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末的夜色酒吧本應該比周内更加熱鬧一點,但是因爲是白天,所以店内的客人寥寥無幾。
大多都是昨夜宿醉的客人,癱在桌子上正呼呼大睡,這些爛酒鬼可不分周末還是周内,有點錢就會跑到這裏來。
胡吃海塞,醉生夢死。
隻不過,這裏作爲近郊爲數不多的中轉站,許多傭兵偶爾也會來這裏等待自己的雇主。
“吱嘎!”
扉門被推開,班修皺着眉頭,看着店内污濁的空氣,一臉嫌棄地說道:“隻有這種破地方麽?”
班修身後跟着小蔡等幾個熟悉的跟班,小蔡賠着笑,點頭哈腰道:“少爺,沒有辦法,近郊這裏,能選擇的中轉站并不多,這裏算是比較好的了,其他地方有挨着貧民窟的,有挨着垃圾處理站的,都不太适合……”
“算了算了!”班修沒耐煩地打斷了小蔡的話:“隻要這次我能順利從遠郊曆練回來,相信我就可以突破最後一關,成爲真正的武者,這點腌臜,我還是可以忍受的。”
“是是是!”
小蔡忙不疊地點頭,前些日子因爲和夏河的決鬥輸了,砸了自家少爺的臉面,小蔡倍感臉上無光,這次少爺又委托自己辦點事,若是再辦不好,隻怕就真的抱不上少爺這個大粗腿了。
所以小蔡比誰都顯得積極一些。
夜色酒吧的客人,對于這夥不速之客并沒有另眼相待,反正每天來來往往的人那麽多,達官富貴還有武者,酒保也沒少見,所以獨眼酒保一邊叼着一根大雪茄,一邊擦着酒杯,一邊向旁邊努努嘴,說道:“自己找空地方坐,喝點什麽?”
班修有些嫌棄的看了一眼油膩膩的桌子,小蔡立馬心知肚明,急忙用自己的衣袖飛速地擦拭起來,直到勉強可以坐下的時候,班修這才準備屈尊。
可他剛一擡頭,準備點酒,就恰好看見獨眼酒保被雪茄嗆了一口,煙灰抖落進酒杯裏,不過獨眼酒保絲毫不以爲意,抓起酒杯吹了一口,就又重新放了下來。
班修這個膩歪啊,簡直無從說起,他沒好氣地說道:“小蔡,你們随便點兩杯喝的,我們等到傭兵大人就走。”
“好好好!”
和班修不同,小蔡難能有機會出來喝幾杯,習武之人,不貪杯是不可能的,就是因爲囊中羞澀,小蔡可沒來過這裏幾次。
“兩杯威士忌,謝謝。”
等到酒端上來,獨眼酒保似乎這才注意到小蔡等人身上的衣服,他抖了抖煙灰,輕咦道:“咦,是冀州第一高中的學生?我當誰這麽牛X呢。”
在冀州,敢當着班修的面說這些話的人并不多,但是獨眼酒保并不包括在内,管你是誰家的長子長孫又是哪裏的天才武者,在這裏,大家都是一個目的,去安全區外探險。
能不能全須全尾地回來還兩說,再者,自己又不在安全區内,那些安全區内的大亨闊少也管不到自己這裏。
所以獨眼酒保毫無顧忌。
但是這話,卻讓班修聽得有些刺耳起來,沒等他說話,小蔡就一拍桌子,冷哼道:“你放的什麽屁,咱們冀州第一高中好歹也是冀州響當當的精英高中,多少達官貴人的孩子都在裏面上學,你知道你面前的是誰麽?給我說話注意點!”
班修在一旁哼了一聲,臉色這才稍稍轉霁,隻可惜,獨眼酒保壓根就不吃那一套,他陰陽怪氣地說道:“是麽?既然你們學校的學生這麽牛氣,怎麽還跑到這近郊來拾荒?”
“什麽拾荒?你在胡說八道些什麽?”小蔡臉色醬紫,沉聲問道。
“唔,前幾日,一直有個穿你們校服的孩子,每天晚上都過來這裏拾荒,不過這幾日倒是少見了,不過拾荒又怎麽了,人家最起碼靠自己雙手吃飯,你們呢?”
夜色酒吧這種地方,來的人三教九流都有,獨眼酒保别看不會習武,但是一雙眼睛練的那是極爲毒辣,拿眼一掃,以班修爲首的這幾個家夥,氣色虛浮,色厲内荏,就知道大都是一些大家族裏的纨绔。
在安全區外,大家崇尚的隻有一個,那就是實力,有錢,有錢在晶獸面前能買到命麽?
自己這條胳膊當時怎麽沒的,獨眼酒保這輩子也忘不了,在晶獸面前,權勢,地位,都是狗屁。
本事才是第一位的。
幾人正說話間,扉門又被推開,夏河走了進來:“獨眼老王八?人呢!”
獨眼酒保嘴角一咧,嘟嘟囔囔地喊道:“都說了幾百遍了,要麽叫我獨眼酒保,要麽叫我老王!”
隻聽聲音,獨眼酒保就知道是夏河來了,他臨走之前還不忘朝班修努努嘴,拖長音,懶散道:“諾,那家夥不是來了麽。”
班修回頭一看,頓時氣得就快要爆炸了,小蔡和另一個跟班也伸長脖子一看,頓時明悟過來:“原來是他。”
班修的雙拳瞬間捏緊,他的薄唇緊抿成一條線,看着和獨眼酒保笑罵成一團的夏河,額頭的青筋突突直跳。
忽然,他一步跨出,一道厲風一閃而過,随後出現在夏河的面前,硬生生地打斷了夏河和獨眼酒保的叙舊。
“你來這裏幹什麽?”班修生硬地,咬牙切齒地問道:“趁着周末,跑過來拾荒?”
“學校的臉都被你丢盡了!”
夏河也是一頭霧水,怎麽出來做個任務,還能碰見這家夥,真夠晦氣的,他滿不在乎地拍掉班修準備伸過來揪住自己衣領子的手,冷聲道:“你管我來這裏做什麽。礙着你班大少的眼了?”
自己已經是一名一星傭兵了,在經曆過與晶獸的單獨厮殺之後,對于班修這種溫室裏訓練的學生,夏河已經有些看不上眼了。說話的時候,自然而然地流露出一絲藐視的意味。
班修怒不可遏,其實,在這裏撞見夏河拾荒這件事本身,并不值得班修動怒,集體榮譽感在班少這裏就是個屁,關鍵是,夏河作爲米喬的跟班,他的所作所爲,還代表着米喬的意思。
這就讓班修無法接受了,若是以後米喬成了自己的女朋友,這小子卻出來拾荒,隻要想想朋友之間譏諷的眼神,班修就覺得有些抓狂。
因此,他憤怒地一巴掌抽向夏河,手臂之上,晶力浮現,這含怒一擊,簡直恨不得把夏河當場拍死。
夏河頓感眉心一陣劇痛,眼球突突直跳,近距離突然遭到一個三階見習武者的攻擊,讓夏河渾身上下頓時緊張起來,他凝視着班修的動作,那種生死之間的危機感,讓夏河不敢大意。
“唰!”
幾乎是下意識地動作,夏河身體向後一仰,同時踮腳一踢,正好踢中班修的膝關節,班修一力之下,身體平衡本就不好,又被夏河踢中關節,身體頓時一個踉跄,直接撲到了不遠處的一張酒桌上面。
酒杯叮鈴桄榔地撒作一團,被吵醒的酒鬼老頭咆哮着,瞪着猩紅的睡眼看向班修,而那些酒液,則順着班修的脖頸,發梢,滴答滴答地淌落下來。
“啊啊啊啊啊!”班修氣的狂叫起來:“夏河,你該死,你該死!”
被人當衆踢倒,一身昂貴的作訓服被潑了酒,這下待會還怎麽去見傭兵大人,讓對方保護自己進行遠郊試煉。
毀了,全都被毀了,班修隻要一想到最近丢的臉,幾乎全都是夏河帶給自己的,就更加難以遏制。
“給我打死他,打死他!出了事我負責!”
夏河原本還看着狼狽的班修冷笑呢,卻想不到班修要對自己下死手,他當即臉色一冷,搶先出手,趁着小蔡等人沒有反應過來之際,三下五除二,一腳一個,将兩個跟班全都踢飛出去,和班修作伴去了。
三個人如同落湯雞一樣被塞在了酒桌下面,哼哼唧唧的痛哼不止。
獨眼酒保看着一片狼藉地現場,龇牙道:“好小子,下手可真夠狠的啊,待會可得賠錢啊!”
“找他要!”夏河滿不在乎地用手指向班修:“那可是咱們冀州數一數二的班氏企業領導人的長孫,有錢得很。”
“那你過來是幹嘛的?”獨眼酒保斜睨着眼睛問道:“又撿着好東西了?”
“那倒不是。”夏河有些腼腆地低下了頭:“我是來做任務的。”
“任務?什麽任務?”
“我剛剛考下了一星傭兵的資格證,過來做一個保護委托人去遠郊試煉的任務。”
“一星傭兵?那不是一星武者才有資格參加的考試麽?你小子不還是個學生麽?成爲武者了?”
“啊?一星武者?沒有啊,我現在,才剛剛二階見習……”夏河話說一半,頓感不對,他瞠目道:“獨眼老王八,你說啥?”
“隻有一星武者才有資格參加一星傭兵的考核,這裏來來往往那麽多傭兵,這點事誰都知道,見習武者考取的隻有見習傭兵資格證。”
“我靠,被米叔叔坑了!”夏河這才反應過來,感情自己的傭兵考核,不是變簡單了,而是變難了。
還變難了數倍,讓自己直接參加一星武者的考核。
一想到這,夏河就一陣後怕,我靠,那我要不是最後殺死了那頭晶獸,隻怕我現在已經是個死人了吧?
米叔叔爲什麽這麽做?
針對我?不應該啊,難道是因爲米喬?
而另一邊,聽到夏河和獨眼酒保聊天内容的班修,忽然掙紮着從地上坐起來,聲嘶力竭地問道:“夏河,你,你剛剛說什麽?”
夏河瞥了一眼狼狽不堪的班修,冷漠道:“我說,我是來這裏做任務的,現在的我,是一名正式的傭兵,你聽清楚了?”
班修氣的渾身直哆嗦,他嘴唇顫抖着,良久,才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
“我就是你的,委托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