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河苦笑一聲,手忙腳亂地跟着米喬,朝着二龍武館而去。
二龍武館,是冀州老牌武館中的翹楚,館主鍾二龍主教腿法和刀法,一身武學《七星鞭腿》和《狂風刀》早已練至化境,别看老頭已經七十多了,但是一身血氣充盈,看起來就如同剛剛步入中年一樣。
米喬和夏河出了學校,不過幾公裏的路程,就來到了一個開闊的平房門前,院内傳來整齊劃一的呼喝聲。
門房左右,挂着一幅對聯,上書:鞭腿七星星震宵小,狂風一刀刀驚鬼神。
橫批:鍾破乾坤。
“咚咚咚!”
米喬和夏河早已來這裏多次,所以沒有多猶豫,便上前敲門:“鍾老,我來啦!”
“吱嘎!”
門被打開一條小縫,露出一張面無表情的中年大叔的臉:“你可以進,他不行。”
夏河急忙說道:“我帶了錢,站樁功法的錢!”
中年大叔這才收回了略顯咄咄逼人的眼神,閃開位置道:“進來吧!”
房門打開,米喬和夏河走進院中。
院子裏,十幾個見習武者,正呼喝着,不斷擡腿,踢向各自面前的木樁,每一腳踢上去,都有淡淡的晶光閃爍,那是見習武者們晶力運轉的标志。
“二龍武館的館長鍾二龍現在已經不授課了,除非是有潛力突破見習武者的學徒,才會上三層單獨學習。”
米喬一邊解釋,一邊小聲說道:“你身邊這位就是班修的教練,是鍾老的二弟子,關封。”
夏河嘀咕道:“怪不得一進來就冷着一張臉。”
“你别介意,這裏的教練們各有脾氣,你待會想辦法選我的教練,我可以……”
話音未落,二樓台階上,一個烏發橫生,手持龍頭拐杖的老者就走了出來:“米姑娘,來了?”
米喬急忙上前見禮道:“鍾老好!”
鍾二龍微微颔首,米喬用眼神示意了一下,夏河急忙上前道:“鍾老您好,我想修習站樁。”
“恩!”
每日來報名修習站樁的不知凡幾,鍾二龍才不會一一理會,隻是吩咐道:“去給他辦理入學,看看哪位教練手下還有空檔,讓他帶着入門。”
站在鍾老邊上的一個小姑娘微微颔首道:“是,爸爸,跟我來吧!”
最後一句是對着夏河說的,夏河有些猶豫的看了米喬一眼,但是在米喬的鼓勵眼神中,還是跟着小姑娘來到财務室辦理了入學手續。
幾張單子哒哒哒一打,夏河辛辛苦苦一個月的收益就瞬間一空,直看得他心頭滴血。
“好了!”小姑娘辦事極其麻利,但也有些敷衍,拿着單子遞給夏河道:“現在還有未滿班的教練,一共是五位,拿着單子去樓上教練室,可以任選一個教練。”
夏河猶豫了一下,問道:“我可以選米喬的教練麽?”
小姑娘一怔,不過旋即嗤笑道:“你是說凱伊?别做夢了!”
“米喬的天賦極佳,加上家裏殷實,隻有凱伊這樣的金牌教練才會帶隊,其餘人,想要讓凱伊親自指教,這點學費可不夠。”
“好吧!”夏河撇撇嘴,果然,不管走到哪裏,錢都是身份和地位的象征,從這一點來說,重生前後并沒有什麽區别。
二樓教練室,四五個氣血充沛,晶力流轉的教練正在各自訓練,偌大的教練室,除了沉悶的破風聲和擊打聲,竟然沒人交流說話。
“你好!”夏河探出頭來,小心地問道:“我是剛入學的新生,我想學習站樁。”
一個低着頭正狂毆沙袋的教練擡起頭,好奇地掃了他一眼,随後說道:“新生?過來我瞧瞧根骨!”
夏河依言走上前,隻見那教練伸手搭上夏河的手腕,一股蔚藍色的晶力順着教練的指尖度入夏河的經絡,随後遊走一圈之後又返回。
“咦?”
教練的一聲輕咦,引起了其他幾位教練的注意,他們紛紛停下手上的動作,問道:“吳宏,怎麽了?”
喚做吳宏的教練疑惑道:“這小子根骨似乎純粹至極,體内似乎一點雜質都沒有。”
“怎麽可能!”一名女性教練走了過來,也許是常年習武的緣故,這女性教練的身材極爲犯規,一身旗袍之下遮掩不住她豐滿的身材。
不知道爲何,夏河見她的第一眼,腦海裏竟然閃現出重生前的一個遊戲角色:不知火舞的形象來。
隻可惜,這位教練長相過于平平無奇,反倒沒有身材那麽引人注意了。
“你過來,試試拳力!”女教練招呼道,同時伸手将一旁的拳靶數據清零。
夏河還是第一次經曆這種武學測試,因此顯得有些躍躍欲試,但是出拳之前,教練吳宏還是叮囑了一句:“全力,一定要全力,哪怕你恨不得蹦起來也好,兩隻手一起也罷,總之,把你全身的力氣都用出來!”
夏河點點頭,看着眼前的拳靶,右手成拳,拉向身後,随後猛地低頭砸過去。
“咚!”的一聲回響,拳靶上的屏幕,微微跳動了一個數字,随後就戛然而止了。
幾個教練看着拳靶上孤零零的一個數字10之後,紛紛面面相觑。
“這……”
拳靶是高武世界衡量武者實力的一個基礎數據,測算的是武者自身的水平實力,和爆發強度,通用單位是KG,換句話說就是,夏河這全力一拳,隻有10KG。
而哪怕是一個沒有入門的普通成年人,全力一擊下來,也至少有30KG,而達到100KG,就是一個見習武者的基礎拳力。
“就算根骨再好,但是基礎薄弱,入門時間太長。”女教練率先對夏河失去了興趣,扭身離開:“小子,給你個忠告,别選我,否則影響了我的結課成績,你是要吃苦頭的。”
這裏的教練也并非都是鍾老的關門弟子,有些也是一些武者散修,沒事的時候教人站樁,有活的時候出外狩獵晶獸,才是他們的日常生活。
“我過幾天答應了一個雇傭團,要出門半年,恐怕沒有時間引導你入門。”又一個教練打起了退堂鼓。
吳宏見陸陸續續都有教練拒絕,隻好無奈苦笑道:“那看來隻有我了,正好我剛剛畢業了一個學生,時間精力比較充足,你就跟着我吧。”
夏河急忙弓腰行禮:“多謝教練”
吳宏擺擺手,臉上閃過一抹尴尬的笑容,隻說到:“你随我來吧!”
等到吳宏帶着夏河離開之後,教練室内的幾個教練才重新聚到一起,最先離開的女教練冷臉說道:“一個到達上限,潛力開發殆盡的教練,配上一個基礎極差,上限極低的學生。”
“吳宏這次的教練評定考核隻怕又要失敗了,撐死了鍾老再留他一年。”又一個教練補充道。
“沒事,反正今年我們的優秀畢業生比例已經達到10%,早已經合格,這吳宏也真是病急亂投醫,還真以爲什麽阿貓阿狗都能教出來不成。”
“真是可惜了那一身根骨了。”
原來,這幾個教練不是不聊天,隻是不當着吳宏教練聊天而已。
格格不入的吳宏,格格不入的夏河,冥冥之中似乎自有天意。
來到一間空餘的訓練基地後,吳宏問道:“你叫什麽?”
夏河急忙道:“教練,叫我夏河就好!”
吳宏點點頭:“夏河,好,我問你,你可知道什麽是站樁?”
夏河急忙搖搖頭,謙遜地說道:“還望教練指點。”
吳宏頓了頓,解釋道:“所謂的站樁,就是感知氣血,它有多種形态姿勢,對應不同的入門武學。”
随着吳宏的一番講解,夏河這才恍然,原來,所謂的站樁,最關鍵的是要拿捏勁力,這個勁力,說得玄妙一點,就是打不爛,踢不散,能夠充分調動全身肌肉應對的一種法門。
和前世記憶裏着重于肌肉力量的增加和外部形體的訓練不同,高武時代的武道,更注重的是形意的雕琢。
前世記憶裏,人們訓練自己的方法很簡單,就是負重,增強自己的體格和耐力,講究的是發力。
但是現在,武者更注重的是内調,是以站樁來圓潤貫通自己的發力習慣和肌肉調動,以做到一種如虎撲食、高度戒備、如臨大敵、一觸即發的精神氣勢。
有了這股氣勢,你才能貫通全部發力點,使身體具備處處不定向的支撐點,也就具備了入門見習武者的跟腳。
而市面上的站樁功法,更是如銀河璀璨一般不知凡幾,有渾圓站樁,有抱元守一樁,有左右互搏樁等等等等不一而足。
而二龍武館,因爲主要修習的是七星鞭腿,重視的是雙腿發力,因此主要習練的是三線貫通樁。
何爲三線貫通,就是以上肢一條線,下肢一條線,脊椎一條線,站樁時,兩腳開立,與肩同寬,雙臂似以力推之,卻又推展不動。
在這樣的過程中,不斷地感知氣血和筋骨肌肉的發力流動,直到有晶力點點破體而出,就算是站樁成功了。
吳宏,算是鍾二龍關門弟子裏最不成器的一位,就連外聘的教練都有些看不上他,但是恰好,吳宏所會的,也正是鍾二龍親傳的三線貫通樁。
“現在,開始按照我說的,開始進行站樁,這個假人,就跟随着你,什麽時候,你把這個假人打到運轉自如,晶力破體的時候,就算你站樁成功了。”吳宏吩咐道。
“打假人?這……”夏河伸手一撥動,假人吱吱嘎嘎地左右亂晃,而且看起來毫無規律。
“是的,不過這假人和你想象的不一樣,我示範給你看!”
看得出來,吳宏也是一個死闆性格,似乎看夏河有些不理解,但是解釋起來也是玄之又玄的東西,他怕說不好,索性給夏河習練一番。
“看好了!”
吳宏話音一落,随後身形拉開,雙掌虛抱,自然而然地拍向面前的假人。
假人的手臂橫攔在吳宏的雙臂中間,一動一搖,而吳宏就在這假人的肢體中間不斷地穿行,如蝴蝶流風,上上下下,居然一絲一毫都沒有碰到假人。
那種行雲流水的姿态,讓夏河看的都有些呆滞了,原來這才是真正的站樁!
和自己想象的那種紮馬步一樣一動不動,一點都不一樣。
夏河若有所思地說道:“站樁站樁,并不僅僅是站,更重要的是,動,動中有靜,含而不發,這才是站樁!”
吳宏手上的動作一停,有些驚喜地說道:“不錯,你總結地很好,正是這個意思,你來試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