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節之末，晝短夜長，而夜，也終會過去，當漫漫長夜過去，時間轉入新一天的白晝的伊始。</p>
周一的晨光還沒降臨，一夜無夢的柳大校，在五點就準時醒來，一個人對着黑乎乎的空氣傻笑一陣，輕手輕腳的爬起床，去耿家廚房洗臉做早飯。</p>
多年來常來往耿家，他差不多擁有一間專人客卧，就是左邊房間的裏面一間，外間是耿姑娘的。</p>
每次柳少到耿家，能住一晚他必定會住，住在客卧裏，與自己未來小媳婦兒一牆之隔，靜下心還能聽到小媳婦睡着後深長的呼息聲或者發出一二句夢呓，幸福感爆棚有沒有？</p>
柳少迷戀那種美好的感覺，每次到耿家留宿，睡得格外的香，昨晚亦如此，在心上人的悠長的呼息和遇爾輾轉的細微動靜裏漸漸入眠，睡得安穩踏實。</p>
一夜好眠，精神充沛。</p>
爲了不吵到心上人和未來嶽母，他做什麽都蹑手蹑腳的，盡量不弄出聲響來，比做賊的人還謹慎。</p>
耿靜心到六點才醒，匆匆忙忙的收拾好想下廚做飯，到廳堂聞到油煙味，聽到細微的聲響，她愣了愣神才快步進廚房，推開門，看見廚房桌上擺好了幾個小菜，柳大哥圍着圍裙還在竈台旁炒菜。</p>
“柳大哥，怎麽好意思要你做早飯。”耿靜心有些不好意思。</p>
“心心，起了啊？趕緊洗涮，你先吃早點去上學，我不急着回學校，等等田姨。”柳向陽聽到門響，回頭，看到清清爽爽的心上人，身心如泡在糖水裏，甜蜜蜜的。</p>
“小柳，我醒了，你們不用等我，我馬上就起。”田媽媽就住廚房後面的卧室，聽着小柳和她姑娘說話，也主動回應。</p>
“媽。”耿靜心很關心媽媽昨天睡得好不好，又因房門從内拴栓，她進不去，自己忙先去屋外的水龍頭打水洗涮。</p>
田媽媽收拾收拾，從通向廳堂後面那間小屋間的門到廳堂，再到門口梳好頭發，将身上拍打幹淨淨。</p>
耿靜心用臉盆裝上熱水，摻和冷水，送給媽媽洗臉，看到媽媽的氣色不錯，有幾分小激動：“媽，你昨晚睡得好不？”</p>
“昨晚睡得很好。”田媽媽發出滿足的笑聲：“以往每天躺下總要翻來覆去三兩個鍾，到二三點才能合眼，昨晚喝了藥，躺下沒一個鍾就睡着了，半夜也沒醒，睡得香着呢。”</p>
“媽，你今晚也要記得按時喝藥，要重新燒熱再喝，不能喝涼的。”耿靜心激動的心跳加快，呼吸急促，小學妹給她媽媽的藥說是治失眠症的，一喝就見效，真牛！</p>
“我知道我知道，心心，你去吃東西，吃了快回學校上課。”田媽媽笑着催姑娘。</p>
耿靜心再急也不會急于一時，等媽媽刷牙洗臉，一起回廚房。</p>
柳向陽早将飯菜做好，粥也盛好在冷涼，等母女忙清，把加熱了的饅頭和餃子端上菜，開始吃早餐。</p>
因爲睡眠得到改善，田媽媽精神極好，吃完早點，沒讓小柳留下來幫她收拾家務，将小柳和姑娘趕走，讓他們回學校。</p>
媽媽的失眠症得到改善，身體正在朝好的方向發展，耿靜心開心不已，和柳大哥開開心心的離家，趕去公交車站乘公交車，然後乘地鐵回學校。</p>
因爲青大和民大不在同一個地方，柳向陽陪心上乘了兩個站的地鐵，他先下車，改乘公交車，再轉地鐵回青大。</p>
同是兄弟，柳少到未來嶽母家和心上人同吃同行，幸福滿滿，而燕少和哥哥弟弟跪了一夜，反思一夜。</p>
直至東方破曉時分，賀子瑞起床，讓四個孩子起身。</p>
跪了一夜，夜裏又冷，挨凍一夜，四個青年腿腳早僵硬得沒知覺，當時沒爬起來，隻好坐下去揉了老半晌的腿腳，才勉強站起來，搖搖晃晃去洗涮，走路的姿勢像僵屍似的。</p>
錢榆英早上五點半就起床做早點，六點半準時用餐，開飯的時候，昨晚思過的四小青年，手腳還沒能完全活絡過來。</p>
賀小二賀小三賀小十六狼吞虎咽，唯有燕某人一人不動筷子。</p>
人人都在吃早點，唯獨小龍寶坐得端端正正，一動不動，錢榆英奇怪的問：“小龍寶，你怎麽不吃？早餐不合胃口？”</p>
賀老祖宗瞅瞅小重外孫，先是微微了颦眉，轉而意味深長的笑了笑，也不勸，美美的享用孫媳婦的好手藝。</p>
“沒有不合胃口，五舅媽做的早餐最好吃了。”燕行輕輕的眨動龍目，長長的眼睫毛撲閃撲閃的閃動，配上一張俊美無暇的臉，國色天香，人比花嬌。</p>
“那你咋不動手？”錢榆英愈發奇怪了，誇她的手藝好，又不吃，這不是矛盾嗎。</p>
“我等會回學校，所以要忍着不吃。”</p>
？錢榆英還沒反應過來，賀明俊瞅瞅大家，一臉膜拜：“小龍寶，你回青大後馬上就去見小醫生是吧？”</p>
“三哥的意思是龍寶哥想來一計苦肉計？”賀明新也反應過來了，震驚得瞠目結舌，哎媽呀，龍寶哥真不愧是軍人，什麽時候都想着三十六計，想着利用一切可利用的。</p>
“那，我也不吃了，我跟龍寶哥一起去。”他忍痛放下筷子。</p>
賀子瑞幾個大家長對賀小十六投去一個孺子可教也的眼神，小十六哪天把郁鬧的精力放在正途上，那是相當聰明的。</p>
“不用，小十六吃飽自己去學校。”燕行沒準備擰小十六一起同行。</p>
“爲什麽？我和二哥三哥一起去，效果不是更好？”</p>
燕行眉眼間浮出一抹淡笑：“小十六不怕被毒傻？”</p>
賀明新縮縮脖子：“龍寶哥，小醫生真的會把我……毒成傻子？”</p>
“有可能，所以在小醫生還在盛怒時，你不能去，我去，頂多被打一頓，你去，小醫生一怒把你毒成傻子就不好了。”</p>
“好可怕！我……我還是回學校當好學生去吧。”賀明新驚悚交加，怕怕的低頭，努力跟食物奮鬥。</p>
賀家幾位對于賀小二小三小十六的樣子視若不知，平平靜靜的用餐，之後賀祺書兄弟們去上班。</p>
賀小二賀小三可以偷懶休息，而賀小十六是不可能呆在家的，他拖着走路一拐一拐的腿回學校。</p>
燕少也沒偷懶，自己開車回學校。</p>
當燕大校剛離校沒到一個鍾，賀家的保姆郭媽媽、周嫂子和專用司機高炯，在修了長達近一個月的長假，終于回賀家上工。</p>
三人先回到大院賀家，當看到賀老祖宗紅光滿面的樣子，都驚呆了。</p>
賀二老太太先後跟回來的三人單獨聊了聊，解釋讓他們回家休假的原因，免得讓保姆和司機誤會而心中積怨，破壞了多年情分。</p>
保姆和司機原本也有點點受傷，以爲賀家在老祖宗病重時支開他是不信任他們，當跟賀二老太太聊過話後，皆感激淋漓。</p>
賀老祖宗病重，賀家請來醫生醫治，不讓他們在家，不是信任，而是爲他們着想，賀老祖宗若真的好轉，必然會引發一波軒然大波，很多人将跑來賀家打探那位有妙手回春之術，能令人起死回生的醫生。</p>
他們是賀家保姆和司機，别人必定認爲他們也是知情的，到時有可能從他們身上入手，萬一有些人不滿意，還可能用他們的人身安全或家人來要挾他們，讓他們深陷兩難之境。</p>
賀老祖宗醫治期間，他們不在賀家，沒參與賀家老祖宗康複的過程，别人自然也能查出來，誰想挾持他們或家人也完全沒用，自然也沒人願意做無用功。</p>
賀家讓他們放假，等于他們被摘出去了，是想保全他們，不讓他們承擔風險。</p>
郭媽媽、周嫂子和高司機對于賀家的體貼和細心，感銘于五内，也更加敬崇老爺子老太太們的爲人。</p>
到10月中旬，京都進入秋季黃金旅行期之末，楓葉盡紅，橙澄菊黃，許多樹紛紛落葉，處處呈現晚秋之氣。</p>
晚秋之期，霧霾與霜凍随時會來，氣溫也随時會變，早晚寒冷，白天尚好，老人們都穿得比較厚，就連青年們也不再逞強，将保暖工作放在心上。</p>
燕行開着車，穿過大街小巷，也看遍了秋景，到青大附近去逛趟商場，欣賞一番人生百态，終于回到青大學園内，四周甯靜下來，學校的高樓大廈沐着秋陽，有靜若處子般的美感。</p>
獵豹行駛在平整的校道上，他的心卻不怎麽平靜，當抵達靜靜聳立的狀元樓下，他也更加忐忑。</p>
停車，擰隻袋子抱于懷，輕手輕腳的爬到四樓，面對着那扇門，燕行踟蹰良久，擡手敲門。</p>
秋日的上午，窗外天空明亮，窗内甯靜，穿運動裝的小女生坐在地闆上，一邊練一字馬，一邊抱着書本在啃，那優美的姿勢，讓偶爾經過窗口的秋風都不忍驚擾。</p>
一先兩後的扣門聲，驚碎甯靜。</p>
看書如掃描，沉浸其中渾身忘我的樂韻，有三兩秒的時間處于茫然不解，那個，剛才有聲響咩？</p>
低頭，正想繼續啃書，再次傳來扣門聲，她眨眨眼，“哦”了一聲，原來真的是有聲音啊，她還以爲錯覺呢。</p>
練一字馬練得也有夠久了，放下書本，站起來，邊揉手腕邊走向門，到宿舍門口拉開門，決定跟外面的人好好說道說道，免得老跑來影響學習，往内一瞅，嗯？</p>
樂韻瞪大眼睛，上下打量門口的燕某人，燕某人穿墨色西裝，一手抱着東西，微微彎腰，在揉膝彎，而就在他擡頭望的時刻，他肚子發出“咕噜咕噜”歌聲。</p>
“小蘿莉－”燕行揉着膝彎兒，聽到門響擡頭，剛看探出臉的小蘿莉，肚子不合作，過早的鬧起來，他耳尖一熱，臉上發燙。</p>
他期期艾艾的叫了一聲，慢慢的站直腰，卻不好意思的撇開視線，不敢看小蘿莉的臉。</p>
樂韻開啓眼睛Ｘ光線，掃描燕某人，視線他膝蓋上停留了十幾秒時間，本來想摔上門不理那家夥，看見他一臉小心慎微的表情，想到他從小活在别人算計裏，忍不住心軟，向後退一步：“能爬上四樓，腿應該還沒斷，自己爬進來。”</p>
啊？！</p>
燕行以爲小蘿莉會先來一陣冷嘲熱諷，再給他一頓夾槍夾棒的排頭吃，然而摔門不理，結果，等來的不是雷霆之怒，大出意料之下不禁呆懵了。</p>
眼見小蘿莉轉身，門還留着，他“哎”的應了，快手快腳的扶着門框，擠進門，爲了防止小蘿莉把自己一腳踹出去，将門關緊。</p>
成功踏進小蘿莉的地盤，他才發現小蘿莉還穿着短袖短褲的運動裝，那胳膊腿兒白嫩如雪藕，赤着腳丫子，走路輕盈無聲。</p>
她的運動褲很短，雙腿勻稱，又長又白，就那麽暴露在空氣裏，她宛如沒察覺得涼意，手腳皮膚沒有起雞皮疙瘩。</p>
燕行看到那雙小腳丫起起落落，情不自禁的屏住呼吸，一句話脫口而出：“小蘿莉，地闆涼，不穿鞋襪容易受寒。”</p>
“自己要死不活的，有屁資格管别人的事，爬到地闆上找個地方坐下，扒掉褲子。”樂韻氣不打一處來，轉身去卧室，她想打死姓燕的。</p>
要脫掉褲子？！燕行吃了一吓，說話都結巴了：“扒……扒褲了？”</p>
“叫你扒長褲，又沒叫你扒光，大驚小怪什麽。”樂韻沒好氣的嗆回去一句，擰開卧室門進去，再掩上門。</p>
她的宿舍卧室，她這個當主人的就隻有軍訓期間有睡床上，其他時間都是睡她自己的空間，所以卧室大部分時間空閑，是當擋箭牌的。</p>
避開了人眼，快速從空間裏拿出裝金針的盒子，還有幾隻小瓶子，裝玻璃管瓶的座架，和醫幾樣醫用工具，配制一些要用的藥膏。</p>
又挨了小蘿莉氣沖沖的一句，燕行默然抿唇，一步一挪，挪到小蘿莉反扣着書本的地方不遠的地方，坐地闆面上，放下東西。</p>
地闆有冰涼冰涼的，他坐下去，那涼意讓他大腦清醒，将雙腿伸直，摸摸腰，瞅着自己的褲子，耳尖又發燙。</p>
真要扒褲子？</p>
瞅了七八秒，他的耳朵從耳尖紅到耳根，臉越來越熱，手摸着皮帶扣，就是不好意思寬衣解帶。</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