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p>
賀老大少們被小女生丢的一串詞砸得呼吸驟然一窒，小醫生什麽意思？！</p>
再次被點名的賀明韬，下意識的跳起來，見小女孩子向外走，忙伸手做個引導手勢：“小美女，制藥的地方在這邊，這邊請。”</p>
賀小八一句解說也讓愕然之中的賀家男女老少回神，呼啦啦的站起來跟小醫生去看制藥房。</p>
賀家精心挑選出來的制藥房就是東廂的北房，有兩扇門，一扇與正堂相連，一扇是朝向回廊一邊，賀祺傑和賀明俊離門近，趕緊将與廳相通的門推開，開燈。</p>
樂韻走到門口，看一眼，彎腰脫自己的運動鞋。</p>
北房以前明顯是卧室，舊式水泥地闆，大部分家具被移出去，北面靠牆的地方留下一個大衣櫃，格子裏放着大大小小的塑料籃子；房間東西開窗，朝走廊的窗下放着兩把高矮不同椅子，靠内的那端盡頭的北角改建成一個小洗手間。</p>
靠走廊一端的北牆角挨牆碼着一堆劈好的木柴，柴火劈成一尺半左右長的段；挨着柴火碼堆無煙炭。</p>
離柴火不遠放着一輛用角鐵焊造而成的小推車，底下有四個小小的合金鋼輪子，可以推着移動，上面載着個四方的水泥鑄池子，中央有一小堆煤灰渣，支鍋架上有一隻很厚的合金大鍋，池角落裏還有兩隻小鍋。</p>
在朝南方的空地上鋪一塊防水布，擺放大大小小的有蓋湯碗，一大一小一兩塊菜闆和裝菜刀的臉盆，還有一個小型的磨葫椒的電粉碎機，還有幾塊水泥澆鑄的闆磚。</p>
靠廳堂的那面牆挨牆放一張可折疊架子床，挨着床排列着純淨水桶和兩箱礦泉水。</p>
房間打掃的一塵不染，東西碼放的整整齊齊，窗簾拉在兩邊，窗頁隻有天窗打開，主扇頁掩閉。</p>
站在門口瞅一眼，樂韻的第一印像就是——滿意，賀家騰出來的地方基本符合她的要求，比較不滿意的地方就是舊式木門很薄，能清晰聽到門外聲響。</p>
松開鞋帶，解放出腳，踏進臨時制藥房，走了一步又回頭，看到後面一邊黑壓壓的頭，就算被盯得有些不舒服，仍如既往的面不改色：“裏面沒有多餘的眼睛吧？”</p>
“多餘的眼睛？”賀子瑞和賀子榮一頭霧水，什麽意思？</p>
“多餘的眼睛就是針孔照相機，微型攝像機類的監視器。”看他們不懂，樂小同學說明白點。</p>
“絕對沒有那種東西。”賀祺文和祺書幾個忙保證，小龍寶再三囑咐，告誡他們千萬别自作聰明，他們哪敢在制藥的地方裝那種東西偷拍别人的制藥過程。</p>
“沒有不該存在東西就好，我讨厭被監視。”别人被監視也無所謂，她要是處于監視中，萬一她爬進空間的事被拍到，指不定就會把她捉去送研究中心切片。</p>
賀明盛幾個小青年虛汗淋淋，他們當初确實想裝個攝像機，拍下制藥過程以研究，後來覺得太不道德，所以沒裝微型攝像機。</p>
樂韻踏進制藥房，轉悠兩圈，目之所及沒發現奇怪的東西，也就不再挑剔：“手腳麻利的進來把你們購回來的藥材打開袋子給我檢查，另外，再去将我的背包拿進來，還有将讓下午送回的藥材也搬來。”</p>
“哎，馬上就來！”賀家男女老少們應了一聲，一些人飛快的甩掉鞋子，隻穿祙子踏進制藥房，賀祺書和錢榆英因爲收拾了一下茶具，落在最後面，兩人轉身就去抱小醫生的背包，賀祺英和賀祺文兄弟兩飛奔去上房正堂提藥材。</p>
賀家人多，男女老少都不甘落後的全湧進制藥房，一下子就占去好大一片空間，讓原本很寬闊的的地方顯得窄仄。</p>
老少爺們也不是看熱鬧的，跑去拿了衣櫃格子裏的籃子，三三兩兩的拆籃子裏的藥袋子。</p>
經過處理的藥材密封在袋子裏，空間又經常通風，室内沒有藥味兒，當袋子被打開，各種藥味兒就飄出來了。</p>
賀祺書抱背包跑到小醫生身邊，一個國部級的一把手，這刻分外謙和，連眼神都是帶着小心。</p>
樂韻提過大背包，到放碗和菜闆的地方随地坐下，将背包裏的鮮藥草和幹藥材一一擰出來放紙布上，最後抱出泡沫盒子，将背包扔給站在一邊等着聽候差譴的賀家五爺：“我沒空洗背包，辛苦你們幫拿去洗幹淨。”</p>
“哎！”賀祺書接住背包，轉身塞給老婆，傍晚小二和小八就宣揚了小醫生從外省采藥歸來時背包弄得很髒，他們當時就能猜到采藥過程必定很艱難，當親眼見到那隻髒背包，他意識到或許采藥過程比他們想像的還要辛苦。</p>
錢榆英抱住小醫生的背包，趕緊先放東廳的長椅上，和丈夫又站着等候小醫生有沒什麽其他吩咐。</p>
賀祺文和賀祺英兄弟跑去上房正堂抱的抱，提的提，将傍晚放在上房的藥材全搬至東廂，放在長椅上，再脫了鞋跑進制藥房，湊過去幫拆藥袋子。</p>
賀家人自己會找事做，樂小同學不管他們，解開自己攜帶來的鮮藥材袋子，讓它們通風透氣。</p>
人多力量大，賀家老少齊心協力，相續把藥袋子開封，端着籃子送到小醫生身邊，讓她檢查。</p>
“不用給我看，人參粉不合格，人參在賣出來前被煮過一遍，有用藥效頂多五成；靈芝也是被煮過，還有肉桂也是半真半假，當歸應是商家處理不好，曬的時候受過潮，熟地沒有達到七蒸七曬，地蘿蔔是多年陳藥，藥效大概隻餘四成，其餘的勉強合格。”</p>
樂韻沒有一樣一樣的看，伸出爪子，從幾個籃子裏揪出有問題的藥材袋子扔一邊：“靈芝我有撿到幾支野生的，夠用了，明天你們去重新再買肉桂和當歸。”</p>
她随手一抓擰出幾隻藥包，賀家老一輩被震得目瞪口呆，賀明俊最機靈，飛跑到衣櫃邊，趕緊抱過記事本翻開對照藥袋子上的編号，他們在藥袋子上标号，在記事本上有登記備案，方便對号入座。</p>
那麽一查竟然全對上了！</p>
小女孩擰出來的藥材袋子上的标号與記事本上登記的藥材名一一對應，賀明俊嘶的倒吸了一空氣，說話都結巴了：“您……您怎麽識别出來的？”</p>
唰，賀家老少們眼神投向賀小三。</p>
“我要是連藥材都辯不出來，坐在這裏的醫者就不會是我。”樂韻燦燦一笑：“賀小三，你震驚的樣子很醜，趕緊上嘴巴。人工種植地出産的藥材實在不怎麽樣，嚴格論起來沒一樣入得了我的眼，隻能勉強湊合湊合，有些東西不太好，需要用另外的藥材來中和，明天派機靈點的人去找蓮藕，紅的白的各要一份，要靠尾巴一端的，保留四五個節，最好親自去田裏挖，保留蓮藕的嫩芽和藕節之間的根須，再找兩個蓮蓬，能找到新鮮的葉子找兩張葉子，沒有就找老葉。要在明天天黑前找到，明晚十二點前藥材要下鍋。噫，你們全睡着了嗎，怎麽沒反應？”</p>
“唉唉唉！”幹瞪眼的賀家老人，愣乎乎的應諾，然後，你瞅瞅我我瞅瞅你，一臉懵，剛才小醫生說什麽來着？</p>
“小美女，是要蓮藕是吧？”賀明俊和賀明韬幾個小的臉皮厚，不恥下問。</p>
“是的。别發呆了，把藥袋子密封起來。”賀家大的小的全當木樁子，樂韻不忍直視，提起菜闆擺放好，将新鮮的幾袋藥提到菜闆邊，轉身去東廳。</p>
賀家老少爺們又抱走籃子，趕緊去密封起來。</p>
賀明韬臉皮最厚，也最不要臉，撒歡兒似的追着小女孩子屁股後面，跟着請她重複剛才說的蓮藕的有關要求。</p>
樂韻默默的在賀小八頭頂加緊上了“二”的标号，耐心的重複一遍要求，到門口穿上鞋，提取放木椅上的藥材，連筐帶籃子的抱了一半藥材進制藥房，放在架子床旁的空地上。</p>
賀明韬請人重複解釋蓮藕的要求時開了手機錄音，記下小美女醫生的話，幫小女孩抱了一些藥材放好，又溜到放菜闆的地方，他眼疾手快，搶占位置，提把菜刀，躍躍欲試：“小美女，是要剁碎是吧？我來。”</p>
得到小女孩點頭，賀小八随手将放菜闆旁的一包莖塊拖近，摸出一串有三個莖結的東西，放到菜闆上，提刀就剁了下去。</p>
他原本是信心滿滿的，結果一刀劈下去，卡住了！</p>
那重重的一聲菜闆響，吸引住大家的目光，大夥兒隻見小八提起菜刀，連刀和塊狀物用力往下砸，砸得菜闆“梆梆”響。</p>
連砸幾下，終于從植物結塊上劈下一塊，賀明韬：“……”囧，怎麽可以這麽不給面子？</p>
他不甘心丢臉丢到自家來了，提起刀又剁，剁一刀，又卡住了，隻能用力的砸，砸下幾下才能劈下來一塊，被分割出來的藥肉片還厚薄不勻。</p>
看他剁了三四塊，樂韻實在看不去了：“賀小八，你的刀工讓人不敢恭維，你哪涼快哪邊去，你不嫌丢人現眼，我還嫌你浪費我時間。”</p>
賀家衆人：“……”雖然說得很對，但是，能不能别說得這麽直接？</p>
“小美女，不是我刀工差，是這個太硬了啊，這是什麽玩意兒，硬梆梆的，比木頭還吃刀。”賀明韬不服，爲自己叫屈，人還是很識趣，弱弱的讓位。</p>
“金線吊葫蘆，年齡是你的五倍半還多一些。你手氣不錯，一挑就挑最硬的硬骨頭下手，可惜實力不行，啃不動。”賀小八勇氣還是值得贊美的，挑什麽不好，偏偏挑到最硬的一塊硬骨頭下手，慘敗是必然的。</p>
“五倍半，三五十五，我的天，将近一百五十歲左右？”賀明韬剛閃到一邊，扳着指頭數數，差點跳起來。</p>
“數學還不太差。”樂韻盤膝坐下，操刀在手，一手拿塊莖，舉刀就剁。</p>
“嚓嚓嚓…咣咣咣…”那塊在賀小八手裏總吃刀的植物莖塊到了小女孩子手裏刀刀見底，像切蘿蔔似的簡單。</p>
看着小女孩子手裏的刀起起落落，快得幾乎看不清次數，賀明韬先是嘴張成了O，然後一把捂住嘴，兩隻眼睛瞪得老大老大。</p>
這一定不是真的！</p>
賀明韬很想大喊“作弊”，絕對是作弊，爲什麽他剁就剁不動，小女孩刀刀見底，比切生姜蘿蔔絲還輕松？</p>
賀家衆人看眼賀小八，默默的轉過頭繼續密封藥材袋子，嗯嗯，小八已經被現實打擊得夠慘了，他們就别再往他傷口上撒鹽啦。</p>
被打擊得心靈破碎的賀明韬，就那麽瞅着小女孩刀起刀落，她切完一串莖塊，将薄片切成絲條，再切成丁，捧在一隻大碗裏裝起來，繼續拿過一串莖塊切薄片。</p>
賀家人将藥子全密封起來，圍觀小女孩刀法表演。</p>
“幹完了你們的活，全部退出去，别在旁杵着當木樁子礙手礙腳擋光擋路占地方。我明天傍晚會出去拿蓮藕和缺的幾樣藥，其他時間基本不外出，我不叫你們，你們誰也别來吵我，也千萬别跑窗口張望，萬一我沒反應過來把外面的人當賊，直接丢暗器廢了誰的招子，别怨我沒提醒。”</p>
“這，醫生，您不出去，一日三餐怎麽辦？”那問題可把賀子瑞難住了，小醫生呆制藥房不外出，三餐咋辦？</p>
“我叫你們準備方便面，快速面，奶粉和煮奶鍋放制藥房裏，你們沒有準備？”</p>
“有，全在衣櫃格子裏的籃子裏。”錢榆英應聲而答。</p>
“這就夠了，餓了我自己會弄吃的，你們該幹什麽就幹什麽去，别在這裏耽誤我時間。”</p>
小女孩轟人，賀家老少們愣是找不到理由停頓，排成隊，魚貫而出，到門口穿上鞋子，全部退去西廳喝茶吃水果，聽東廂房那邊的聲響，等候小醫生還有無吩咐。</p>
最讓他們糾結的就是小姑娘說沒有挾恩求報的那番話，他們猜不出究竟是哪句話惹她不高興，她不屑于跟他們賀家爲伍，若說是因賀大老太太的那表示賀家立場的話，他們覺得那話沒毛病啊，隻要救回老祖宗一命，小醫生有所求，賀家上下必赴湯蹈火在所不辭。</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