樂家姑娘誰的面子都不給，李資望被怼得面紅耳赤，太師叔祖有倚老賣老的意思，他也有存了曾經與俞師叔關系略好厚着臉來打人情牌的意思，也難怪樂小姑娘厭惡。</p>
連李資望也被樂家姑娘給下了臉，東方慎心中郁結，仍然委屈求全：“樂小姑娘，我們……”</p>
老牛鼻子倚老賣老，還想用名門正派那套手段以退爲進，樂韻不願意維持表面做戲的表面功夫：“閉嘴，我不想再聽你這種道貌岸然的僞君子的狡辯之詞，你們來梅村如果是爲别的事，我不過問，如果是想打着給我姑姑上香的幌子來達成你們的目的，立刻給我滾！”</p>
樂家姑娘勃然大怒，東方慎清晰地察覺到了一種叫“殺氣”的東西，那是針對他的，尤其樂家姑娘盯着自己的目光森冷，大有要動幹功戈的架式。</p>
“樂小姑娘，貧道是來向樂雅贖罪……”他不死心，仍然想争取到踏進樂家的機會，這也是最後的機會了，如果不能趁這次樂雅回鄉安葬時向樂雅道歉以化解樂家姑娘的怨氣，以後再也不會有機會。</p>
他想說他是來向已逝的樂雅贖罪，不是爲向她道歉，他是來吊唁的吊客，身爲家屬的樂家姑娘也不能拒之門外。</p>
可惜，他算錯了樂家姑娘的爲人。</p>
樂韻直接就動手了，瞬間欺身上前，一腳就踹向了東方慎。</p>
她是眼裏揉不得沙子的人，最恨的就是僞君子，聖武山的東方慎正好就是僞君子中的曲型。</p>
若問爲什麽能接受張科代母贖罪，而不能接受東方慎的贖罪？</p>
在樂韻看來，東方慎的罪過與張科媽犯的錯是完全不同的性質，東方慎他原本在聖武山擁有大權，在吳長風和黃支昌殘害她爺爺時，他完全有能力阻止，可他沒有。</p>
東方慎明知吳長風和黃支昌做了什麽，他不僅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事後還幫忙遮掩，硬是讓爺爺含冤幾十年。</p>
也因爲東方慎有能力阻止卻不作爲，縱容吳長風和黃支昌做惡，才助長了那人的惡膽，從而害死了她的姑姑。</p>
當初東方慎若能保持公平之心，她爺爺和姑姑的悲劇就不會發生。</p>
論起來，東方慎好像沒有做過害她爺爺和姑姑的事，可他縱容包庇吳長風和黃支昌，與他親自參與其中又有何不同？</p>
聖武山的其他長老固然也曾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但他們的權力遠遠不及東方慎，胳膊扭不過大腿。</p>
過去的已經過去，東方慎真有心贖罪，老老實實在山上爲她姑姑誦經，在道家衆神面前忏悔，那樣就行了。</p>
可他沒有。</p>
樂家原本沒準備給姑姑辦喪事，大辦也是臨時決定，他竟然知道樂家要辦白事，說明一直暗中安排了人盯着樂家，知曉了她要給姑姑辦喪事，急急地跑來了梅村。</p>
他來梅村，不過是打着給她姑姑忏悔的幌子，讓别人覺得他是真心悔過，是誠心誠意的向她姑姑道歉，從而利用人心與道德來綁架她，逼她原諒他與聖武山的過錯。</p>
如果她不原諒，别人隻認爲她心胸狹窄，說不定還想說“人家都誠心誠道的道歉了，爲什麽就不能原諒？”“害了樂雅的人是吳長風又不是東方慎，東方慎都屈尊代人贖罪，樂韻竟然還端着架子……”</p>
說不得還會說“東方慎親自去忏悔，掌門也親自去了，給足了樂雅面子，一個名門大派能做到這份上，樂韻還有什麽不滿足的，她也太不識好歹了。”</p>
東方慎的作法，分明是故意将她架到火上去烤。</p>
曾經的東方慎在他有權有能力主持公道卻沒有做到公正，現在還利用死人來爲爲他曾經的過錯做掩護，人前端着名門正派德高望重的長老的派頭，實則是個沽名釣譽的僞君子。</p>
而張大家的與陳武拐賣了她的姑姑，她本人心思惡毒也是事實，可真正主要原因還是來自于陳武許下的錢的誘惑，沒有陳武唆使她，她本人就算有壞心思也不一定會實施。</p>
張科媽媽有罪，她犯罪是受外界因素誘惑，但凡有人知道了勸阻，她仍然作惡，那她就是與東方慎一樣的不可恕。</p>
東方慎是一派之長老，見識與閱曆都有，也更懂吳長風黃支昌行事的利害關系，可他仍然選擇包庇吳長風，他的做法更讓人無法寬恕。</p>
樂韻能接受張科代他媽贖罪，不能接受東方慎的道歉，更不能容忍他再次利用她姑姑一個死人來達成目的。</p>
東方慎倚老賣老就算了，死性不改的想利用姑姑，她拒絕了還不死心，還想強行去樂家做秀，忍無可忍，無需再忍。</p>
樂韻出手就沒留情，神識先動，然後才是出腳。</p>
東方慎在看到樂家姑娘身形驟動時，本意是想閃開，卻在瞬間遭受到了一股無形的攻擊，大腦像遭了萬萬根針紮似的劇痛。</p>
他痛的眼前一陣恍惚。</p>
就那麽一個恍惚之際，胸口遭受了來自欺身而來的姑娘的重重一腳，那一腳之力重如千斤，他的身軀竟被生生的踹飛。</p>
“太師叔祖！”在看到樂家姑娘逼近時，李資望還沒反應過來，直接到聽到“砰”的一聲大響，看見太師叔祖身形驟然朝後飛去，吓了一大跳。</p>
随同而行的六個随同有兩個中年兩個老年道長，兩老年道士都是長老級的人，見到東方長老倒飛出去，也齊齊驚吓了一聲。</p>
幾人急忙追向東方長老。</p>
他們身形剛動時，一腳将東方懼踹飛了的樂韻，足尖一點地，疾掠而行，兩個飛縱就追上了東方慎，又一腳踹了出去。</p>
第二腳将即将落地的東方慎給踢得斜向繼續飛。</p>
“太師叔祖！”</p>
“樂姑娘手下留情！”</p>
李資望與長老見東方長老第二次被踹飛，唬得魂都快冒出來，又驚又恐，一邊追一邊求手下留情。</p>
他們真的想不明白，爲什麽東方長老兩次遭踢飛，就算東方長老實力不如東家姑娘，他沒有還手之手，至少應該還有一點招架之力，不緻于連閃避的機會都沒有就遭輾壓了。</p>
東方慎同樣不明白爲什麽會落得慘遭人踢皮球的下場，哪怕樂家姑娘築基了，他至少也能應對幾招，怎麽連躲閃的機會都沒有就給秒了？</p>
第一次他還有想閃開的意識，第二次遭到一腳重踢，他都還沒意識到樂家姑娘已經到了眼前。</p>
他再次飛了出去，飛了大約七米多遠，像失去力量的稻草人一樣落了地。</p>
他人剛落地，樂韻也到了，看着他爬坐了起來，看着他想站卻沒能站來，淡淡地問：“我說了别逼我動手，叫你滾你不信，以爲你聖武山名聲響亮，别人不敢動你，現在可清醒了？</p>
我曾經說過我太爺爺有師門，而我也同樣師出名門，不用我太爺爺師門人或我師門之人去助陣，我一己之力就能讓聖武山門派消失，你不信。</p>
别人不敢動你，不包括姑奶奶我在内，姑奶奶想動誰，千軍萬馬也擋不住，姑奶奶要動你，十倍百倍聖武山的力量也擋不住我。”</p>
李資望和長老先後追到，立即跑過去扶起東方長老，連聲問有沒受傷，乍聽得小姑娘的話，一緻沉默。</p>
東方慎抹了一下臉，又摸了摸踹過的肚子和後腰位置，看着頂着肌膚賽雪的臉、卻無表情的樂家少女，面色一點一點的慘白了下去。</p>
“樂姑娘，你……真那麽恨貧道？”</p>
“你比任何人都可惡。”樂韻毫不掩飾心中的厭惡：“你有能力主持公道的時候裝聾裝瞎，現在還利用一個死人來爲你的過錯買單。</p>
真小人做事從不掩飾，小人也小得明明白白，你呢，表面端着名門正派的架子，實則唯利是圖，是個不折不扣的僞君子。</p>
我說過，我姑姑已死，與黃支昌的仇唯有死亡才可化解，對你同樣如此，唯有死亡才可消怨，要麽我死，要麽你死，我死了，樂家沒人再記得你們的罪過，你死了，你的罪孽也随着身死而消散。”</p>
“……”東方慎怔怔地看着穿着孝服的少女，她站在那裏，孝衣如雪，頭頂的紅布如火，看着沒什麽殺傷力，存在感也不強，可是，他知道，她的危險有如一座活火山，一旦力量爆發，必是驚天動地。</p>
他終究是低估了樂家姑娘對她爺爺的情份，低估了樂家姑娘對他的怨，他知道，樂家姑娘對他的怨來自于她的爺爺，而不是來自樂雅的死。</p>
她對她早逝的爺爺有多敬愛，對他的怨氣就有多濃。</p>
人死不能複活，所以，那個坎，真的越不過去了。</p>
“讓聖武山門下弟子去給樂雅上柱香，可以嗎？”東方慎知道他不可能踏得進樂家的大門，退而求其次。</p>
“但凡聖武山門派之人，休想進我樂家大門半步。”樂韻絲毫不肯松口，但凡聖武山派之人，讓他們給姑姑上香都是給姑姑添堵。</p>
“太師叔祖，我們，還是不要去給樂家添麻煩了吧。”李資望低聲勸，路上有村人站在遠處看，看樣子是要去樂家上禮，他覺得唯一慶幸的是樂家姑娘追着太師叔祖打的一幕沒被村人看見。</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