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河嘴角抽搐了幾下,臉上尴尬之色盡顯,手掌搓了搓褲縫,龇牙道:“這事鬧的,你早說啊!”
班修掙紮着坐起來,還沒等開口,就察覺到眼前一片黑影襲來……
“Duang!”
“誤會,都是誤會!”
獨眼酒保嘴角瘋狂上揚,忍俊不禁地回到自己的吧台,充耳不聞。
“夏河你……你還敢打我?”
班修氣急敗壞,他咆哮道:“我是你委托人,委托……”
“啪!”
夏河倒吸一口冷氣,抽回手怪叫道:“你敢拿臉揍我的手?班修,我跟你拼了!”
班修聞言,差點沒哭出聲來:“你欺人太甚……”
…………
良久,夏河終于長出了一口氣,看着鼻青臉腫,眼眶虛紫的班修說道:“這可是我成爲傭兵之後的第一個任務啊,就被你這麽生生給毀了。”
班修連連搖頭,松動的牙齒連話都說不清楚,但還是含混不清地辯解道:“沒,沒有……沒毀,我這就取消任務。”
“不行!”
夏河站起來,義正言辭:“得加錢!”
班修手上的動作一頓,不過在看到夏河逐漸捏緊的拳頭威脅下,他還是趕忙應下:“诶诶,加錢,加錢,是我違約,應該的,應該的!”
片刻之後,夏河看着自己賬戶裏到賬的六萬元聯邦币,笑的合不攏嘴:“恩,好了,你走吧,周一見。”
班修近乎連滾帶爬地從桌子底下鑽出來,在兩個跟班的攙扶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夜色酒吧。
“周一見你大爺!”
出了酒吧大門,班修勉強睜着虛腫的眼睛,恨恨地啐罵道。
“老大,咱們接下來去哪?要不要重新去傭兵公會下個……”
“下下下,下你大爺,沒看見我都被人打成這樣了嘛,回家!”班修捋了一下被酒水淋濕的頭發,暴怒道。
酒吧内,獨眼酒保心情大好,給夏河倒了一杯威士忌,推過來說道:“算我請你的,小子,真解氣!”
夏河也沒客氣,剛才一頓暴打,也費了不少力氣,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哈……這酒真帶勁!”
“那當然,夜色酒吧從來不賣假貨!”獨眼酒保很自豪,不過看夏河有些心不在焉的樣子,頓時心中了然,問道:“怎麽,任務完成了,還這麽不高興?”
“我沒明白,米會長爲什麽會同意讓我參加一星傭兵的考試。”夏河雖然心中惡氣出了不少,但是米叔叔的一些做法,還是讓他心裏有些介懷。
若不是自己有晶體核心的幫助,那麽今天隻怕自己就死在測試當中了。
獨眼酒保拿過酒杯,重新倒上酒,琥珀色的酒液映襯着夏河年輕的臉龐。
“嘿嘿,這還不簡單,因爲你不配。”獨眼酒保語氣淡淡地,但是卻點醒了夏河。
“是米大小姐。”夏河頓覺心頭五味雜陳,一絲失落浮上心頭。
“米振東混了多少年了,天才見過的不知凡幾,那可是咱們冀州冀南市的霸主,你一個窮小子,靠着拾荒拼死搏命才能掙幾個錢?”
“米振東這是爲自己閨女清除障礙呢。”獨眼酒保語氣蕭索:“隻不過你挑戰成功了,越階完成挑戰的武者天才,這倒還有點價值,小子,好好幹,别死在荒郊了。”
獨眼酒保擦拭吧台的動作頓了頓,道:“死掉的天才,就不是天才咯。”
“恩!”夏河重重地點了點頭,他起身準備離開酒吧:“我得回公會,再接個任務,時間不等人,我必須盡快提升自己的實力,已經比别人慢下兩年了,會考在即,留給我的時間不多了。”
獨眼酒保聞言,急忙道:“等等!”
“幹嘛?”夏河問道。
“你要是接任務,我這裏倒是有一個活,不知道你接不接。”獨眼酒保說道:“這任務當初在傭兵公會挂了好久,都沒人接,雇主就撤單了,我答應幫他留意一下,不知道你願不願意?”
夏河頓時來了精神:“什麽任務?”
獨眼酒保低頭掏出一個厚厚的筆記本,指頭沾着唾沫星子翻了幾頁,然後道:“護送一位醫師去遠郊采藥,任務時長一天,因爲醫師沒有晶力,深入遠郊比較危險。”
“護送任務?這應該不難啊,爲什麽沒人接?”夏河好奇地問道。
“因爲雇主是個老人,歲數大了。再加上傭金也比較少,隻有一萬塊錢……”
獨眼酒保說罷,夏河頓時思忖起來:一萬塊,聽起來确實不多,尤其是習武之後,各種開銷簡直大的驚人。
尋常千把塊真的什麽都幹不了,而雇主又是一個老者,行動緩慢,遇到危機,反應不及時,有時候就不是護送任務,而是掩護任務了。
又麻煩,錢又少,怪不得沒人接。
不過夏河沒事啊,反正從班修手裏已經拿到了自己的報酬,而且還有兩天時間,自從自己習武之後,還從未深入過遠郊地帶。
借此機會,正好在遠郊磨煉一下自己的武技。雇主不急,他更不急了。
想到這,夏河痛快地答應了下來:“讓他們來吧,我接了。”
獨眼酒保的速度不是蓋的,就在夏河答應接下任務之後,很快就傳回來消息:“雇主馬上就到,你在我這稍微等一下。”
夏河把玩着手裏的酒杯,好奇地問道:“醫師應該是很富有的啊,尤其是聽你這麽一說,應該是一位經驗資深的醫師才對,怎麽酬勞才這麽點?”
獨眼酒保手上擦拭的動作不停,臉上卻挂着遺憾的神情:“這個人,可是咱們冀南市的傳奇,我一說你準知道。他姓蔡。”
夏河眨巴着眼睛,和獨眼酒保三目相對,相顧沉默。
“然後呢?”
“蔡老,冀南市第一醫院外科主任醫師,蔡安民先生!”獨眼酒保看到夏河一臉平靜的表情,聲調有些上揚:“你不知道?”
夏河搖了搖頭,他來到這個世界都沒有幾個月時間,上哪裏知道那麽多大人物的傳奇故事去。
明明活着就已經是一件很艱難的事情了。
獨眼酒保亢奮之後,又有些蕭索地說道:“算了,你們這一代人,不知道才是常态。”
“我這條手臂,就是他老人家給我接的,沒要一分錢!”獨眼酒保屈指彈了一下自己的機械義肢:“沒有他老人家,就沒有我這條爛命了。”
“蔡先生出生的年代,正是人類開啓晶力修煉的元年,彼時的人類,在晶獸的威脅下苟延殘喘,甚至聯邦政府一度提出過想要帶領人類下到地底生活。”
關于那段黑暗的曆史,夏河倒是略有耳聞,曆史課本上原原本本地記下了那個英雄璀璨的年代。
“蔡先生長大後,選擇前往京州,研究晶力醫學,緻力于研究晶力對人體的影響、排斥和融合,後來大學期間還參軍入伍,經常活躍在一線,以一個普通人的身份,穿梭在晶獸肆虐的戰場,救下了不知道多少聯邦戰士……”
說到這,獨眼酒保哀歎一聲:“隻不過,那時候的人類,敵人不光來自外部,也來自内部。”
晶力改變了人類,也放大了一些人的欲望,當超能力真的降臨的時候,社會秩序就面臨了巨大的考驗。
普通人和晶武者的矛盾愈發加深,聯邦緊急成立了軍方、監察局和傭兵公會三個晶武者組織,負責監管聯邦晶武者。
“可是秩序從來都是爲制定規則的人準備的,這道理你懂吧?強大的力量帶來的變革,讓蔡先生在深感失望之下,直接辭去了京州晶武聯合研究院院長的身份,回到了咱們冀南市,也就是他的老家,仍舊專注于給普通人治療。”
“他老人家雖然年紀大了,但是心裏卻跟明鏡似的,這晶力啊,就和核彈似的,錯的不是武功,而是習武之人啊!”
夏河頓時肅然起敬,這樣一個老人,在任何一個時代,都是值得欽佩的時代楷模。
“我明白了,我一定好好保護蔡先生。”夏河鄭重地點頭答應道。
獨眼酒保點點頭:“來來往往的傭兵這麽多,隻有你,讓我能感受到一點赤子之心,我覺得,這個任務,交給你準沒錯。”
“你可别捧我了……”夏河苦笑道。
“隻不過蔡老回來之後,一切開銷都是自己承擔,而他治病救人,有時候還要倒貼錢,就這傭金,還是攢了很久才湊出來的,一般傭兵都看不上眼。”
說話間,一輛老式機械車帶着嘈雜的噪音,轟隆隆地停在了夜色酒吧的門口,随後,一個青春靓麗,穿着緊身束胸衣的女孩從駕駛位跳了下來。
車門被她重重一關之下,發出一聲刺耳的“吱嘎”聲,顯然已經大限将至了。
少女下車之後,徑直推開了夜色酒吧的大門,一進門,就大叫起來。
“獨眼老王八,我的委托人呢?”
正在擦拭吧台的獨眼酒保臉色頓時一垮,而夏河則是感覺到一陣若有若無的香風在自己的鼻翼擦過,随後一個棕色高馬尾的身影就出現在自己面前。
少女的身材很好,緊繃的軍裝褲和靴子,既方便又挺括,結實緊緻的身材,看的夏河眼角直跳。
随後,一口粲然的白牙映入眼簾,少女眉眼一彎,笑的十分明媚:“你就是準備接任務的傭兵吧?你好呀!”
夏河張了張嘴,沒有接話,而是又把疑惑的目光抛回獨眼酒保那裏。仿佛在無聲地質疑:這就是你口中,心如明鏡,大愛無疆的蔡老先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