懵了,他所猜想的一切,好像跟現在所發生的這些都對不上号了,那個貴婦是什麽人?那女文員又是什麽人?如果那男子真的是少林總,那他又是爲什麽會自己一個人來到這裏呢?
思緒混亂中,他們兩人就已經從飛兒身邊疾步跑過,就在少林總從飛兒身邊插肩而過,那一刹四目相投間,仿佛就是活生生的赤小哥出現在他面前,收起了那種天真的笑容,他就是飛兒所認識的那個他,恍如是冰天雪地中的一根燭火,堅強而溫柔,那卻是足以毀滅森林的力量,強大又渺小。
飛兒雖然是被吓着了,可他呆歸呆,總不會就這樣被吓傻的,該跑的時候也不會愣着等人來抓。三人兩前一後往酒店大門方向沖出去,也許是這事情來得太過突然,這裏的保安還沒來得及反應,又或許他們是被邵臨這瘋子給吓着了不敢輕舉妄動,總之就是在跑出B棟大樓以前,沒有任何一人敢站到他們的前面來,直到跑出了小花園,他們才被堵了下來。
“我靠,這幹嘛呀……”飛兒微微喘着氣,一邊就低聲跟邵臨說道:“邵秘書,人家彈藥充足啊,我就記得你隻帶了一支槍,幹個毛啊?你就沒預計會是這情況嗎?”看着身前不遠站的一排警衛,足有七八人,已然将唯一的出路堵得嚴實,那些個黑洞洞的槍口也已經朝他們瞄準,飛兒的心一下子就涼了,心裏直罵這林氏集團他媽坑爹。
“司徒先生……”邵臨嘴角輕揚,低聲道來,“這麽點小玩意,對你來說應該不難應付吧?”他這話一出,飛兒就明白他的意思了,感情他把自己找來,就是這等用意啊,這他媽的簡直就是挖個坑讓自己往裏跳。
好吧,其實也不是多大的事,隻要飛兒動用他的靈氣,對付幾支槍,殺掉幾個人,那也就是很輕松的事情,他甚至不用挪動他的身體,意念可以驅使靈氣将對方包圍,普通人是不會有任何感覺的,下一秒隻需要點燃這靈氣,人也就直接被裹在大火中灰飛煙滅了。
邵臨的如意算盤打得是噼裏啪啦的響聲清脆啊,可這事要到了異聯社那,罪名可不會小,用靈氣殺人,呵呵,異聯社可不會管你是屬于故意殺人還是自衛殺人。用這樣的方式殺死一個人這種事情,飛兒活的這麽大了,是想都未曾想過。
“玩意?我玩你大爺啊!這些都是人類!我可是要負法律責任的!”飛兒低聲抗議,這事情他确實做不出來。
邵臨哼笑一聲,伸手摸進自己的衣袋像是在掏槍,一邊就低聲吟道:“那,你隻負責帶少林總離開就行了,這裏的事情,不勞費心。”
飛兒最聽不得的就是這種毫無責任可言的話,心裏那種難受的感覺一下子就上來了,一手按住邵臨的肩膀就低聲說道:“你要做什麽?你以爲你是超人啊?一個打十個?你這是在作死你知道嗎?”話才說到一半,飛兒就感覺邵臨的身子有往前沖的趨勢,看似要沖過去殺出一條血路來。
“你腦子被狗啃了啊?别沖動啊!”飛兒硬拉住邵臨,“這不是拼牛勁的時候,看看清楚再說吧。”
幾句話的功夫,想來那些個警衛真要開槍的話,他們就沒機會站這兒了,飛兒心底盤算,這些警衛應該可能也許是在等待命令,他們的領頭應該很快就會出現了,火炮比不過人家,智取大概會是最安全的一種選擇。
飛兒一手還按在邵臨的肩膀上,下意識就轉頭看了看跟在他們身邊的少林總,那一副冷若冰霜的容顔,不管怎麽看都跟赤小哥是一摸一樣的,然而飛兒卻不敢去靠近他,也不知道該怎樣跟他搭話。要說像以前那樣吧,跟他勾肩搭什麽的,明着暗着調戲他也無所謂,可現在,萬一他要不是赤小哥那該有多尴尬呀,再說了,現在也不是叙舊的時候,一切還得先逃出去再說。
雙方僵持了有一份多鍾,那幾個警衛也沒開口,大家也就那麽對峙着,直到他們身後自遠而近傳來一雙高跟鞋走路的聲音,那個與少林總同桌而坐的貴婦已然走到了他們的身後,陪同的還有兩名黑西裝打扮的保镖,手中也同樣握着槍。
隻見她打開手中的折扇,輕輕擺動着,表露出一種依人溫柔的甜笑,卻有着毒蛇一樣的氣質,她說道:“林先生,怎麽急着就要走了?”看她那一臉的從容,看她那皇後一樣的架勢,飛兒大膽猜測,這貴婦的來頭肯定不小,至于她究竟是誰,飛兒是再也不想猜了。
她的話沒有得到任何答複,自打從咖啡廳出來之後,少林總就一直沒有吭聲,就連呼吸也未見急躁,他的臉上沒有任何的表情的變化,沒有擡頭看人,更沒有其他多餘的動作。直到這個時間,飛兒才留意到,少林總的神色好像有點不大對,他整個人就像是處在一種恍惚的狀态,像是在發呆,又像是靈魂出了竅。
飛兒見邵臨和少林總都沒什麽反應,隻好硬着頭皮轉過身來,尴尬一笑就說道:“我們沒有惡意的,林先生受了傷,大概也該回去複診了,這位夫人,麻煩……行個方便吧。”飛兒一邊說着,一邊就想大嘴巴抽自己,這都說了些牛頭不對馬嘴的鬼話啊,這人都給殺了,算哪門子的沒有惡意了呀,這話雖出口,就跟放了個屁一樣,并沒什麽卵用。
“這位先生面挺生呀,你是……?”貴婦手中的扇子停止搖擺。
飛兒看她是在打量着自己,心就緊張起來,然後他就聽到貴婦旁邊的一個黑衣保镖低聲在她耳邊說了一句:“大嫂,我認得他,他就是三年前有份子害嶽哥進去的那個小跟班的。”聽到這,飛兒心底又是一沉,心說還真叫那個冤家路窄,這貴婦居然是林嶽山他老婆嗎?她這保镖又是什麽個眼神啊,居然這樣就把自己給認出來了。
隻看貴婦做了“噢~”的表情點了點頭,還沒等飛兒開口,她就先開口了:“我青龍彙的地方,可輪不到你們說想來就來想走就走的,這回栽我手上,是你們上輩子修的福氣。”說着,她手中的折扇“噗”地一聲就給合上了,随即飛兒就聽到空中傳來一聲槍響,“嘭”地一下,然後就是一陣的嗡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