恩,準确的說,是一個剛剛被降職留崗觀察,瀕臨被開除的記者。
記者是一個說真話的行業,但有的時候,這真話說的有技巧,可惜這個技巧,胡侃還沒掌握到精髓。
所以在一次火災事故現場的報道時,胡侃作爲主編,将一個加急稿件直接拍闆,繞過了總編審核,出現在台裏新聞一線的頻道
而這是那家事故背後的公司不希望看到的。所以在給總編施壓之後,稿件和視頻被快速下架,胡侃也因爲“報道不實新聞”被電視台直接從主編的位置上撸了下來。
重新成爲了一個采編記者。
每天的任務就是穿梭在冀南市安全區的大街小巷,尋找一些新聞,然後整理發送給主編和總編審核,最後被制作成新聞,出現在各位市民家中的電視機裏。
“吸溜……哈!”
胡侃端起手中一杯泛着濃郁泡沫的精釀啤酒一飲而盡,随後看着面前平時最愛吃的燒鵝飯,嘗了一筷子:“哎,沒那味了。”
胡侃工作之餘唯一的愛好就是吃,山珍海味,珍馐佳肴,沒他不能下筷子的食物。
隻要你能做得出來,哪怕是蟲子、晶獸、内髒,胡侃都敢下筷子。
隻所以願意從事新聞行業,也是因爲利用工作優勢,胡侃能天南海北的在各個州飛來飛去,品嘗當地美食,那簡直是一大快事。
可自從自己被撸下來之後,吃什麽,都變得沒味起來。
這對于一個老饕而言,簡直就是一個噩夢。
正思索着,口袋裏的通訊器響了,胡侃一看,是第一醫院的蔡老院長,這是之前工作時存下的聯系方式,他很佩服蔡老這樣的人。
但不知道他老人家爲什麽給自己打電話,不敢耽擱的胡侃,急忙摁下了接聽鍵。
半小時後,胡侃就出現在了蔡老的辦公室内。
蔡老的辦公室很大,作爲一個返聘的老院長,滿牆滿櫃子的電子閱讀器彰顯了主人的淵博學識。
而此刻的會客沙發上,還坐着一個滿臉橫肉,帶着眼罩的男子,左手的機械義肢在晶力的催動下散發着蔚藍色的光暈。
蔡老氣咻咻地坐在椅子上,見到胡侃進來之後,這才勉強收斂,打了一聲招呼:“胡主編來了,快請坐,請坐。”
胡侃急忙客氣道:“不敢不敢,蔡老您客氣了,我已經不是主編了,前段時間剛被撸下來……”
這事蔡老倒是不知道,聽胡侃說完之後,也是有些啞口無言,随後又重重地拍了一下桌子,氣道:“這幫不守規矩的混蛋!”
“蔡老您消消氣,現在的主要任務是怎麽把夏河撈出來,您在這裏生氣也不解決問題啊。”
沙發上的正是前來報信的獨眼酒保,作爲唯一知道夏河還活着的人,他必須趕緊跟蔡老說一聲。
一方面是希望蔡老能減少一些負罪感,這些日子,蔡老因爲夏河的事情,已經好幾天沒有休息好了。
另一方面,也是看看蔡老能不能在夏河這件事情上,幫幫忙。
果不其然,在聽完獨眼酒保的話之後,蔡老一個電話就把電視台的記者找來了。
這事情,看上去,有門!
蔡老聞言,也是長歎一口氣,随後看向胡侃道:“事情就是這麽一個事情,監察局和班家簡直就是對聯邦法律的漠視,尤其是那個秦峰,知法犯法!不守規矩!小胡,你有沒有什麽辦法?”
胡侃多年的從業經驗告訴他,這絕對是一個大新聞,冤假錯案,公權私用,這還了得?
隻要自己能把這個新聞做好,那麽說不定自己的工作就丢不了,也許官複原職也說不定。
但是不能魯莽!
這個秦峰,自己之前也是有過耳聞的,滿臉橫肉不比那個獨眼酒保差多少,照身份說也是一個二星的淬骨武者。
隻可惜後來在武技上的修煉開始荒廢了,反倒是在諸多新聞報道中屢次出現,不過每次新聞都是闆子高高舉起,輕輕落下。
這家夥在監察局宣傳口也有不少酒肉朋友。
聞言,胡侃頓時有些犯了難,他思索了一下,才說道:“這事要做成新聞,是一定可以報道的,但是,不能放在電視台報道。”
蔡老一挑眉:“爲什麽?”
胡侃苦笑道:“這個社會不守規矩的人多了,又不是隻有秦峰一個。我是怎麽下來的,您不是剛知道麽?”
“那這個社會還就沒有能制裁他們的了?一個小小的地方監察局,居然如此官商勾結,惹急了我直接去京州找我那幫老同學去!荒唐!”
胡侃急忙安撫道:“别别别,蔡老您别急,其實不用那麽麻煩,現在咱們聯邦,又不是隻有電視台一個宣傳窗口。”
獨眼酒保眼睛微微一亮,似乎知道胡侃想說什麽了:“你是指,流媒體平台?”
胡侃點點頭。
流媒體平台,其實就是一些私人公司旗下的視頻或者内容創作平台,以開放式的入駐模式還有商業采集,變現,成爲不少人茶餘飯後的休閑娛樂方式之一。
每天睡覺之前,躺在床上刷一刷流媒體平台,關注幾個自己感興趣的賬戶,事情傳播的會很快。
往往官方是來不及制止的,尤其是這種冤假錯案,隻要做好了更容易引起共鳴,輿論的力量瞬間調動起來,威力驚人。
“我就一個要求,輿論是一把雙刃劍,要報道真事,不要錯誤引導民衆,哪怕制造輿論,也要制造正義的輿論,聽到沒有!”蔡老聽完胡侃的辦法,雖然無奈接受,但還是提醒了一句。
胡侃苦笑,這輿論哪裏有正義的輿論和錯誤的輿論一說呢,隻要你發到流媒體平台,那麽所有人的發聲,都會認爲自己才是守護正義的一方。
這才是輿論不可控的主要原因。
認知偏差不可幸免。
但是胡侃還是認真的答應下來:“我保證報道的都是真實事件,絕不誇大,實事求是,蔡老,我需要您配合我一下!”
“好,我們抓緊時間!”蔡老答應的很痛快。
很快,一條以蔡老爲主體的采訪新聞就被發布在一個命名爲“胡侃聚焦”的賬戶上,爲了能夠保證作品的曝光量,胡侃一咬牙,還自掏腰包,購買了1000塊錢的曝光通道。
蔡老是冀南市知名的老院長,他的身份背書,讓這條新聞迅速被關注,不少同城的流媒體用戶在第一時間就被精準投放,然後引起軒然大波。
很快視頻的評論就突破了5000條。
“蔡老親自發聲的事情,應該是真的吧?那麽問題來了,夏河是誰?”
“監察局瘋了吧,居然敢對中立組織的傭兵下黑手?”
“這事真的假的?有沒有了解案件的知情者透露一下!”
“知情人現身,夏河就是我們一中的學生,前段時間蔡老的确來過我們學校,不過當時說的是夏河是犧牲在了遠郊,不知道爲什麽又活了……”
“樓上笑死,死了又活可太行了!”
視頻的末尾,胡侃一本正經地說道:“本案會繼續追蹤下去,歡迎知情人士提供相關證據,讓我們一起爲不公平發聲,守護聯邦正義!”
一時間,整個新聞的讨論被傳得沸沸揚揚,點擊量飛增,不少冀南市的用戶都在轉發。
事情朝着預知的方向不斷地推動下去,如同滾雪球一樣越來越壯大。
由于蔡老的曝光,事情的性質以一邊倒的風波迅速傳遞開來,高層領導的反應也很快,不少人在第一時間就被驚動,随後開始詢問。
而胡侃的通訊器也在第一時間被打爆,看着備注“主編”和“總編”的通訊号碼,胡侃握着通訊器的手都有點顫抖。
“這次可真的是拼了啊!”胡侃牙一咬,心一橫,直接把兩人的聯系方式拖進了黑名單中。
不敢關機,萬一錯過知情人的透露呢,總之,就先讓這事情發酵着吧。
關注這件事的不止是蔡老一行人,還有被卷入風波中的傭兵公會。
此刻,米振東正一臉陰沉的看着老胡通過特殊手段傳遞給自己的監控畫面,畫面中的夏河站在購票顯示器面前駐足停留了一會,随後被快速趕來的監察局人員帶走。
“嘭!”
米振東一拳頭砸下,站在他身後的老胡眼皮一掀,這麽多年來,他還真的很少見到自己的老闆發這麽大的火。
“混蛋,監察局的人簡直就是找死!”米振東惡狠狠地說道:“老胡,那份聲明是怎麽回事?”
老胡淡淡的說道:“這就完全是誤會了,之前您不是讓我以個人名義發布過一個任務麽,這被班家抓住了把柄,利用這個任務爲突破口,找到咱們傭兵公會一個窗口的工作人員,開具了這個聲明。”
“好,好,好!”
米振東英氣勃發的臉上難掩怒氣,一連說了三個好之後,才惡狠狠地說道:“班玉光,好,很好,既然敢把爪子伸到我們傭兵公會頭上來,那就做好被連根剁下來的準備!”
“把這個監控視頻,發給這個賬号的作者,提供一手證據。”米振東不假思索地說道。
“要玩,咱們就玩大一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