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月樓,取春花秋月。
暗指這兒是個好地方,能給人帶來美好回憶。
雖地處偏僻,在一條街巷深處,但說好聽點,稱爲幽靜也不爲過。
今晚,春月樓來了三位特殊的客人。
兩名如狼似虎的錦衣衛、一名道士,關鍵官還不小,錦衣衛副千戶!
“官爺,裏,裏面請。”
小厮結結巴巴地說道,面露懼怕。
李馗踏過門檻,走了進去,繞過門前屏風,一眼就看到熟悉的高台,今日上面卻不是妖娆舞女,而是一名身着青色襦裙的女子撫琴彈奏。
周圍布局确實與執念空間一模一樣。
”叮。“
靈動的琴聲戛然而止。
大堂瞬間安靜下來。
“膽子還真小。”
見狀,裴鳴不屑地撇了撇嘴。
“人之常情罷了。”
李馗淡淡說道。
畢竟錦衣衛在外的名聲并不好,加上他們過來時沒換便裝,因此大堂衆人一下子就注意到标志性的飛魚服,瞬間噤若寒蟬。
倒是裴鳴一身道袍,相較下低調許多。
“兩位官爺!”
特意拉長語調的嬌音。
一名風韻猶存的老鸨踩着蓮步,扭動腰肢,來到李馗等人面前,正身肅立,右手壓左拳,低頭行萬福:“奴家十三娘是此間的老闆,兩位官爺、道長請上座。”
“帶路。”
李馗擡眼稍作打量,溫和笑道。
一行四人徑直來到二樓視野開闊處坐下,少頃,便有小厮端上幾碟小菜。
“兩位官爺,不知因何事來春月樓?”
十三娘端起酒壺,給三人滿上一杯,方才出聲問道。
錦衣衛副千戶可是從五品的官員,對她來說已是天大的官。不過心裏倒沒過度緊張,如果真要出了什麽大事,就不會上座喝酒了。
“十三娘先去招呼其他客人吧,有需要我會找你。”
李馗嘴角噙着笑意。
“那……幾位官爺請慢用,我叫兩個姑娘來招呼下。”
“不用了。”
“好。”
十三娘不留痕迹地看了眼袁彬,隻好暫且下樓。
這時。
“你來過?”
李馗朝袁彬問道。
随手拿起茶壺倒了一杯,最近酒喝太多,有點膩了。
“嗯。”
袁彬摸了摸鼻子,沒有不好意思,爽快承認,“曾經與同僚來過幾次。”
“說說你對這裏的了解。”
李馗放眼四顧,發現這裏好像與普通的青樓有些不同,更文雅一些。
“這位十三娘頗有幾分能耐,她是從京南教坊司落籍出來,後來在北平開了春月樓,這裏的姑娘因她的緣故,各個能歌善舞。”
袁彬笑了笑:“賣藝不賣身,當然……如果有錢有勢,那就另當别論。”
“教坊司。”
李馗若有所思。
教坊司始于唐,原本是教宮女歌舞的地方,專門負責皇宮宴會慶典,到了現在早就變了味,犯過罪的官員家屬女眷,一律送到教坊司,相當于官技。
随即,李馗問道:“那你知道,這裏最漂亮的是誰?”
“……”
這問題問的。
可李馗也沒辦法,剛才觀察一圈,執念空間見到的絕美女子并不在這裏,又不知曉姓名,隻能這樣問了。
“挽心姑娘。”
袁彬毫不猶豫道。
就在這時。
“李馗,你來這風花雪月之地,到底打算做什麽?”一旁的裴鳴終于忍不住發問:“李副千戶,我們可是協同辦案,你要是找到線索卻故意藏着掖着,是不是不太好啊!”
最後一句不免帶上質問。
“那名番僧還存有一絲執念,我看見他來到這裏。”
李馗沒有隐瞞,直接說道。
“你是怎麽看見的?”
裴鳴這句話欲要脫口而出,随即又咽了回去。
每個人身上都有秘密,隻不過此刻,李馗在他眼中又多了幾分濃郁的神秘色彩。
緊接着。
李馗繼續說道:“在他的執念裏,注意力全在一名貌美女子身上。”
‘難怪大人會來這裏。’
想着,袁彬笑道:
“如果說春月樓誰最漂亮,當屬挽心姑娘,她是這裏的花魁、頭牌。”
“先喊她過來問話吧。”
李馗抿下熱茶,語氣平淡。
“十三娘。”
袁彬當即吆喝了一聲。
便見十三娘搖曳生姿走了過來,“幾位官爺有何吩咐?”
“讓挽心姑娘過來。”
“啊?”
十三娘面露難色。
見狀,袁彬面龐瞬間嚴肅起來,“怎麽?”
“這個,挽心姑娘近日身體有恙,不在樓裏。”
“生病了?”
李馗饒有興趣道:
“她難道不是住在這裏嗎?”
“副千戶大人有所不知,像挽心這種花魁,在外面都是有自己的小院子。”
十三娘笑道。
随即她旁敲側擊,“不知,挽心是不是出了什麽事?”
“你知道她住哪嗎?”
李馗直接了當地問道。
“知道。”
十三娘無奈,隻好報了個地址。
“你是否記得有一名西域番僧經常來這裏?”
裴鳴出聲問道。
“西域番僧?”十三娘看了眼裴鳴,見其一身道袍質地非凡,微垂眼簾,“您問的應該是曲布上師,他确實經常來春月樓,而且癡心于挽心。”
緊接着,她又道:“不過已經有三四天沒見着他了。”
“因爲他死了。”
李馗倏地說道。
“啊!”
十三娘捂着嘴,瞪大眼珠,顯得尤爲不可置信。“怎麽會。”
随即,似意識到什麽,急忙道:“幾位官爺難道是懷疑挽心與命案有關?副千戶大人,挽心是個心善且安分守己的女子,斷不會與命案有關。”
由不得十三娘不着急,尋常命案豈能驚動錦衣衛,還是一位從五品的副千戶。
這得是多大的案子?!
‘看來,兩人關系似乎不錯?’
李馗見狀判斷,說道:“暫時還沒事,放寬心吧。”
“呃……”
聞聽此言,十三娘強顔歡笑,心裏更是忐忑。
“要不,我立即派人叫挽心姑娘現在過來。”
“不用麻煩了。”
李馗偏頭朝袁彬說道:“我請客,你在這裏好好放松放松,畢竟站一天了。”
“謝大人。”
袁彬瞥了眼裴鳴,他很聰明,當即拱手應是。
“裴千戶,你要跟我去一趟嗎?”
李馗起身說道。
“不去!”
裴鳴甩臉,神情不耐。
兩人自打碰面開始,他就像提線木偶般跟着李馗的腳步走,斂屍房、春月樓,就像旁邊的跟班總旗一樣,是可忍孰不可忍?
他可是武當道派的内門弟子,而且還是東廠千戶。
論官職,還比李馗高上一級。
這讓剛愎自傲的裴鳴如何接受得了。
“行吧,那我自己過去。”
李馗潇灑聳肩,嘴角笑意愈深,“十三娘,找你們樓裏最好的姑娘陪陪兩位。”
言罷。
李馗徑直下樓離去。
“李……”
裴鳴看着漸遠的身影,欲言又止。
他又後悔了。
“裴千戶,卑職敬您一杯。”
這時,袁彬舉起酒杯。
“哼。”
裴鳴看了袁彬兩眼,不爽地昂起脖頸,一飲而盡。
“好酒量。”
袁彬誇贊道。
這兒,漸漸熱鬧起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