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瓦房大門外,一百多名男女老少靜靜地看着夏寅。
從夏寅第一次緩緩閉上眼睛開始,門外的一百多人就變得鴉雀無聲。
就連平時一開口沒有三五個小時停不下來的毒舌劉寡婦,也緊緊地咬住嘴唇,不讓自己發出聲音。
瓦房内外,變得落針可聞!
偶爾聽見風吹竹海發出的沙沙聲。
時間緩緩流逝……
終于,夏寅第二次猛地睜開眼睛。
高懸空中的符筆又一次點向桌面上符紙……
這一次,就連大部分沒上過學的鄉親們,也發現了不一樣的地方。
這個時候的小陰陽,整個人似乎與瓦房、竹林、甚至與這一片天地融爲一體。
那符筆點向符紙的動作,就好似飛鳥投林,又如瀑布傾瀉入幽潭,一切順其自然、自然而然、渾然天成。
這一次畫符,隻用了三秒鍾時間。
咻
筆收,符成!
符筆依然懸停在空中,靜止不動。
夏寅也沒有立即睜開眼睛。
整個人就好似老僧入定,靜靜地站立在瓦房大廳中間,渾然忘我。
這一幕讓站在夏寅身邊的二師兄三師兄無比震驚!
兩個人幾乎是同時一下子大張着嘴,又同時飛快地用手捂住自己的嘴巴,避免發出任何聲音。
二師兄三師兄知道,如今的小師弟,已經進入一種頓悟之中。
頓悟,在陰陽學中屬于可遇不可求的機緣,百年難遇!
而進入頓悟狀态的人,絕對打擾不得!
門外鄉親們雖然不知道小陰陽爲什麽會閉目站立在原地、仿佛一尊雕塑,但是出于對陰陽先生作法的敬畏崇拜,所有人不敢發出任何聲音。
雖不敢出聲,卻不影響所有人的目光,看向桌面上剛剛畫好的符箓。
桌面上有兩張符箓,分别是小陰陽前後兩次所畫。
這兩張符箓,從表面看來沒有任何區别,然而所有人卻有種清晰的感覺——這兩張符箓根本屬于兩樣不同的東西!
第一張符箓就好像書法家作品,那筆畫繁複的符文字迹,寫得銀鈎鐵劃、力透紙背,然而即使不懂書法符箓的鄉親們,也看出符紙與字迹隻是被生硬地湊在了一起,毫無靈性。
第二章符箓,論字迹似乎還不如第一張,然而符紙與符文字迹卻是渾然一體,難以拆分。
第一張是畫。
第二張是符。
一百多名鄉親心頭同時冒出了這樣的想法。
而二師兄和三師兄兩人看見第二張符箓的時候,卻又是和鄉親們完全不同的表情。
兩人臉上露出了難以置信、狂熱、還有發自肺腑的驚喜。
天啊,小師弟真的創造了奇迹!
他竟然成功地畫出了破煞符!
這個時候,一直睜着眼睛卻一動不動的夏寅終于有了動靜,隻見他猛地将懸停在空中的符筆落下,在另一張空白符紙上面疾走,畫出一道道玄奧符文。
唰唰唰唰
符筆運走如飛,轉眼将桌上七八張空白符紙全部畫上一道道符箓,整個畫符動作一氣呵成!
這個時候的夏寅,一雙眼睛變得清澈透明,臉上神色無悲無喜、淡然甯靜。
就在剛才那短暫的頓悟中,夏寅已經徹底明白了符箓的真谛。
十幾年來不斷堅持練習畫符,如今一朝頓悟,終于能夠畫出形神具備的真正符箓了!
把第一張制作失敗的符箓扔掉,夏寅将桌上的八章符箓全部收了起來。
“小師弟,恭喜你!”三師兄一把拽住夏寅胳膊,眼中充滿了言語難以表達的無盡喜悅。
能夠畫符,也就表示自己這位小師弟的真正實力,已經不輸于二品陰陽師了。
這就是真正的奇迹啊!
而且剛才小師弟畫出來的八道符箓,全都靈性盎然,已經顯示出一絲符箓大師的風采,三師兄堅信,隻要給小師弟足夠的時間練習,他的制符水平絕對能夠達到大師級别,甚至宗師級别!
夏寅也是滿臉喜悅,對二位師兄說道:“等有空了,咱們師兄弟再好好探讨一下陰陽學,現在我還有重要的事!”
二師兄在一旁問道:“小師弟,你是不是發現六嫂家裏有不幹淨的東西:”
夏寅沒有說話,而是從桌上拿起羅盤,平端在手上:“師兄你們過來看”
二師兄三師兄走過來,看向夏寅手中羅盤。
隻見那羅盤中間的指南針,竟然詭異地飛速旋轉!
夏寅平端羅盤的右手穩定不動,然而羅盤上的指針卻一直亂轉不休,絲毫沒有停止下來的迹象。
“這……這是怎麽回事?這裏的氣場竟然如此混亂!”三師兄開口說道。
“豈止是混亂!”
夏寅從桌上拿起一張空白符紙,端起羅盤走到房屋東北角,将手中的符紙輕輕一丢。
那符紙并沒有按常理向地上飄落,而是快速飛向房頂,似乎被一股無形氣流裹挾。
眼看即将飛抵房梁,那張巴掌大的符紙卻毫無征兆地片片碎裂開來,向着四面八方急速射去。
“天呐,這是氣場暴亂!怎麽會這樣?”三師兄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小師弟,這到底是怎麽回事?”二師兄忍不住問道。
夏寅沒有回答,帶着兩位師兄走向二樓,來到六嫂的卧室。
站立在床頭位置,夏寅将羅盤再次平端起來。
二師兄三師兄立即湊了過來,往羅盤看去。
在這裏,羅盤指針并沒有急速亂轉,而是靜靜地指向兩個方位。
兩位師兄發現,六嫂卧室原本屬于東北方位,可羅盤上顯示出來的,卻是西南方位。
“八方逆反!”二師兄皺眉說道。
夏寅搖頭:“不止是八方逆反這麽簡單!咱們現在的位置是六嫂卧室床頭,床位落西南,兩位師兄難道沒有想起什麽嗎?”
夏寅的話,讓二師兄三師兄皺眉、陷入思索。
夏寅繼續提示:“奇門遁甲有八門,分别爲休門、生門、傷門、杜門、景門、死門、驚門、開門、八門對應八方,而西南方位,對應的正好是死門!”
“卧室床頭,正對西南死門方位,這是……死門臨床!”三師兄失聲驚呼道。
夏寅點了點頭。
“小師弟,這卧室明明是東北生門方位,卻突然變成了西南死門,這是什麽原因造成的?”
夏寅臉色變得異常凝重:“這片竹林範圍内氣場暴亂、八方逆反,全都是因爲鏡中七殺局!”
三人走出六嫂卧室,來到外面回廊上,夏寅手指竹林下方小河以及河對岸公路:“師兄你們看,下方水流平緩如鏡的那一段河流,正好将河對岸公路反射過來,經過這片竹林後,直插向張家祖墳,所以這片竹林,正是鏡中七殺局的七條殺道必經之地!”
三師兄恍然點頭:“難怪這裏氣場如此暴亂!”
“小師弟,這裏煞氣肆虐,那六嫂和老幺叔他們幾家人豈不是危險了!”
夏寅凝重地點頭:“是啊,我今天無意間發現六嫂天庭晦暗、氣死籠罩,而且身上氣場支離破碎,十個小時内必有血光之災,若不及時化解,六嫂根本過不了今天晚上!”
夏寅話音剛落,樓下忽然響起了衆人的驚呼聲。
“啊……六嫂暈倒了!”
“六嫂你怎麽了六嫂!”
“大妹,快上樓去請小陰陽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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