爲什麽是吳宏?
夏河甚至已經來不及去思考爲什麽會是吳宏第一個趕到現場,他拔腿就向吳宏沖了過去。
“快閃開!”
吳宏一臉茫然的看着發瘋似的向自己沖來的夏河,不過出于武者的本能,他也察覺到了一點不對勁。
“嗤!”
沒等吳宏轉過身,就聽見一道利器刺入身體的悶響,吳宏頓感呼吸不适,低頭一看,兩柄染血的叉子自自己的左右胸腔穿透而過。
“滴答,滴答~”
吳宏的嘴角蠕動了一下,下一秒,大量的鮮血順着嘴角不受控制般溢出,讓他連話都說不出來。
而夏河,距離吳宏,僅僅隻有一步之遙,他的手已經伸了出去,準備将吳宏從毛嘶的身前拉開。
但是,就那一步,咫尺天涯……
“嚓!”
叉子毫不留情地從吳宏的身體裏拔了出來,吳宏“噗通”一聲跪倒在地,而後無力摔倒,露出了身後不斷冷笑的毛嘶。
鮮血殷紅了地面。
毛嘶病态一般伸出舌頭,舔了舔叉子上的血漬,仿佛品嘗紅酒一般深吸了一口氣:“啊,美好在我的手中被摧毀,這種感覺……
太美妙了!哈哈哈哈哈哈!”
“吳老師……”夏河顫抖着蹲下身,想要将吳宏從地上抱起來,可是,吳宏卻掙紮着,在地上一點一點地蹭着自己的腦袋。
轉向夏河這邊,看着他:“快走……”
“轟!”
無端端的,夏河的身上,突然迸發出了一股極強的晶力波動,已經完成淬骨二鍛的骨頭,瞬間點亮,龐大的晶力威壓,讓站在不遠處的毛嘶都生出一種毛骨悚然的感覺。
“嘻,嘻嘻,事情變得有趣起來了,可惜本大爺時間寶貴,就不奉陪了,再見!”
毛嘶沖着夏河擺擺手,身形倏忽一閃,又一次消失在陰影之中。
蓦地,夏河擡起了頭,他惡狠狠的盯着垃圾站角落裏的一個位置,牙關緊咬,咯吱作響:“想跑?”
夏河的雙目再次變成黝黑一片,晶體核心的力量被夏河催動到了極緻,在他的感知裏,所有的人和東西都變得極慢。
不僅如此,他甚至已經完全可以不用眼睛去觀察周圍的環境,因爲他發現,毛嘶身上那蓬勃的晶力,就仿佛深夜裏的鬼火一樣,異常顯眼!
“死!”
夏河爆喝一聲,身形陡然發動,瞬間消失在了原地,再次出現時,已經來到了垃圾站的一個角落,他一拳直接朝着看似空空蕩蕩的垃圾站角落砸了過去。
“轟隆!”
垃圾站的一角瞬間崩塌,夏河毫不花哨,毫無技巧的一拳,直接将特質加固的垃圾站的院牆砸塌。
“噗!”
空氣中突然噴出一道鮮血,毛嘶踉踉跄跄的從陰影之中走了出來,他尖着嗓子,驚恐地問道:“不可能!你怎麽可能看穿我的遮影身法!”
“你躲在那,就他媽和一個耗子一樣顯眼!”夏河冷漠的雙眼一撇,毛嘶隻感覺自己如同被死神盯上一般,一股寒氣順着尾椎油然而生。
“你,你,你隻是一個淬骨二鍛的武者,這種眼神,這種實力,怎麽可能……這不可能!”
“不可能的事情多了!”夏河的身形再度消失,但是空氣中卻回蕩着他的聲音:“但是今天你必死!”
倉促之間,毛嘶将雙叉架在自己的胸前,試圖格擋一下暴怒的夏河,但是——
“铛啷啷!”
毫無作用!
毛嘶的雙叉直接被夏河一刀劈飛,重若千鈞的一刀直接将毛嘶橫斬出去,毛嘶整個人如遭雷擊,打着滾倒飛出去,蕩起一片煙塵。
“咳咳!投……”
投降?
如果放在剛才一開始的時候,夏河或許還會猶豫一下,但是目睹了吳宏老師死在自己面前的夏河,此刻早已經被憤怒沖昏了頭腦。
他根本就不給毛嘶說完整句話的機會,一出手,就是要搏命——
搏殺了毛嘶的命!
這也是夏河第一次全力以赴的狀态迎戰毛嘶,若是被學校或者其他師生看到,夏河眼下的戰鬥力和破壞力,絕對直追一個三星武者。
甚至還要更高。
這全部都得益于他胸口的那塊神秘的晶體核心。
而随着晶力的大量燃燒,夏河那單薄的肉身,也開始有些支撐不住。
他能明顯感覺到,自己的骨頭,肌肉都在發出哀鳴,那種被極限壓榨的酸痛感,夏河隻在前世參加馬拉松跑的時候體驗過。
但是現在,極限狀态下,他隻撐了半分鍾,渾身上下就開始酸痛不已。
或許,也和他連續多次頻繁的開啓這種入微級的戰鬥頻率有關系。
“嗬!”
夏河低沉咆哮一聲,不管如何,他都要趕快殺死毛嘶,所以,沒等毛嘶說完,他的身形就再次飛了出去。
他的全身都仿佛被聖光籠罩了一般,被滿溢的晶力波動覆蓋,驟然飛出,竟然如同流星滑過一樣耀眼。
那并不刺眼的蔚藍光芒,瞬間就将整個垃圾站照亮,早已化作廢墟的垃圾站搖搖欲墜。
在夏河這一擊之下,終于轟然倒塌。
在毛嘶驚駭的目光下,夏河沖到了毛嘶的面前,手中的戰刀高高舉起,如同審判者一樣,筆直地落下。
而當垃圾站終于徹底坍塌之後,夏河身上的晶力波動和他之前丢出的信号彈,終于讓小隊的其他人注意到。
“好強大的晶力波動?”
“那是老大嘛?不,不是……老大的晶力有這麽恐怖還上什麽高中啊!”
“快去看看!”
四面八方的武者紛紛向垃圾站彙攏而來。
面對這避無可避,無法閃躲的一刀,毛嘶的臉上充滿了絕望,不過在關鍵時刻,他忽然身形一矮,直接從夏河的眼前消失了。
是的,就那麽眼睜睜的消失了。
夏河高高舉起的戰刀直接插向地面,發出“轟”的一聲巨響,洶湧的晶力在接觸地面的一瞬間爆炸開來,直接将地面炸出了一個五米深的大坑。
毛嘶并非是消失了,實際上,是他融合的焰妖鼠的基因,救了它一命。
因爲自小就吃不飽,和一群耗子苟且生活在一起,毛嘶一直都有軟骨病,這種病除了祝枝山外并無人知道。
在當時被逼到角落的情況下,毛嘶實際上就是利用了自己的軟骨病才堪堪脫身的。
骨頭一擰,本來就不高的毛嘶,更是化作一個籃球大小,抱着膝蓋滴溜溜地就滾了出去。
滾出去之後,一扭頭,看到夏河造成的恐怖深坑,毛嘶就頭皮發麻。
這玩意要是真的砸在自己的身上,那自己還有命活嗎?
答案不言而喻。
脫身之後的毛嘶原地一晃,又重新站了起來,他飛快地撿起自己之前遺落的雙叉,有武器在手的他,心裏這才稍微安定了幾分。
“原來爆發出這麽強大力量的你,隻是一個莽夫啊!”毛嘶戲谑地看着轉過身的夏河,嘴上依然毫不留情地譏諷道。
“那本大爺今天就教教你怎麽戰鬥吧!放心,用你的命交學費就可以了!”
“轟!”
回應毛嘶的,是夏河再次暴漲的晶力光芒,可是這一次,毛嘶非但沒有躲,反而迎着夏河一頭沖了過去。
他手上的雙叉如同兩條刁鑽的毒蛇,将那晶力波動迅速的分開,然後直指夏河的面門。
他的動作也是極快,眨眼間就來到了夏河的面前,與夏河迎面撞上。
夏河爆喝一聲,脖子微微後仰,叉子沿着夏河的鼻梁擦身而過。
而後夏河幾乎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踢出了一腳。
七星鞭腿·戳腳
這是一招極其冷門陰損的招式,在七星鞭腿裏其實并算不上一門單獨的招式,反而是用來銜接招式與招式之間過渡時所用的墊步身法更多一些。
可是完全激活晶體核心的夏河,就如同已經吃透了這門武技百十年的資深武學大師一樣,舉手投足,所有招式都信手拈來。
毫無規律,但是簡單高效。
這是每一個練武的武者,把武技吃透到最巅峰的時候,才會明悟的道理。
因爲多年習慣養成的套路,在對戰的時候,你讓他突然丢下,他丢不下。
架肘必跟戳腳,戳腳墊步鞭腿直抽腦門。
這都是固定的。
可是真正對戰的時候,敵人可不是活靶子會站在那裏按照套路一樣任由你一點點将整個流程全部打一遍。
這時候考驗武者的,就是如何在遇見不同的對手,不同的環境,面對不同的情況,應該如何應對的問題。
但是這些東西,靠嘴說是明白不了的,隻有在一遍又一遍的戰鬥中,武者自己反複總結,提煉,消化,最後才能形成自己的一套章法。
這才叫把武技吃透了。
而現在,夏河的這一招突如其來的陰損戳腳,就達到了這種高度!
尋常武者,沒有個十幾年的磨煉,根本就領會不了!
就連毛嘶也不行!
所以這一記戳腳,遠超毛嘶的意料之外,沒有防備之下,毛嘶的腳踝跟腱,直接被夏河一腳蹬斷。
“嘎巴!”
一聲脆響,毛嘶的腦袋上瞬間冒出冷汗,他身後的尾巴直接甩向夏河,逼得夏河後撤半步。
利用這個機會,毛嘶才倒退兩步,坐倒在地上。
“想教我?下輩子吧!”
夏河暴喝一聲,完全不給毛嘶重新站起來的機會,身形再次飛撲過去。
生死關頭,毛嘶也顧不得叽叽歪歪,他大吼一聲,雙手抓住叉子,直接朝前一遞,俨然是以命搏命的打法!
可是夏河卻突然一伸手,以比毛嘶更搶先一步的動作抓住了他的肩膀——
夏河的胳膊比毛嘶的長!
“咚!”
夏河沒有廢話,直接一個頭錘,用自己的額頭撞向毛嘶的腦袋。
毛嘶隻覺得嗡的一聲,眼前一片天旋地轉,整個人直接被砸進了土裏。
夏河晃了晃腦袋,拔出自己插在一邊的戰刀,深吸了一口氣,盯着眼前的毛嘶,冷聲說道。
“滾回地下去吧,你這個雜碎!”
“嗤!”
“咕噜噜……”
毛嘶的腦袋被夏河直接一刀切斷,咕噜噜地滾到了一邊,臨死,他的雙目都睜的大大的,一臉難以置信的表情。
“夏河!”
“老大!”
“夏河哥!”
不同的聲音在夏河的耳邊接連不斷的響起,遠在四面八方的小隊成員此刻也終于匆匆趕到。
夏河擡起頭,方才的撞擊,讓他也有些腦袋昏沉沉的,他左右看了一圈,什麽話都沒說,卻擡手分開了衆人,踉踉跄跄地向外走去。
“老大,你要去哪!”陳竹擔憂的問道。
夏河此刻已經解除了極限狀态,他的身體也不允許他繼續堅持下去。
驟然失去了全部晶力的夏河,早已經油盡燈枯,但是夏河還是咬着牙,一步一步地向外走去。
“吳老師……”
夏河心裏還惦記着吳宏,他分開衆人,朝着垃圾站外走去,此刻的小巷外頭,已經彙集了大量的傭兵和監察。
幾個身穿白大褂的武者醫師正擡起擔架,準備向外走去。
但是在看到夏河的動作之後,幾個醫師猶豫了一下,又停住了腳步。
“嘩啦!”
當夏河堅持着走到擔架旁邊的時候,他的肌肉和骨骼已經完全撐不住了,所以夏河直接撲倒在地,不過還好他摔倒的時候,一手扶住了擔架。
擔架上的一隻手滑落出來。
夏河握着那隻手,雙目赤紅,大滴的淚水奪眶而出。
“他……”一名醫師正準備開口提醒,卻被身旁的醫師用眼神制止了。
“吳老師,吳老師,吳老師……”
夏河嘴裏喃喃地,反複地念着吳宏的名字,任由眼淚滴在手上,地上……
陳竹,米喬,魏仇等人也急忙趕了過來,在看到擔架上雙目緊閉的吳宏的時候,幾位學生都閉上了雙眼。
“我答應過吳伶哥,要照顧你,要保護你的。因爲我知道,你是爲了保護我,才和武館鬧翻的。
也是因爲我的建議,你才決定去遠郊的。
還是因爲我,你才來到了這裏。老師,吳老師……你醒過來好不好?
學生錯了,錯了!學生知道錯了啊老師……
吳老師!”
陳竹吸了吸鼻子,上前架起夏河的胳膊,和魏仇一起,将夏河拉開。
“啪嗒!”
就在醫師準備揮揮手,示意擡走擔架的時候,忽然,一張染滿血迹的個人儲值卡,從吳宏的身上滑落,掉在了夏河的面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