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覺睡得很沉,就連夢都沒有,完全感覺不到身邊所發生的一切,仿佛是失去了肉體,在無盡的黑暗之中飄蕩,睡了好久好久,直到一種久違的感覺從大腦蘇醒,就像是從無邊的天際回到了地面。
先是覺得背脊一涼,是金屬的寒冷,飛兒感覺自己就像是身在一個冰窖裏一樣,恢複意識之後,他第一個想到的就是櫃子,那些存放着屍體的大鐵櫃,四周依然漆黑,心裏掙紮着冒出一個念頭“難不成,我死了?被人凍在冰櫃裏面?”
他猛地睜開眼睛坐起來,看着眼前的景物,他終于還是舒了一口氣。自己沒有就這樣死掉,體溫也在漸漸恢複。他下意識地伸手摸了摸自己的臉,腦袋還在,手也沒有殘缺,雙腳還能活動自如,除了有一種初醒的困倦,身體沒有其他怪異的感覺。
“飛兒哥!”坐在一旁沙發上的兩個人同時朝自己看過來,飛兒也同樣看着他們,一臉懵然。
“你覺得怎樣?身體有什麽感覺嗎?”
“我……”回想起自己昏迷以前所發生的事,飛兒又呆了老長一段時間,一問才得知,自己已經昏迷了有六個多小時了,期間楊教授給自己打了幾針,手上的傷口被切開處理過,然後又給縫合上了,值得慶祝的是,身體裏那種靈氣被吞噬的感覺居然不見了,靈氣正逐漸溢滿自己的全身,體力也正在恢複,手上的傷口在快速愈合,有點發癢。
飛兒朝楊教授搖了搖頭示意自己的身體沒有特别不适的感覺,然後他看到手術台的旁邊,一張桌子上擺着一個透明的玻璃杯,裏面裝滿的是一杯血紅的東西,應該是血,這還不是重要的,重要的是裏面裝着的東西,一條墨綠色像是蚯蚓一樣的蟲,大概有中指粗細手掌長度。
那蚯蚓一樣的小蟲在血液中蠕動,一下又一下地撞擊杯壁,像是要從那杯子裏掙脫出來,奇怪的是,它每次撞擊都是朝着同一個方向,它的目标,是飛兒。
“這是什麽?”飛兒記得,剛進來這實驗室的時候,桌子上并沒有這麽一杯惡心的東西。他想着,心裏就有種不好的預感,感覺這杯血跟自己有着關系,這條惡心的綠色蚯蚓也跟自己關系非淺。
楊教授看飛兒盯着那杯東西,很自然地就走過去将它拿起來:“這是從你身上取出來的小家夥,Infernal。你看吶,你都把它養這麽大了。”聽楊教授這一說,飛兒昨天的晚飯都想要吐出來了,他猜對了,這玩意還真是從他身體裏取出來的,大概就是從他手上的傷口進入到他的身體裏面,然後吸食他的靈氣的那個東西。
飛兒忍不住地吞了吞口水:“Infernal,是什麽蟲?”
“翻譯過來就是地獄,不是蟲。”闵天插口一句,“楊教授花了很大功夫才把它給弄出來的,吓死我了,我還以爲他想解刨你呢,還好。”
“那……這……它……到底是什麽?”飛兒依舊一片茫然。
“你可以把它理解成實驗體身上的寄生蟲,也是那些實驗體發生異變的主要原因。”楊教授拿着那杯裝着Infernal的血液靠近飛兒,Infernal反應劇烈,更加用力地撞擊杯壁,“它們的食物就是你們的靈氣,靈氣越強,它就長得越大。還好啊,你小子運氣還不錯,遇上了我,還帶着‘天堂’,不然,大羅神仙也救不了你了。”
楊教授用手拍了拍飛兒的肩膀,而飛兒卻陷入了更深的沉思。按照楊教授的說法,這Infernal是在飛兒接觸到張娴,又被它弄傷之後進入自己體内的,但這東西又隻出現在實驗體的身上。
那是否代表着,張娴,這個EL生物研究所的研究員,也是實驗體之一呢?
這實在是太瘋狂,太不可思議了。難道人類追求永生的執着,已經到了一種可以付出一切的地步了嗎?放棄家庭?抛棄丈夫和孩子?最後,甚至是自己?這就是真正的張娴嗎?一個爲了研究不擇手段,甚至甘願變成實驗體的女人?瘋狂,簡直太瘋狂了。
“她是實驗體?”飛兒低聲自語,心裏很不滋味。
“如果我沒猜錯的話,‘天堂’應該就是Infernal的克星。”楊教授轉過身去,把‘天堂’的灰燼拿了過來,表露出一副賊壞的笑容,用鑷子夾起一點灰燼扔進了那瓶血液之中,“Infernal以靈氣作爲食物,而‘天堂’裏的血竭碰巧就是靈氣的克星,所以……”
說着,飛兒就看見那杯子裏的Infernal對‘天堂’的灰燼起了劇烈的反應,開始拼命地掙紮,先是想要遠離那些落到血液裏的灰燼,在杯子裏打轉,然後慢慢虛弱。大概兩分鍾的時間,Infernal,就像是一條死了的蚯蚓,沉在了杯子的底部,不再動彈了。
“它死了?”闵天嚷了一句。
“并沒有,隻是沉睡了。”楊教授用一根玻璃棍子挑了挑那條Infernal,往闵天擺過來讓他看得清楚一些。看着,它雖然是不動了,可它身上那些甲片一樣的紋還在用一種極微弱的幅度伸縮着,顯然還是活着的。
“噢……我知道了!!”闵天大點其頭,“其實Infernal就是所謂的副作用,在實驗體的身體裏面用來存放靈氣的,Infernal活躍起來他們就會異變,吸食了‘天堂’之後,Infernal就會沉睡,所以他們就能變回人了?對不對?”
“嗯,大概就這意思。你這小鬼頭,孺子可教啊,你要是沒死,我鐵定收你當助理。”
“楊教授你說過可要算話。”被楊教授這麽一誇,闵天就得意起來,心都開始飄飄然了,“隻不過,這Infernal在實驗體身上的時候,又是從哪裏得來的靈氣呢?”
“這就要再做進一步的研究,才能有結果了。”
飛兒從手術床上下來,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衫,四周又掃視了一遍,問道:“總司和小哥人呢?他們都去哪了?”說着,飛兒又一次出現那種極度不祥的預感,感覺是有事情發生了,而自己卻不知道是什麽事情,這種感覺是又癢又悶,心裏難受得要命。
闵天看過來,聳了聳肩說道:“總司接了個電話就出去了,才走沒幾分鍾你就醒了,我也不知道他幹嘛,可能是有案子要辦吧,我們是外人,他不方便在這裏說,所以出去了呗。”
“那小哥呢?”
“追黑貓去了嘛。”
飛兒一陣頭皮發麻,擡頭看了看挂在牆上的鍾,已經是下午五點多了,自己在昏迷中度過了六個小時,那就是說,赤小哥從這裏離開已經将近七個小時,以他的身手,要追一隻黑貓完全用不着這麽長的時間。就算黑貓身手比他還敏捷,被他跑了,赤小哥追不到人也應該會回來的,爲什麽,将近七個小時的時間,他都沒有回來呢?
就在飛兒、闵天和楊教授都在你看我我看你,完全沒有頭緒的時候,實驗室的門被推開,是總司,他的臉色極差,額上還冒着汗,不像是劇烈運動造成的,更像是遇到了什麽難以接受的事情。
“飛,我們得馬上回警局。他們……”總司深喘了一口氣,不冷不熱的中文夾雜着不知道哪個鄉村的土英文,出口就隻能是語無倫次。但飛兒和闵天,也在這淩亂的詞組中,找到了總司想要表達的意思,那就是“小林殉職了。
【【【【【【【【【【【【【下章片段:
“怎麽了?”闵天也跟着跑過去,剛走到門旁,他的身子就是一震,打了個哆嗦。
“這門開不了,門後面,被什麽東西給堵住了。”總司話中帶顫,大概是被冷的。
“飛兒哥,這門好冷啊!”闵天退到飛兒身邊。
飛兒伸手摸在這道門上,感覺就像摸在一塊堅硬的冰塊上面一樣,觸手冰冷,冷入刺骨,感覺這道門上的冷氣都要将觸摸到它的人一同冰封。隻不過,寒冷隻能是一種溫度,那在這道門後面堵住的,又會是什麽?
飛兒看總司握在門把上的手開始泛白,一把就将他拉了過來,說道:“總司,身上有帶槍嗎?”說着,他一手揮舞出火舌盤繞在身邊,身體才有了暖和的感覺。
“帶着。你想做什麽?”總司搓着雙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