事實上,蔣賢原計劃确實是撂下這屋子的一大幫人跑步,不過在山莊門口碰到了因爲擔心而下車觀望情況的徐嬌嬌。
他蔣賢是何許人也,好歹也是這安定縣裏叫得上名号的公子哥。如果真的就這麽夾着尾巴逃了,往後恐怕也就沒有臉面在纨绔圈子混了。
更何況還是向一個名不見經傳的小角色認慫。
徐嬌嬌的出現正好是他扭轉局面的契機。
靠使陰招來逼李翰林就範,在外人看起來似乎顯得手段卑鄙了些,但是隻要能找回自己的場子,被罵一句又如何?
這世上枭雄多的是,而蔣賢從來都沒把自己塑造成正人君子的打算。所以幹起威脅的事情從來不含糊。
比起失去在纨绔圈子的地位,被戳幾句脊梁骨又算得上什麽。
所以說,蔣賢的手段雖然下流了些,但是卻很有效果。
李翰林知道,蔣賢不敢在衆目睽睽之下開槍傷害徐嬌嬌,卻不敢拿她的性命去賭。
“隻要你别亂來,怎麽樣都行!”爲了确保徐嬌嬌的安全,李翰林不得不妥協,消除了攻擊姿态,對蔣賢說道。
“小弟,對不起!”見李翰林爲了自己妥協,徐嬌嬌又是自責,又是感動,意識到自己拖後腿了。
“不礙事。”李翰林搖搖頭,沒有絲毫責怪徐嬌嬌的意思。
進來前,他就囑咐過徐嬌嬌,讓她老老實實躲在車裏等。現在會被蔣賢抓住,肯定是因爲擔心自己,想要進來看看情況,才會讓蔣賢有機可乘。
“蔣賢,有話好好說,隻要你放了她,什麽要求我都可以答應你。”安慰了一下徐嬌嬌,李翰林把目光投向蔣賢。
爲了不刺激他,李翰林特地站在原地沒有動彈。
“剛才不是很猖狂嗎?想不到吧,就算你再能打,最後還是要栽倒在老子的手上。”被傷了臉面的蔣賢好不容易找到點翻盤的機會,顯得相當得意,自然也不會放過這個羞辱李翰林的機會:“想要我放了她,很簡單。隻要你自廢雙手,再給我磕三個響頭,我可以考慮考慮。”
條件很苛刻,而且毫無誠意。
李翰林知道,蔣賢這是擺明了要羞辱自己,可是徐嬌嬌在他手上,他别無選擇。
“李翰林,千萬别聽他的。”徐嬌嬌聽了蔣賢話,連忙阻止,她相信,以李翰林的性子,是真的願意做出傷害自己來保全她的事情。
“閉嘴,你個賤人。信不信我現在就把你給強占了。”蔣賢惱羞成怒,也顧不得憐香惜玉,當下便給了徐嬌嬌一個嘴巴子,狠狠地罵道。
“住手,你要是再動她一根毫毛,我讓你死無葬身之地。”李翰林臉色大變,威懾了蔣賢一句,随後二話不說,伸出右手,卸下了自己左胳膊。
關節脫臼的聲音清晰地傳到衆人耳中。
沒人想到,李翰林竟然如此果斷,直接把自己給廢了。
“很好,還有下一隻手。”蔣賢一看,頓時興奮起來,兩眼冒出精光,催促着李翰林繼續。
他這般舉動引起了許多人的不滿,讓自己自廢雙手,還是當着這麽多人的面。
就算是作爲看客,也被那骨頭斷裂的聲音刺激得頭皮發麻。而李翰林本人所承受的痛苦自然不言而喻。
李翰林額頭早已滲出了豆大的汗珠,臉色蒼白,他耷拉着左手,在蔣賢的注視下,忽然将右手擺向後方,同時身形猛得一扭,又一次關節脫臼的聲音響起。
嘶……
聽到聲音的人忍不住倒吸一口冷氣,這得多大的勇氣才能做到這種地步啊。
不光其他人震驚,就連蔣賢都被吓了一跳。直覺告訴他,他惹到了不能招惹的人了。
“現在可以了嗎?”李翰林兩隻手都失去了行動力,兩肩下垂,擡起頭看着蔣賢,眼中閃過一絲殘忍殺氣。
“你……好,很好!接下來就是跪下了給我磕頭了。我告訴你,你可别想着耍什麽花招,隻要發現你有半點異常舉動,後果怎麽樣就不用我再重複了吧!”看着李翰林的眼神,蔣賢有種恐懼感油然而生,可事已至此,他已經沒有了退路。
李翰林沒有說話,而是一步步,艱難地向蔣賢靠攏。
“别動,距離我遠一點。”蔣賢神經頓時繃緊了,生怕李翰林做出什麽過激的行爲。
李翰林沒有回應,身子深深地向前傾,跟個喪屍似的踉跄踉跄地挪動着小碎步,兩隻手手臂左右搖晃,怎麽看都像是失去了戰鬥力的樣子。
哒哒哒……
因爲疼痛而冒出的汗水滴落在地闆上,留下一條水痕。
見到這一幕,蔣賢總算是放松了一些警惕,可是當李翰林走到離他三米左右的位置時,突然驚醒一般,大叫道:“難道你聽不見嗎?我叫你站着别動。”
“靠近一點,這樣跪起來更有誠意。”李翰林聞聲頓了頓,就在蔣賢以爲他打算止步的時候,忽然降低重心,以不可思議的速度扭動着身子。
咔咔咔……
隻聽骨骼移動的脆響再次響起,不過這一次的效果卻截然不同。
随着李翰林的動作停止,他的兩隻手臂竟然奇妙地恢複如初,幾乎同一時間,他輕喝一聲,腳下驟然加速,撞向蔣賢。
三米,尋常人從靜止到加速,也許需要兩三秒鍾,可對李翰林來說,無非就是一個沖刺而已。
蔣賢還沉浸在李翰林忽然給自己接好斷骨的震驚當中,李翰林便已經沖了過來。
他隻覺得自己的身體被一股力量沖擊,牽制徐嬌嬌的手也突然抓空。
直覺告訴他,自己被李翰林給陰了,他知道,一旦被李翰林救下徐嬌嬌,他将失去一切的依仗。
失去對徐嬌嬌控制的一刹那,蔣賢大腦一片空白,幾乎是本能地擡起了右手,輕輕地彎曲了一下食指。
右手上是一把手槍,而這一瞬,他扣下了扳機。
“姐,小心!”李翰林忽然生出一股危機感,下意識地叫了一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