後屋牆上的窗戶沒關,月光透過窗戶,照進了屋子裏。
我和趙冬兩個人被灰塵迷眼,嗆了鼻子,慣性的壓低頭,劇烈的咳嗽,避開這突然揚起的灰塵。
我眼睛順勢由着腳底,就從下往上,一點點的上移看去。
猛的一下,我拉了一把趙冬,驚駭的道,“趙冬,你跟我說,三王街這些年,到底死了多少人!”
“多……咳咳,”趙冬還在揉眼睛,“三王街統共也就千把人吧,能死多少,十幾個?二十幾個?”
“我怎麽知道啊,我沒事操心這個幹嘛,又不是統計人員。”趙冬撇嘴道。
“怎麽了?”趙冬看我又拉了他一下,這才擡起頭來,疑惑的看向我。
我面色難看的伸手指了指頭頂上方,示意他看去。
趙冬嘟哝了一句,“又是啥啊。”
便轉頭看去。
砰。
就在他轉頭看去的同時,夜晚的風吹起,把我們身後的門,給轟的一下,關了起來。
然後,趙冬看到了我看到的一切。
就在我們的頭頂,就在這張家後屋裏,挂着一眼數不清的屍體。
後屋是瓦塊搭建的,多是成一個三角形,然後在立體的一些支撐點上,用橫梁之類的穩固起來。
要是愛看古裝片的,應該經常看到,有一些飛賊之類,喜歡從屋頂下來,借助這個橫梁藏身和移動。
而現在,就在這幾根房梁上,有一根根細如發絲的黑色線狀物,每一根發絲,都套在一具屍體的脖子上,然後将這些屍體,懸挂在這後屋之中。
隻是一眼掃過,就不下十具之多。
“這,這……”趙冬驚慌失措的看着面前,半天說不出一句完整的話來。
我卻從他的表情中,得到了我想要的結果。
這些死人,應該多是三王街的老人,趙冬他多多少少有些認識。
無疾而終,提前下葬。
這是我從爺爺和趙冬這裏,得到的消息。
可是我面前的,這些屍體,又是什麽,他們是有病的老人,還是沒病的老人?
是壽終正寝,下棺材之後被人放在這裏的,還是在生前,被人吊死在這裏的?
到底又是何人,能夠神不知鬼不覺的,将一具具屍體,就這麽偷偷的,懸挂在這屋子裏?
這小小的張家,到底藏了多少具屍體?
一團團濃重的迷霧,一個個無法解釋的疑惑,向我湧來。
我不僅沒有得到什麽撥開迷霧的線索,反而越陷越深。
“這些,這些人,不都是這些年,因爲害怕,而偷偷摸摸逃離三王街的老人嗎!”
就在這時,趙冬終于從巨大的驚吓中,回過神來,喊道。
“你說什麽?”我一驚,“你說這些全都是外逃者?”
“對,全都是,每一次有老人突然失蹤,大家都會緊張,都會關注,尤其是那一家剩下來的孩子等,都會害怕。所以這些人我都見過,也都熟悉!”
“可是他們不是已經逃離三王街了嗎,爲什麽會突然出現在這裏,還是被吊死在這裏!”趙冬驚懼的大喊。
這些老人的死狀,和屋檐下,張寶他爺爺的樣子,一模一樣。
風,透過窗戶,在這裏屋吹拂。
帶動着屍體晃蕩,像是沒有重量一般,起起伏伏。
像是活了過來。
唰。
一股妖風起,所有的屍體,突然都被吹拂的,面向了我們這邊。
我和趙冬汗毛當場炸起,慌忙就往後退,直到抵到屋門。
“什麽,是什麽?”趙冬這貨剛剛沒有注意到門被風吹關上了,這一下子摸到屋門,還以爲摸到了什麽東西,動都不敢動,對着我大叫着問道。
我扭頭就想罵他,讓他趕緊把門拉開,這滿屋的屍體,本來我還能強作鎮定,這一下子齊刷刷的掉頭看向我們,我整個人都不好了。
然而,我扭頭看去時,我自己卻特麽差點一屁股坐下去。
不知道什麽時候,蔣英的屍體突然出現在了這裏,就趴在這屋門後面,被我砍斷了一小半的頭發,還是很長,就順着門邊,在風的吹動下,四下飄飛。
雖然她沒有調過頭來,但是那身上的衣服,還是讓我第一時間,認出了她來。
蔣英不是已經死了嗎,就死在院子裏的水缸裏?
剛剛還因爲頭發糾纏住了趙冬的手臂,我還曾拿起刀過!
那因爲死亡,被水泡的浮腫的一個人,怎麽會突然靜悄悄的,出現在這裏。
是剛剛趁着我們過來的時候,一起進來的?
趙冬這一下後退,正好用手壓在了蔣英的身上,我總覺得就在他按的哪裏,有一些水漬在溢出。
像是……屍水!
身後的風嗚嗚的吹着,帶動着那些屍體晃動,影子就照在我正對着的這面牆上,從這個角度看,就像是在向我們靠近而來。
我何曾見過這樣的場面,一時間竟有些呆住了,不知道該如何是好。
一下子,前後突然就沒路可走了!
趙冬看不到他自己摸到了什麽,但是他一定從我巨變的表情中看出了些什麽。
他被吓得渾身顫抖,在這一點上,他比我還要慫很多。
也不知道他這些年,是怎麽混過來的。
他爸趙天明明混的那麽風生水起的。
“你别抖!”我低聲吼了一聲。
他一抖,蔣英身上的屍水就往外冒,我甚至都聞到了一股腐臭的味道,而且還帶着蔣英的屍體晃動。
我死死的盯着蔣英,生怕她突然轉過頭來,看着我們。
索性,蔣英似乎被釘在了這門上一樣,遲遲沒有動彈。
“冬子,等會我拉門,開門,我一拉開,你就趕緊往我這邊跑,繞一個彎,走在我的身後跑出去,千萬别掉頭就跑。”我逼着自己鎮定下來,準備拉開門。
我是怕到時候我一拉門,蔣英的屍體從門上掉下來,趙冬一回頭,就和蔣英來了個親密接觸,萬一一激動,再抱着蔣英跟着我跑。
那我丫的非得被他給吓死不可,估計趙冬也能吓的當場軟下去。
幸好我手裏還握着把刀,至少不用用手去透過蔣英的屍體,去抓門。
趙冬也不明白我爲什麽這麽說,不過他還是點了點頭,表示明白。
我握着刀,準備動手。
然後砰的一下,我面前的這扇門,突然受到了一股巨大的力量的沖擊,對着我和趙冬壓了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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