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指揮安排老師和王少校悄悄回學校，自己又返回老師和學生群，再次請教官們開了次小會議，務必請教官們費心監督學生一舉一動，免得出意外。</p>
倒不是他膽小到草林皆兵，而是學生安全至關重要，他們這些老師和教官可以受點勞累受點委屈，若學生安全出了問題，麻煩就像核反應堆被點燃，會産生一系的連瑣反應。</p>
同時也召集老師們開會，再三囑咐老師們擦亮眼睛，時刻留神學生們言行舉止有無異樣，務必要求把有可能出現的不良危險掐滅在未萌芽狀态。</p>
他最擔心的是最後的射擊環節，那是真槍實彈，萬一哪個學生狂羁不馴，又心生怨恨，舉槍不射靶，而是射向其他同學，後果不堪設想。</p>
爲安全起見，李指揮先做最壞的預想，以預想之壞場面來警示老師和教官們，免得一時不慎造成不可挽回之惡果。</p>
衆教官和老師們深感任務艱巨，回到軍訓班，整頓學生隊伍，做訓前講話。</p>
人到了校場，眼見馬上就要碰觸到真槍，學生們心情激動，對于教官和老師們三申五令的教導也毫無反感之意，耐心的聽講，點頭點得如小雞啄米似的殷勤，人人分外乖巧溫順，比小綿羊還好管理。</p>
訓了一頓話，時間也差不多到訓練點，教官和老師們又說些槍支管理與發放方面的問題，讓學生們注意槍支安全以及一旦有任何疑問或不适，及時向教官、老師和兵哥哥們反應情況。</p>
到七點整，幾輛小卡車開進靶區，那是運送槍支和橡膠子彈的運輸車。</p>
爲學生安全，先練習用橡膠子彈，那種子彈是用橡膠包裹着彩色液體，外型與真子彈一模一樣，新兵演習或學生們演習時用的就是假子彈，子彈出槍，橡膠破裂，彩色液體就會炸開渲染出一團紅色，中彈者“光榮犧牲”。</p>
看到車輛，學生們打了雞血似的，興奮的難以自抑，如果允許歡呼，必然群英激昂，仰天震吼三百聲。</p>
裝軍械的小卡車有專人押運，前後各有一部吉普車，車隊進入靶區，到空地上一字排開，車上的士兵下車，每個人身攜武器，分别守在車旁，開軍械運輸車門後，由士兵取拿槍支發放給軍訓學生班級。</p>
教官和老師們帶學生們排好隊，按順序去領槍支，發放槍支的士兵手裏有名單，按班級唱名，唱到哪個班，教官帶學生上前領槍。</p>
槍支十支爲一紮，各班派代表領取取，回到自己所劃分的區域再分發到各人手裏，讓大家熟悉熟悉。</p>
學生們拿到槍支，激動的紅潮滿面，眼睛閃閃發光，抱着槍輕輕的撫摸，比撫摸情人還溫柔、小心。</p>
醫系一班在二連，所以屬于中間部分拿到槍支的班級之一，一個班領到四十五支槍，包括小蘿莉的份，小蘿莉暫時不在場，說不準随時會回來，她的份子當然不能落掉。</p>
學生們一人一支槍，因此，小蘿莉的槍支由韓教官和李老師保管，韓教官拿它當教材，教學生怎麽校正，怎麽裝子彈，怎麽開保險栓，怎麽頂彈上膛，怎麽瞄準。</p>
用槍知識在上國防教育課時有講解，那是理論知識，理論講解與現場教學不可同日而語，效果也有天差地别，理論上學生知道該怎樣怎樣用，實際上不一定能做得正确。</p>
當手中抱着槍，一邊聽講解，一邊操作，事半功倍，不需再三重複，頂多二遍就基本完全掌握怎麽使用槍。</p>
上完講解課，教官讓學生一個一個的演示整套動作，動作不到位的地方，手把手的教，當學生們的操作達到合格要求才算過關。</p>
第三步，就是帶槍練習，端着槍，練跑，練習蹲步，練匍匐前進，練習卧地射擊姿勢。</p>
學生們手中有槍，個個生龍活虎，哪怕練習趴下或側摔什麽的動作，那也是摔得幹淨利落，蕩氣回腸。</p>
于是，靶區内到處可見在跑在跳或匍匐的學生，個個氣沖鬥牛，豪情萬丈，那氣沖星雲的精神，那不怕苦不怕累的決心與毅力，讓教官和老師們看了也佩服的五體投地。</p>
二營學生們在持槍練習時，樂小同學跟着燕少去軍營區内士兵們練槍的靶場，張營長派人去學生所在的靶區廁所，尋找王間諜秘密安放在廁所某個角落的另一部微型監測儀，他的手表也是監測儀，被繳獲後遭解體。</p>
早晨七點多鍾，太陽已爬上山頂，陽光清麗。</p>
軍營裏到處種有樹木，有果樹也有景觀樹，陽光投射，樹影婆娑，光影斑雜，有時也把燕少和樂小同學的影子吞沒。</p>
走了一會兒，樂韻恍然想起一個事兒來，狐疑的觀看走左手邊的燕帥哥：“燕人，你剛才不是說餓了嗎？”他剛才還嚷嚷有點餓，然後怎麽就偃旗息鼓的沒動靜啦？</p>
？</p>
燕行心跳微微一頓，頗感頭痛，小蘿莉還真不好蒙，他說餓了隻是想找話題，逗她說話，沒想到她又記起來了。</p>
“之前覺得餓，然後要去靶場有正事做，一時就把那事給忘記了，你不說還好，我現在又覺得有點餓，想吃東西了。噫，那邊那棵梨熟了，我去摘幾個。”</p>
謊話是自己說的，自己必須要自圓其說，燕少機智的給自己解圍，東張西望，看到一棵梨樹上挂滿果子，心花怒放，前人種樹後人乘涼，多虧以前前輩們在軍營裏種了果樹，讓他有台階下啊。</p>
感謝前輩們！</p>
心情愉悅，燕行表面上仍平淡無奇，邁着大長腿，晃離道路，沖進稀疏錯落的林子裏，跑向一顆梨樹。</p>
他是真餓？</p>
帥哥興沖沖的去找食，樂韻摸着下巴，滿腹疑慮，燕帥哥的胃明明還被裝滿大半個胃的食物所填充，那麽多食物沒有消化，怎麽會餓？</p>
縱使質疑他餓的真假性，她也沒揪着不放，慢吞吞的沿着帥哥踏出的路，走進樹林叢裏。</p>
軍營裏果樹挺多，石榴、梨、蘋果、山楂、紅棗、桃、李、杏、葡萄等，共有十幾種。</p>
有幾種果樹，樂韻也想弄點種子種空間，可惜，她空間泥土不夠了，那點泥土要留着種比較重要又必須要的東西，不能用來種可種也可不種的種苗，所以隻好暫時擱置種果樹的計劃。</p>
燕少說的梨樹長得挺壯實，直徑約有三十幾公分，黃花梨，枝茂葉密，碩果累累，果子飽滿。</p>
跑到樹下的燕大少，脫掉鞋襪，也不顧自己穿着白襯衣，抱着樹杆，手腳并用，哧溜哧溜往上爬，動作靈巧如猴，一口氣爬至樹叉，抓着枝杆，到向陽的一面，挑最飽滿的果子摘，摘下來塞背包。</p>
一連摘到十幾拳頭的梨子，他再次抱着樹杆向下滑，三下五除二的落地，拍掉身上的樹屑粉灰，再穿鞋襪。</p>
穿戴整齊，拍拍手，從背包裏摸出兩隻果子，分小蘿莉一隻：“給，這邊的土質肥沃，果子很甜。”</p>
“軍營标語，不得私占集體一針一線，你摘了集體的果子，不會挨罰麽？”樂韻拿過一隻黃橙橙的梨，笑嘻嘻的問。</p>
“不會呀，我也是集體的一員。”小蘿莉沒有嫌棄，燕行心裏很歡喜，眉眼間溢蕩出笑容，搓搓果子，咔嚓咬了一口。</p>
黃花梨九月上市，這個時間正适合吃，很甜。</p>
看到帥哥毫無戒心的啃了一口梨，樂韻笑得見牙不見眼：“燕帥哥，你剛摸了腳，摸了襪子，還沒洗手。”</p>
摸了腳闆，摸了襪子，馬上搓搓水果，然後又啃咬，那味道是不是分外香，是不是還有腳丫子的香味？</p>
燕帥哥那隻摳腳大叔剛摳腳就吃水果的畫風，讓心情抑郁的樂韻忍不住眉開眼笑，這不關她事，真的，是他自己吃的，不是她讓他馬上就吃果果的，所以吃到帶有腳丫子香的果子也不關她事兒。</p>
！</p>
剛啃了一口梨還沒下去，聽到小蘿莉的遲來的提醒，燕行整個人都不好了，吐也不是，咽也不是，俊臉滿滿的是尴尬之色。</p>
咽，還是吐？</p>
糾結一秒，他咬緊牙關，咽！硬是把那一口咽下去，故作淡定的用袖子擦擦嘴：“不幹不淨，吃了沒病。”</p>
“哦，有沒嗅到腳丫子的香味？”樂韻忍着暴笑，輕快的轉身小跑，燕帥哥是有香腳的，不嚴重，出汗後能聞到特别的味兒，不出汗的話，沒什麽難聞的味道。</p>
“……”燕行臉色臭臭的，幹瞪眼，瞪着那逃跑的小蘿莉，她是故意的！故意跟他說話，然後讓他放松警惕之心，忘了自己剛摳過腳，順口就咬梨，然後等他啃吃一口，她又好心提醒，她那麽做，分明就是想看他難受。</p>
小蘿莉在報複他。</p>
王間諜說奉上頭的命令重點監視他和柳某人接觸最多的人，打他們進青大後，都在努力的往小蘿莉身邊湊，别人不眼瞎，當然看得出來他們很在意小蘿莉，所以小蘿莉成重點監視對象。</p>
那孩子從來都是不吃虧的主兒，有仇必報，被他們連累，招來人監視，她不高興，記恨在心，就算表面上還沒朝他們噴火，有機會當然會報複他出氣。</p>
明知小蘿莉有心報複他，故意整他，讓他難受，他除了郁悶，也生氣不起來，小蘿莉沒被吓壞，是她心理承受能力高，她不想砍他就不錯了，整他一下出出氣無傷大雅。</p>
拿着咬了一口的梨，燕行深深的皺眉，他的潔癖好像被治愈了？以前，他對很多事物有天然的反感，比如摳了腳，就算不刻意的記着那事，當沒洗手要觸碰其他東西，他潛意識裏也會生出讨厭感，從而提醒他去洗手。</p>
可剛才他摳了腳闆，穿了襪子，再拿水果，也沒覺有厭惡感，另外，他不喜歡被女性近距離接觸，被女人們靠近或觸碰到衣服或露出在外的皮膚，心裏也十分排斥，總覺得不幹淨，會心心念念的記在心，避開人群就要洗澡洗手換衣服。</p>
然而，跟小蘿莉相處，去趟鬼市逛舊貨市場，有時被人擠得她挨着他，她有幾次拉他衣襟，他也沒有覺得髒，更沒有讨厭感，反而……有點竊喜，想跟小蘿莉靠得更近些。</p>
小蘿莉救回他的命，治好他的傷，診出他的病源，還治好了他的潔癖症，感覺小蘿莉是萬能藥，妙手回春，手到病除。</p>
陡生的覺悟感令燕行低頭看看手裏的果子，看看手，雖然心裏有點點膈應，仍然沒有厭感，他也沒舍得扔掉梨，塞進自己背包，大步流星的去追小蘿莉。</p>
他腿長，速度快，風風火火的一頓疾行就趕上小蘿莉的腳步，她背着包，臉上雖然有笑容，卻很……勉強，小蘿莉的笑沒有暖意，不真實。</p>
燕行猜得出小蘿莉不開心的原因，卻找不到話來勸解她，韓教官那次的事他能解釋說是間諜行動，說是随機的，這次這麽明顯，還是她自己目睹了經過，他找不到借口辯解。</p>
早知道如此，他應該不讓她參與，小蘿莉沒有在場，沒有聽到間諜的口供，他還能掩飾過去。</p>
他也不能告訴她被盯上的真實原因，小蘿莉去過神農山，去的時間與地點也太巧合，被人查到她，那巧合足以讓她成爲各方主要監視對象之一。</p>
今天的這個隻是其中某一方的人，上次韓教官那幕後的推手也是其一，依現在的情形看，估計其他方人馬也盯上小蘿莉，他們不出現，不采取行動的話，就是他和軍部這邊也難以把人一一排查出來。</p>
那件東西太吸引人，它的下落一天不明，小蘿莉的嫌疑就會一直存在，各方人馬也不可能放棄對小蘿莉的監視跟蹤。</p>
也因爲如此，燕行不敢也不能告訴小蘿莉真相，告訴她真實原因，她大概再也無心學習，還會擔憂她家裏安全，幸好小蘿莉隻是有嫌疑，不是已經确認跟她有關，所以她家裏人是安全的。</p>
如若确認那東西跟她有關，或者說确認她知道東西下落，那麽，不僅小蘿莉本身危險，就連她爸爸也危險，很可能别人會挾持她父親，以他父親要脅她。</p>
鑒于小蘿莉的情況，燕行不敢說實話，不知者無畏，小蘿莉什麽都不知道，或許也能盡早排除嫌疑，安全也有保障。</p>
可看小蘿莉不開心，他心情也輕快不起來，走了一段路，他用手肘撞小蘿莉的手臂：“小蘿莉，是不是還想砍人出氣，要不，我們回頭，你拿那個間諜繼續試針。”</p>
“說了他說真話就不紮他，人不能言而無信。”樂韻癟嘴，她答應隻要他不說謊就不試針，他該說的都說了，再去紮他就是出爾反爾，有違醫者品德。</p>
燕行忍不住點贊，人說窺一斑見其豹，小蘿莉對間諜也言出必行，信守承諾，足見她的君子品德。</p>
“要不，我給你練靶子？”小蘿莉揍起人來很兇殘，如若能讓她消氣，他就犧牲一下，讓她揍一頓。</p>
“咦，燕帥哥，你想試試針的味道？你願意當活體實驗教材？”樂韻驚喜的瞪大眼睛，兩眼放出超千瓦亮度的強光，有人願當活體實驗品，感覺不能再美好。</p>
“呃，不是，不是當試針的活體實驗，是給你當練拳腳的沙包。”燕行暗中飙冷汗，誰說要當活體實驗的？他絕對不想挨針，那種針法聽名字就很恐怖，他腦子沒被驢踢，不會腦熱到想跑去挨針玩。</p>
“不是當活體實驗的話就算了，我甯願去拿槍練習。”燕帥哥舍不得貢獻身軀當實驗體，樂韻也不強求，頓了頓，又悠悠的笑彎眉：“燕帥哥，就算你不願挨針，你将來還是跑不了要挨一頓的。”</p>
咻，燕行背皮一緊，後脊背呼呼冒出冷風，他不動聲色的放松緊繃的心弦，裝作漫不經心的問：“爲什麽啊？小蘿莉，就算我得罪你了，也請手下留情，讓我将功補過，别拿針紮我。”</p>
“你不想有後代的話，也可以不用挨針的。”</p>
“這？”燕行剛放松的心弦一秒繃緊達到極緻緊張高度，呼吸也屏得輕微：“我，真的還有希望？”</p>
“有啊，還沒到絕路。你想要重振雄風，等我打造出合适的針，配齊藥，幫你紮一通，打通一些經脈，可以恢複部分男人功能，但要想生兒育女，至少還要十年左右，十年時間應該能湊齊藥材，藥與施針雙管齊下，再調養一二年就能康複。”</p>
“我……等得起。”燕行垂在一側的手握緊，莫說十年，就是二十年三十年，他也等得起。</p>
“前提是照你現在的情況論，如果毒性不斷加重，那就不好說了。”</p>
“有在加重？”燕行的拳頭收緊，再收緊，心中怒火濤天，語氣還保持着平靜。</p>
“有。”樂韻感應到帥哥氣息變化，也不怕他暴走，輕飄飄的實事求是講真話：“柳帥哥送你去找我的那次，你的症狀比前一次加重，而且是兩種症狀同時加劇變化，也就是說你回京後再次攝入新的藥量，催動潛伏着的舊毒，新舊毒相碰又生出新毒，你體内還沒有及時生成抵體，所以毒發，如果仍然不停的再吸進新的藥量，就算我用藥幫你壓制也維持不了多久，随時有可能暴發。”</p>
燕行抓背包的手緊緊的攥收，垂在身側的大手也握成鐵缽似的拳頭，肌肉鼓跳，青筋若隐若現，他仰高頭，讓快沖胸而出的怒氣順勢往上沖，張開口，無聲的怒吼，發洩心中的憤怒。</p>
他不計較，那些人視他爲眼中釘。</p>
他不發難，那些人處處不給他留活路。</p>
他不願骨肉相殘，手足相殺，他們對他欲除之而後快。</p>
他們那般用盡心計，不擇手段，他若不讨回公道，枉生爲人！</p>
燕行心中悲苦，卻無處可訴，仰着頭，任怒火在胸中翻湧，回旋，忽然間，他感覺拳頭上覆蓋來一隻小手，那隻小手的溫度很低，甚至有點涼，如玉一樣沁涼。</p>
他恨吓走人，輕輕的扭頭而望，身邊的小蘿莉一手握住他的拳頭，微微仰着頭，他看見她清澈的瞳仁裏映着自己的倒影。</p>
她的嗓音清脆而柔軟：“帥哥，有些人不值得自己生氣，更不值得拼個魚死網破，對于惡人，最好的懲罰莫過于以其人之道還治人之身，自己再爬到他們達不到的高度，把他們踩在腳下，笑看他們搖尾乞憐，生不如死。”</p>
呃，燕行喉嚨裏發出壓抑的痛鳴，看着手背的小手，心底最堅強的堡壘轟然倒塌，眼眶溫熱。</p>
“嗯，我沒想過要跟人同歸于盡，那不值當。”他要報仇，也隻會讓那些人死無葬身之地，不會将自己折進去陪葬。</p>
“那就對了，君子報仇十年不晚，你該學我，哪怕明知敵人是誰，在不能動的時候裝作不知，默默的等待時機，等有一天時機到了，到時要殺要剮還不是全憑自己一句話。”</p>
“你也有讓你恨之入骨的仇人？”燕行心中疼痛未消，聽到小蘿莉勸言，吃了一驚，小蘿莉有仇人的話，應該就是當初在路上攔劫，重傷她的流氓，可聽她的意思，好像還有比那些流氓還要可恨的仇人？</p>
“有啊，不要以爲我是農村人就沒有什麽仇人，我有仇人，還不止一個，當初我人言微薄，人如蝼蟻，奈何不得那些人，所以我忍，可我不會忍一輩子，等我爬到比他們更高的位置，擁有了他們無法撼動的地位，我必會以牙還牙，以眼還眼，将他們當初賜給我的痛加倍償還。”</p>
“他們，做了很過分的事？”</p>
“嗯，很過分很過分。”那些人做過的事過分到讓她每次想起來，就想去把那幾人砍成肉泥。</p>
“需要我幫忙嗎？”他有仇，需要小蘿莉助他一臂之力，小蘿莉要報仇，他樂意鼎力相助，他和她，同命相憐。</p>
“目前不知。”如果那人後台沒有更高的成就，她報仇的難度不太高，如果某人的後台也不斷高升，她報仇的難度也會相對應的增加。</p>
“需要幫忙的時候說一聲，别的我不行，打架我行。”他其實想說，他最在行的就是毀屍滅迹，一把火丢過去，燒成灰，再丢把火，連渣都不會留下，誰也找不着人。</p>
“嗯。”樂韻好笑的眯眼睛，哪天需要幫忙，請燕帥哥去，把壞家夥打死，再讓燕帥哥放火，一把火就搞定了，簡單粗暴，當然，除非她跟燕帥哥成生死之交，要不然她不敢那麽做，請他幫忙做壞事，萬一哪天兩人友誼的小船說翻就翻了，他把她供出去，她哪找後悔藥吃。</p>
“燕帥哥，現在心情平靜了沒有？”</p>
“現在好多了。”燕行垂下眼，小蘿莉爲安慰他，不惜自暴隐私，這麽不設防，也不怕他出賣她。</p>
“唔，那就好，剛才你兇狠的樣子可我把吓了一大跳。”燕帥哥情緒平靜，樂韻也不用再安撫他，收回自己的小爪爪，忍不住暗中腹诽，有張那麽好看的臉就算了，爲嘛皮膚也那麽好？</p>
燕帥哥的拳頭握得很緊，硬得像坨鐵，但是，皮膚很細膩，很光滑，摸起來手感很不錯。</p>
他的皮膚當然沒有她的嫩，與其他男士比，真的非常好，就連軍訓班的小青年的皮膚都沒燕帥哥的好，一個大男人，擁有那麽細膩的好皮膚，你說能不讓嫉恨嗎？</p>
樂小同學自己皮膚水嫩如嬰兒，所以不眼紅别人的，如果她皮膚比燕帥哥的皮膚差，肯定會氣得跳腳，抱怨老天造物不公。</p>
拳頭上的小手移開，那沁人的溫涼也随之消失，燕行心中怅然若失，小蘿莉的手掌好柔軟，那隻小小的玉手覆裹着他的拳頭，那種溫暖從手背傳至心頭，讓他莫明的感覺安全，就好像隻要有她在，縱使天塌地陷也不過是無事挂齒的小事一樁。</p>
他不着痕迹的自己撫摸被小蘿莉小手掌覆蓋過的手背，柔荑已失，感覺芳香猶存，溫暖猶在。</p>
恍惚之間，他再次确認他的潔癖被治愈了，小蘿莉握他拳頭，他沒有讨厭，隻有歡喜與安甯。</p>
享受了小蘿莉的安慰，燕行那濤天怒氣不知不覺煙消雲散，溫良的問她：“小蘿莉，你現在心情好了沒有？”</p>
“沒有。”樂韻伸腳絆一腳路旁的小草，郁悶猶存：“想到那家夥攜帶的東西，感覺生命安全受到了嚴重的危脅，開心不起來。”</p>
“他不是想炸你，不要怕。”間諜口裏的就是當炸彈用的特制雷電池，看似是節小電池，破壞力極強，使用時也不需要費多少手腳，放在太陽下暴曬，熱量達到一定程度，内部膨脹就會爆炸。</p>
當太陽光不太強，在電池兩端裝上銅絲導熱，又或者可以用電機給它通電，隻要溫度達到，它就能膨脹，所需時間也不太久。</p>
假王修文怕進校場時被查出來，一直把東西含在嘴裏，到了靶區也沒換地方，因爲在發放槍支之前，老師和教官還會再次檢查學生攜帶的物品，不容許學生攜帶能拍照的任何工具。</p>
“感覺就是招待我的。”</p>
“他不說是想制造點事故麽，你别想太多，再說，他是要監視你，把你給炸沒了，豈不壞了事兒。”</p>
“說不準他是怕我再拿針紮他，所以不敢明說是想對付我的。”間諜說攜帶微型電池炸彈，隻是想随意制造事故，誰知道是不是假話，說不準他的目标是想炸她或者炸燕帥哥。</p>
“那就回去再審，看看他改不改口供。”</p>
“算了，不管是炸誰，危機感都不能消除。對了，燕帥哥，問你個問題，你的官有多大？”</p>
“你可以猜猜。”</p>
“我知道比營長大，是不是團長？”</p>
“比團長還要大一點點。”</p>
“比團長大，那就是旅長？或者跟旅長平級的指戰員，參謀長，又或者是師級的官？”</p>
“……”燕行輕輕的撫額不動聲色的擦去額心的冷汗，小蘿莉一口氣把該猜的都說了，他還怎麽說？</p>
“與旅長平起平坐，嗯，還有，也是一支特種隊的隊長。”另外的就不能說了，那是秘密。</p>
“一個人挂兩職，好牛。”粗大腿哇，好粗的粗大腿。</p>
“一般，不牛。”燕行謙虛的笑笑，看她表情沒之前那麽郁悶，試探的反問：“小蘿莉，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p>
“可以，你問吧，能說的我說，不能說的，當然是不說。”</p>
賴皮！燕行第一次發現小蘿莉也會賴皮，想了想，還是問：“我想問問我外公的健康，那天晚上，你扶我外公的時候，我猜想你幫我外公診過脈，我外公的身體應該有點不妥是吧。”</p>
據他觀察，小蘿莉看他外公的面相那刻表情有絲絲詫異，後來在扶他外公時順手幫他外公摸脈，小蘿莉摸脈不需要像别人的醫生那樣一定要按手腕位置的脈博，她抓住别人的手臂就能診脈，所以，猜到她幫他外公診過脈。</p>
“嗯，你外公他……有一個症狀跟你一樣。”</p>
小蘿莉語氣頓了頓，燕行便知不好，聽說有一個症狀跟他一樣，一時心口發緊，呼吸困難：“也是……中毒？”如果，他們敢毒害外公，他必要他們滿門陪葬！</p>
“不是要人命的那種，而是損壞子孫方面的那種，年代跟你所中之毒差不多，也在二十年以上。推測下藥之人祖上必定出自某個皇族，或者祖上是禦醫，那種損德的藥方子在古皇宮或大家族屢用不鮮。我想，你大概知道是誰下的藥。”如果燕帥哥不問，樂韻不會主動說，他外公跟他中的皆是斷子絕孫藥，說明燕家的水很深，很渾。</p>
燕行的手收緊，牙齒硌得咯咯響：“我知道是誰！”</p>
“另外，根據你和你外公的情況，我猜測你媽媽和你外婆的逝世也許可能同樣不簡單，以你們家的情況，估計是火化，可惜沒證據了。”</p>
樂韻很同情燕帥哥，她幼年很苦，他所處的環境更兇險，随時有可能被人謀掉小命，他若沒有異火，墳頭的草都不知道有多高，骨頭早能當打鼓棒。</p>
呵—</p>
小蘿莉的話印證了自己的猜想，燕行冷笑，一群喪盡天良的禽獸！怒極，反而平靜，聲音低低的：“如果有骨頭或者頭發絲之類的，是不是就能驗出是不是中毒身亡？”</p>
“最佳驗證物是骨頭，骨頭能吸收骨髓和血液裏的毒，一般骨頭不化灰塵，毒素也不會揮發，多多少少會存在一些，頭發絲那類聚毒功能略差，如果用化學方法化驗應該也能化驗出來含有什麽物質。”</p>
樂韻踮高腳跟，伸手拍帥哥的肩：“帥哥，别難過，你什麽時候忍七天以上的時間不去找我蹭吃喝，然後取一份血液給我，我幫你制斷子絕孫藥，你可以拿他們賜給你的藥還給他們，讓他們自食其果。”</p>
“小蘿莉，你說的……是真的？你願意幫我制藥？”被一個比自己小很多很多的人拍肩，燕行驟然站住，小蘿莉醫者仁心，她太善良單純，他不敢請她制毒藥，沒想到小蘿莉除了醫者仁心，也疾惡如仇。</p>
“嗯，我最恨居心不良還謀害忠良之小人，他們謀害你，是他們有錯在先，對于用陰狠手段害人的屑小，絕不姑息養奸，必須要以惡制惡，以毒制毒，不過我可說好了，你拿了我制的藥隻能用在害你的人身上，不能害殘害無辜。藥也要等我放寒假回家才能研制，有幾種藥隻有神農山裏才有。”</p>
“謝謝！”他心中千言萬語，深如山般深重的感激，僅隻凝聚成兩個字。</p>
“不謝，他日你們要是見到我宰人，你隻要認識到那不是我濫殺無辜，而是有些人罪該萬死，唯有鮮血才能洗刷他們的罪惡。”</p>
“我懂。”如果你哪日要宰人，那麽，我會幫你遞刀，幫添油加柴。</p>
“不對勁兒啊，我們都在聊什麽鬼？我跟你竟然同流合污了？還是說我們好像成了一條繩子上的螞蚱？”不遠處靶區高牆在望，樂韻望天，特麽的，她跟燕帥哥聊來聊去，一路都在聊報仇雪恨的事，聊的全是負能量的破事兒，沒有哪件含正能量，感覺……黑化了！</p>
“我們是英雄所見略同，所以惺惺相惜，相約走上一條除惡鏟奸，還世界朗朗乾坤的荊棘大道。”絕對不是他們心思不正，而是别人在逼他們走上心狠手辣之路。</p>
“這話我愛聽。”樂韻眉開眼笑：“快走哇，我聽到槍聲了，要跑快點，要不然子彈就沒我的份兒。”</p>
小蘿莉撒開腿就小跑起來，燕行：“……”說走就走，說變臉就變臉，也隻有小蘿莉這種小孩子了。</p>
他怕小蘿莉一頭沖進靶區遭遇危險，疾步飛跑追上她，兩人始終保持着齊頭并進的速度，馬不停蹄的跑到靶區高牆之外。</p>
軍營内部靶場不需要守衛，兩人光明正大的走正門進場，靶場比學生用的那個還要寬，有靶區，也有投手榴彈區，都是有障礙的訓練區。</p>
标靶每隔四米一個，一溜靶子排開，一次性能容一百五十人同時練習射擊，标靶距離可遠可近。</p>
練射擊的人離靶區大門隔着二十幾米的安全距離，而且，練習時背對門那一方，那樣也不怕子彈亂飛，靶區的高牆也是防止子彈滿天飛，若子彈到處亂跑，飛到其他地方容易造成誤傷。</p>
靶區内有士兵在苦練槍法，并沒有全部占滿靶位，那一溜兒的标靶還空有十幾個。</p>
軍營練槍，從來不是論用了多少發子彈，而是以噸計算，軍人現裝配的是95式步槍，每個人身後擺着彈箱，運彈車就在停一邊，有專人看守。</p>
燕少帶着樂小同學走進靶區，守護軍械車的士兵首先發現了人，立即喊了一聲，練習中的士兵們迅速收槍，上保險栓，把槍放在子彈箱旁，列隊。</p>
一百多号人不久前得到營長派通訊兵送達的通知，說上級一位長官今天會過來，因早有心理準備，這當兒也不慌，身手敏捷，以班爲組，排成陣列，等着長官來檢閱。</p>
人越來越近，衆軍士們看到長官沒有穿軍裝，一身便服，他們的視線忍不住往長官身邊瞟，眼睜瞪得溜圓，真的是個女孩子哇，還是個小巧可愛，臉像瓷娃娃一樣甜美的小女孩子！</p>
就算有心理準備，一群兵哥哥們也禁不住心潮澎湃。</p>
軍營裏沒有女兵，連通訊兵和後勤兵也全是清一色的男兵，一衆兵哥哥們離外出逛街見到雌性生物最短時間的也有一個月，有些有好幾個月沒有出軍營，乍一見到異性生物，管不住自己，眼神就湊過去了。</p>
軍漢們的眼神太熱辣，燕行抿唇，他該讓張營長清場，今天讓士兵改其他訓練，把場地空出來，免得被圍觀。</p>
樂韻睜着大大的眼睛，好奇的打量，兵哥哥們個個面部黝黑，眼神堅毅，腰杆挺得筆直，剛強的精神氣甩了學生們十八條街。</p>
都是最可愛的人啊。</p>
她笑了起來，沖着兵哥哥們笑，笑容熱烈。</p>
湊到小女孩身上的軍士們，被那麽明亮的笑容給晃花了眼，耳朵或臉頰騰的發燒，大半人鬧了個大紅臉。</p>
羞羞的兵哥哥們不好意思盯着小女孩，垂下眼簾。</p>
衆班班長帶隊，看到長官的近前，齊齊喊：“敬禮！”</p>
原本有點害羞的兵哥哥們聽到那雄壯的喊聲，昂首挺胸，齊刷刷的目視前方，舉手敬禮。</p>
燕行回敬軍禮，俊美儒雅的面容溫和親切：“我帶個小朋友來練習槍法，你們不用緊張，今天不檢查成績，你們自己去練你們的，認真點，别三心二意讓小姑娘看笑話。”</p>
“是！”，一衆軍士響應的應了，班長帶隊，将人拉去繼續練習。</p>
燕行帶小蘿莉到軍械運輸車旁提取槍支和彈箱，管理軍械的兵哥哥的頭兒趕緊取兩支槍和彈藥，送到靶位上，他機靈的很，把子彈和槍送到遠離隊友們的邊緣，以免隊友們跑來打擾到長官，他放下東西也不走，就站在旁邊看。</p>
樂韻拿到自動步槍，樂得合不籠嘴，摸摸這摸摸那，舉槍瞄了瞄，然後，咔嚓咔嚓……</p>
燕行眼角暴跳，小兵看呆了，那個小……小姑娘竟然把槍……給……拆了！</p>
咔嚓咔嚓，小女孩利落的把槍拆得七零八落，然後她又咔嚓咔嚓，把零部件一件件的組裝起來，轉眼又把它組裝完工，表面看不出任何異樣，如果不是親眼所見，誰也不相信她剛剛把槍拆了又重新組裝過一遍。</p>
樂小同學研究一番，麻溜的打開彈箱，取子彈，裝十發子彈，扛着槍，屁颠屁颠的跑到距靶一百米的地方，舉槍，射擊。</p>
砰砰砰－</p>
沒有裝消音器，子彈出膛，那聲音震耳驚心。</p>
燕行等小蘿莉十發子彈用完，正想跑去查看标靶，小兵才機靈的蹿出去，一溜跑到标靶那，一瞅，當即傻眼了，這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