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意如毒蛇舔舐過寸寸肌膚。
小胖微張着嘴巴,瞪大雙眼,發不出丁點聲音。
他怕了!
沉重的身體似爆發出駭人的力量,以極快速度往樓下奔去。
隻是……
跑出不過四五步,他驚恐地發現通往樓下的台階消失不見!
與此同時,像似發現新的肥美獵物,那些灰鼠蟲豸從巢穴裏爬出來,直如渾濁的浪潮朝小胖拍打過來。
他隻能換個方向繼續跑,亡命狂奔,不敢停下來!
耳邊隻有自己粗重的喘息聲,及砰砰作響的心髒。
生死時速間。
小胖忽地瞥見右邊地闆出現一抹亮光,無暇多想,直接沖了過去,是一扇門,打開閃身躲了進去。
不多時,外頭傳來淅淅索索的響動。
小胖大氣不敢喘,捂着嘴巴不讓自己發出丁點聲音,直到外面再無動靜,方才緩緩松了口氣。劇烈的跑動使他不常鍛煉的身體發酸發軟,尤其是超負荷跳動的心髒使他一陣難受。
“有鬼,真的有鬼!”
小胖怕得眼淚直流,“活生生的人怎麽可能眨眼間就死掉,還被那些鬼東西吃空内髒!”
睜着驚慌而又恐懼的瞳孔,觀察起這間屋子。
他這才發現亮光的源頭,竟是一台開着電筒的手機,蹑手蹑腳上前拿起,映入眼眸的是卡通蘿莉露腿的壁紙。
小胖認得,這是攝像大叔的手機,但他人呢?
環目四顧,肮髒腐朽的屋子透着一股黴味,有兩間敞開門的房間,黑洞洞的深邃讓他心底發悚。
要去檢查一下嗎?
猶豫躊躇,可這時候他也不敢出去!
仿徨之際。
“你……”
“我……”
微弱的交談聲從某間屋子裏傳來。
細細辨别後,小胖眸底不由浮出喜色,是攝像大叔和阿紅的聲音。
踮起腳尖順着聲音的來源走過去,朝着黑洞洞的房間,輕聲喊了句:“阿紅,大叔,是我……小胖呀!”
死寂。
小胖還以爲自己吓到他們,隻好舉起手機往裏看了看,破敗凋敝的床鋪和櫃子。
“難道他們躲在櫃子裏?”
于是。
小胖慢慢走進去,一邊輕聲呼喚攝像和阿紅的名字。
過于緊張恐懼的大腦,幾乎喪失思考能力,本能地尋求熟悉的同伴及安全感,他并沒有想到爲什麽攝像會跟阿紅躲在一起,爲什麽當時沒有拉着他一起跑。
帶着希冀,打開櫃子的大門。
霎時間,刺鼻而又粘稠的血腥味湧入鼻腔。
在明亮的白光下。
頭顱懸挂在木架上,渾濁死寂的眼珠直勾勾地看着他。
小胖眼珠瞪得滾圓,嘴裏發出無意義的叫聲,跄踉着摔倒在地上。
櫃子裏。
攝像大叔頭顱以下的身體,血肉全無,皮膚幹癟像衣服一樣挂在衣架上,血淋淋的……
“胖哥。”
熟悉而又陌生的聲音。
小胖呆滞扭過頭,見到的是一張笑靥如花的臉,是阿紅。
她好像換了件衣服,紅色連衣裙,鮮豔得仿佛能滴下血。
站在小胖背後,嘴角的笑意很是戲谑。
活像看着愚蠢的獵物送上門來。
“阿紅,攝像大叔他……”
“阿紅?”
小胖傻了,不知是他眼花還是什麽,阿紅的容貌竟好似變成了另外一人,神态更成熟,也更妖娆!
下一秒。
他看見阿紅張開嘴,越長越大,大到足以吃下一個腦袋!
恐懼!
瞳孔裏滿是恐懼。
小胖的心髒終于支撐不住接連的驚吓,嘴角流下腥臭的苦汁。
他被活活吓死了!
即将咬下他頭顱的嘴巴蓦地停了下來。
“啧……”
掃興地嫌棄。
……
……
“呼——”
阿文抖了抖下半身,微睜着眼睛,舒服地吐了口氣。
他舉着手電筒,來到門前,倏地頓住腳步。外頭那首歡快的曲子竟越來越大聲,不由皺起眉頭。
“都下播了,怎麽還沒把錄音機關了?”
還有小蔡,小姑娘以前辦事不是挺靠譜的嗎?
怎麽現在還學會自作主張将藏好的錄音機重新換個位置!
想到這些,阿文就忍不住煩躁起來。
從直播狀态脫離出來,那股子狂熱勁頭也漸漸消散。尤其是當他想起阿紅說的那番話,耳邊萦繞不去的曲子,總給他一種詭異的别扭感。
回頭讓公司把他們全換了!
推開門。
璀璨燦爛的燈光鋪滿了那張驚愕的面孔。
怎麽回事?
我穿越了?
金碧輝煌的大廳,來往的傭人,遠遠地還能看見各色菜肴被擺放在偌大的餐桌上。
當然……他還看見爲數不少面目兇惡的壯漢矗立在一旁。
“不對,沒有穿越,這裏還是我原先呆的四樓,或者說是幾十年前的鬼樓!”
阿文面色難看。
就在剛才他還帶着直播間的觀衆逛了圈四樓,印象自然尤爲深刻,觀察了下,立即就反應過來是怎麽回事。
聯想到胖子當時看到的人臉,渾身寒毛都豎了起來。
肯定撞鬼了,要不然怎麽解釋眼前這一幕!
怎麽辦,怎麽辦。
就在這時。
“媽,你說爸爸這次會沒事嗎?”
“哎……我已經訂了機票,我們明天一早就離開大東市!”
交談聲傳來。
像似沒看見他般,衣着華麗的夫人領着一個穿着紅色連衣裙的女人自面前走過。
“本想好好給你過個生日,沒成想我們到最後還是栽了,樹倒猢狲散呀。”
婦人神色憔悴,擡眼望去,竟是一名賓客也無。
穿着連衣裙的女人看過去也就二十五六,膚色白暫,面容姣好,一看就是養尊處優的主。
“媽,紅顔陪着你!”
女人紅着眼眶,緊攥着婦人的手。
倏然。
樓下喊殺聲轟然而起。
緊接着就聽到槍聲迸發!
兩名女人似意識到什麽,臉色劇變,幾是下一秒,就有個惡漢滿身是血的沖上來,着急喊道:
“夫人、小姐,仇家尋上門了,咱們趕緊跑!”
“跟我從暗道走!”
婦人領着女兒直奔三樓,好巧不巧,也就前後腳的工夫,一群兇神惡煞手持西瓜刀的大漢沖了上來,其中幾人手裏還拿着自制的鳥槍。
“嘿嘿……就是她們倆!”
接下來。
阿文活像個提線木偶,控制不了自己的手腳,目睹當年這裏發生的一切。
女人被一群獰笑着的大漢抓着腳踝拖行,指甲犁着地闆劃出五道血痕,在快意的笑聲中,從六樓被扔了下去,重重摔在地上。
殷紅的血泊自身下淌出。
“怎麽樣,你要不要也從樓上摔下去體驗下?”
帶着笑意的聲音自耳邊響起。
“啧,你膽子不是挺大的嗎?怎麽還被吓尿了?”
阿文吓尿了!
換誰遇到這種事,怕是都要吓尿。
不知何時,他的身邊站着一位紅衣女子,面容姣好,雙手負于背後,盡顯小女兒家姿态。
當然……如果能忽視掉她腳邊的三個人頭。
阿文臉色煞白,因爲她的樣貌與被摔下樓的女子一模一樣。
她就是萬紅顔!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