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米來高的院牆,對于兩個小夥子,自然不算什麽。
縱身躍入張家院子中,借着月色,我習慣性的查看四周。
院子裏雜七雜八的塑料袋,樹葉,後院空地更是遍布雜草,看得出來,有些日子,沒人了。
我的目光在這院子裏掃視着,突然瞥到就在身後牆角處,有一個大水缸。
“張寶死在缸裏,他父母還把這缸留在院子裏?”我倒吸一口涼氣,驚呼道。
這特麽什麽道理,兒子都死在這缸裏了,不砸了都是好的,還丢在這院子裏?
怎麽着,還打算用來養魚不成?
趙冬此時正從牆頭上爬下來,他身體壯,膽子卻小,怕崴腳,不敢直接跳。
聽到我的話,他手一滑,摔了下去。
“哎喲。”他慘叫一聲,捂着屁股爬起來,“啥,你剛剛說啥?”
趙冬看着我,龇牙咧嘴的問道。
我伸手指了指他身後,示意他自己去看。
“你别吓我啊,升子。”趙冬身上的肉一顫,扭頭看去。
“我草!”趙冬唰的一下,向我這邊跳了一大步,“這鬼東西怎麽會在這的!”
我眉頭一皺,張寶死的時候,趙冬是在場的,我急忙問他,“什麽意思,你說明白點,這大缸當時是怎麽處理的。”
趙冬又往我身邊靠了一片,臉色發白,“怎麽處理的?你還記得張家這院子後面有條小魚塘不,當時就被幾個人推到那魚塘裏去了啊。”
“你記清楚了?”我心裏有些發毛,确認了一句。
這麽大的一個缸,少說數百斤,還淹死了個人,誰會把這大缸從魚塘裏弄出來,再放到這院子裏?
從水裏弄出數百斤的水缸,可不是分分鍾的事情,算上水缸裏灌滿的水,我一時都想不到,是什麽人,能夠把這玩意兒弄上來。
“去看看?”我扭頭看了趙冬一眼,試探着說了一句。
既然是來探查的,自然不能錯過這樣的事情。
趙冬吞了口唾沫,和我一起,肩并着肩,往那牆角處的水缸走去。
“你能不能别老回頭張望,搞得我總覺得背後有什麽東西一樣。”走了沒幾步,我見趙冬兩步一頓,三步一回頭的,本來心裏就發毛,被他搞得更怕了,不滿的喝道。
說完,我感覺到身側的趙冬身子一僵,接着就感覺到他拉了拉我的衣服。
“嗯?”我莫名其妙的轉身,向他看去。
月色陰寒,照在院子裏,白光映在我和趙冬的臉上,透着寒意。
月光照在張家的屋檐下。
照在屋檐下,那東西的身上。
将那東西身上的衣服,照的發亮。
“張寶……張寶他爺爺?”趙冬嘴裏嘟哝着,說道。
“轟!”
如五雷轟頂,我身體一顫。
誰也想不到,就在爺爺那屋,我看到了上吊的影子,卻似乎看花了眼。
而這一刻,卻有一具屍體,活生生的挂在我和趙冬的面前。
屋檐上還有個燕子窩,泥土殘破,就在這燕子窩的一側,張寶他爺爺挂在那兒,懸在屋檐下。
他面向我們,面容發青,發紫,四肢幹枯,如同僵屍。
眼眶裏早已看不到眼球,至于沾染着血迹的眼眶,空洞洞的向下看着,那感覺,就仿佛在死死的盯着我和趙冬一樣。
“張寶他爺爺,在張寶死的時候,回來過?”我硬撐着,問趙冬。
法治文明社會,突然在這大半夜見到一具屍體,是個正常人,都不會坦然。
趙冬搖頭,“不,沒回來,大家都說,正是因爲他沒回來,張寶才會死在水缸裏的!”
呼呼。
就在此時,一陣風,自院子裏刮起。
吹動着滿地的樹葉和垃圾飛舞。
然後,張寶他爺爺的屍體,就那麽在屋檐下,晃動了起來。
這時候,我才看到,就在這具屍體的脖子處,有一根纖細的黑線,将屍體懸着挂在屋檐屋頂之上。
那根黑線極細,與其說是線,不如說是頭發,黑色的,堅韌的頭發!
月色下,張寶他爺爺的屍體,就在我們面前,晃動起來。
而這風,明明是那麽的微弱,怎能吹動一具屍體。
“是他在知道張寶死了後,自己回來,愧疚的上吊在此?”我看向趙冬,說出了自己的猜測。
趙冬緊貼着我,顫聲應了一句,同意了我的猜測。
“可是,他是怎麽挂在屋檐下的?如果是他自己上去的,那他腳下,爲什麽沒有梯子,沒有闆凳?”我皺眉,強行讓自己的視線離開張寶他爺爺,往下看去。
在這具屍體之下,并沒有任何的東西。
空無一物。
别說老人,就是再厲害的人,也不可能懸空把自己挂在這,吊死吧?
我霍的轉身,扭頭看向四周,被自己的推測搞得頭發發麻,這院子裏,除了我和趙冬之外,還有人曾進來過?
隻是不知道是他幫了張寶他爺爺,還是說,他發現了這一點,然後把闆凳之類的東西,給拿走了?
如果拿走了,爲什麽會讓老人家的屍體,就這麽暴露在外,挂在這裏,而不是告知街上的人。
換句話說,這個人,現在還在不在這個院子裏?
他會不會,就住在這院子裏了?
而那個牆角處的水缸,根本就不是張寶死的時候的那一個,或者說,就是那一個,而現在,被這個人搬到這裏,用作喝水儲水之用?
越是深想,我内心就越發的驚慌,恐怖。
有時候,人比鬼,活人比死人,要恐怖的多得多!
趙冬看到我扭頭在這院子裏四處打量,似乎也反應了過來,他的身體瞬間抖的更加厲害起來。
“升……升子,你别怕,要是鬼,那我不行,要是活人,你交給我!”他顫聲說了一句,唰的一下從懷裏掏出了那把刀,握在了手中,戒備的看着四周。
刀泛着冷光,刀口鋒利。
看到趙冬下意識的往我身前走了一步,将我擋在身後,我心裏不由得泛起了絲絲的暖意,心中的害怕少了三分。
兩個人盯着各個房屋看了一會兒,都沒有任何的動靜。
這樣的僵持,不是法子,遲早要把我們自己給吓死。
我拍了一下趙冬的肩膀,扭頭看向牆角處,靜靜的矗立在那兒的水缸。
“走吧,看看水缸,就知道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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