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綠紅下樓出了門,見到了這位老道——隻見他身材高大,體格精瘦;五官方正;長髯飄動,滿面紅光;一身黑色道袍,頭頂黑色道帽,腳穿一雙黑色灑鞋,拄着一根虬枝拐杖,上挂一面帆旗,繡着八卦陰陽魚。
“你這偏方管用麽?吃壞了咋辦?呵呵~”
“女施主若是吃了有異樣~可到北山清心觀找我,貧道可是國家承認的哦~”說着,老道甩手變出一張文憑來。楊綠紅拿過來一看,确是‘幽州市宗教協會’頒發的證書。
“我聽你剛才唱的挺有意思~;什麽八寶紫金爐啥的~是真的麽?”
“女施主~凡事信則真呐!”
“真能把死人救活了?!你跟我說說~我多買你一付!呵呵”
“這八寶紫金爐乃我道教聖物;共有三座;天、地、人三界各有一座;天界混元煉法度,地界因果煉輪回,人界善惡煉魂魄;煉成九轉還魂丹可将陰間魂魄喚回,令人起死回生;亦可将魂魄置于他人肉身~”
“哈哈哈~這麽邪乎啊!那道長見過麽?”
“貧道修行淺薄~;不曾見過~呵呵”
“嗨~以爲你見過呢!不過挺有意思的~呵呵;給錢!買你兩付~”
楊綠紅摸出一張紅票,遞給老道。老道伸手從道袍中拽出一張道符,給了楊綠紅。
“不是藥啊?!一張紙就一百塊~你這買賣也太掙錢了!”
“唉~當前世風日下,還是給方子更可信啊~”
“切~”
“女施主保重~貧道去也!”
楊綠紅低頭看着這張道符,并不精緻,也就是一般的黃紙,正面畫了個什麽東西自己看不懂,背面有兩行小字——定情物、無根水;月下三更花前睡;紫金爐、三昧火,墳前喚回良人魄。
楊綠紅覺得挺有意思,擡頭再找那個老道,已無影無蹤!
“哎!你們看見那老道往哪走了麽?!”楊綠紅急忙轉身問保安。
“老道?楊總~哪來的老道啊?您剛才不是說要去山裏散散心麽?”
“啊?!”
楊綠紅頓時感到頭皮發麻!再看看手裏的這張道符,确是真的。她心慌意亂地思考了幾十秒,頂不住強烈的好奇心驅使,決定去老道剛才說的‘北山清心觀’看看究竟。
楊綠紅心裏七上八下,驅車出了城區;順國道往西北走了十來分鍾,就看到一座醒目的廣告塔——“清心觀景區,前方1公裏”;這廣告塔明顯是剛建的不久。楊綠紅驅車前行,按照指示拐進了一條剛修好的鄉間公路,直通群山;再經過一段盤山道,就來到了‘清心觀’。楊綠紅駐車觀望,發現這是個尚未建成的道觀,氣勢恢宏,工人們還在施工。她便下車問了問,得知這是新建的道觀,原址要順着不遠處的石階一路走上去。楊綠紅将車停在了景區的停車場,按照工人指引的方向,繞到旁邊的一條土路上,走了不遠,就發現一條青石鋪成的小路,直通山頂。小路旁邊的一塊青石上刻有四個蒼勁的大字——‘甘山有道’
時下正值陽春三月,山中空氣清新,草木郁郁蔥蔥、林間鳥語花香,很是令人心情舒暢;楊綠紅踏着石階,走了有五六分鍾的樣子,繞過一面山崖,便來到了‘清心觀’。這座道觀建在半山腰一處斜面開闊地,青磚灰瓦、鬥拱廊橋,顯得雅緻脫俗;門前一位小個子道士坐在台階上,看樣子也就十幾歲;正低頭拿着手機玩的專注,楊綠紅便上前詢問。
“你好~就你一個人麽?”
“師傅不在~雲遊去了”
“那你自己在這住麽?”
“還有一隻鶴~”
“哦~”楊綠紅擡頭四面張望。
“他到市裏買菜去了~”
“呵呵~那你自己一個人不害怕麽?”
“不害怕~”
“那我可以進去看看麽?”
“可以~”
“謝謝啊~”
楊綠紅推開山門,進了道觀,延着台階一路上去;穿過回廊,走過石橋、登上大殿;短短一分鍾之内,楊綠紅仿佛曆經四季;一步一景、一景一色、一色一物,妙不可言。大殿之上供着一尊神像,看着是道家的打扮;香爐上青煙袅袅,楊綠紅走近一看,原來是一張百元大鈔的邊角!楊綠紅慌忙拜了幾拜,轉身出了大殿,也顧不上欣賞景色了,一路小跑回到山門,再找那個小道童,蹤影皆無!就在楊綠紅納悶的時候,一聲鶴唳從天而降!緊跟着一陣虎嘯随風而來!山門順風而動,‘哐當’一聲關上了。
楊綠紅吓得頭發都快豎起來了,撒腿就跑。她一口氣跑下山,沖進車子、猛踩油門,逃離了‘清心觀’。
再說範大平放下楊綠紅的電話,胸口一緊!——‘這楊綠紅怎麽這麽快就知道有人投毒?不對!肯定是有人告訴她了~而她并不确信,才給我打電話;那會是誰呢?鍾末了?如果是他那可就糟了!幸虧沒打算動手,要不就栽進去了;或者是那個美女專家?那她和楊綠紅之間又有什麽交易呢?’
旁邊的謝來金叼着煙,正在數錢,滿臉低級趣味。
“老謝!别拓麻數了~沒少給你!”
“我知道~數數心情好嘛!嘿嘿~”
“剛才楊綠紅打電話來問投毒的事!”
“嗯~”
“你覺得是誰告訴她的?”
“嗯~不知道~嘿嘿!”
“嘿個屁啊!說正經事呢~”
“哎呦我去~投毒的告訴他的!”
“哎?你還别說,真有這可能!她讓咱們搞點貨出來,緊接着又讓人投毒嫁禍~說的通!”
“行啦~消停點吧!你說這陣子~又是見鬼,又是狗頭,又是食物中毒啥的,搞得身心俱疲啊!要不咱辭職回老家算了,随便幹點啥都行~這城市裏太複雜!”
“唉~老謝啊!咱們就這麽回去,你甘心麽?”
“不甘心又怎麽樣?你看咱這七八年混成啥樣了?要啥沒啥~”
“要不這樣~等這陣風吹過去,咱們就辭職,回縣城開個小吃店!套路咱們都熟悉~”
“我看行!就眼前這架勢~集團能不能扛得過去都是問題,估計就算不辭職,也得被遣散!”
兩人對目前的處境即無奈又悲觀,情緒低落;就在這個時候,謝來金的電話響了!一接聽,是門衛通知他去收快遞。謝來金納悶,自己這陣子沒買東西啊?哪來的快遞?等他收回快遞打開一看,傻眼了!——‘五捆嶄新的百元大鈔!’
“又買啥了?~老謝?!咋了你這是?哎呦我去!這...”
“我~我也不知道啊!”
“看看地址!”
“清心觀?~~啥地方?你去過麽?怎麽連電話都沒有?”
“我去哪你不知道啊?哎~還有張紙條!”
範大平手快撿起來一看,是一張黃紙,還畫着一個奇怪的符号,他再看背面,寫着四個字——積極樂觀!
“我擦~積極樂觀?尼瑪有錢了當然樂觀!哈哈~”
“别喊!老謝~你對這個‘清心觀’有印象麽?”
“印象~哦!想起來了!去年國慶節組織旅遊,好像就是去什麽‘清心觀’風景區,當時咱倆不是剛迷上釣魚麽~就請假沒去!”
“對!我拓麻也想起來了~”
兩人捧着這五捆嶄新的百元大鈔,驚喜之餘,又有些心虛;猛吸了一根煙之後,決定明天就去清心觀一探究竟。
趙勝酒等四人與範大平和謝來金分手之後回到住處,心情沮喪。夾在楊綠紅和範大平之間,讓這四位時刻提心吊膽。
“弟兄們!我琢磨着~咱們是不是躲一陣子!”
“哎!躲哪去啊?”錢秋色歎了口氣。孫旺财和李争氣沉默不語。
“這陣風太猛了啊!咱們這幾顆小樹,怕是經不起吹啊~”
“趙哥~你的意思~咱們是不是換個地方啊?”孫旺财說道。
“換哪去?這年頭~到哪不是一個意思!”李争氣沒好氣地來了一句。
“這幾年存了兩萬多塊錢~咱們兄弟分了,總比卷進這無底洞強啊~”趙盛酒說着從錢包裏拿出一張卡,聲音哽咽。
“趙哥~你這是幹啥!”
“趙哥~不至于!弟兄們這麽多年都挺過來了!”
“趙哥!要我說,就拼一把大的!咱們兄弟沒錢沒依靠,命還是有一條的!”
趙勝酒如此沮喪,源于在龍天款和蔡封魁身上發現的‘超自然’事件,以及兩人所代表的勢力。他覺得自己帶着一幫兄弟卷入這場食物中毒事件實在是鑄成大錯,而當事的背後勢力之強大,令他惶惶不可終日。靜下心來之後,趙勝酒将心中所想和盤托出;錢秋色、孫旺财、李争氣等人也深感恐慌。就在這時,一個熟悉的聲音在窗外響起。
“在家麽~”
“是關姐!”趙勝酒使了個顔色,李争氣去開門。
“呦~都在呢~呵呵”
“關姐~什麽風把您吹來了~呵呵”趙勝酒趕緊賠笑,将自己的椅子遞了過去。
“哎?!~怎麽一個個都成苦瓜臉啦?遇上啥事了~”
“關姐~我們這不正商量着去沿海城市闖闖~在這~機會不多啊!”趙勝酒邊說,邊遞過去一根煙,給關甯點上。
“嗯~還挺有上進心的嘛~沿海就别去了!姐今天來,就是給你們一個好機會~”
衆人一聽,頓時警惕了起來。這關甯是他們的房東,也是道上小有名氣的人物;前些年剛來幽州,關甯對他們照顧不少;眼下這個節骨眼上來‘給機會’,不免讓大家心生疑慮。孫甯見趙勝酒等四人表情各異,便講出了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