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昱聖的此舉,讓站在最後的玖鄢也微微動容,若有所思的蹙起眉。
“不勞你費心了。”早昔忽的出聲,有些賭氣的看着江昱聖,“幹什麽要你幫我打?我自己打便是了!”
“醜八怪!”初蝶正高興江昱聖和南宮清桓内讧,聞言吓了一跳,恨早昔不争氣的強出頭,剜了早昔一眼。
“江樓主,你也聽見了,花早昔不領情。”南宮清桓擺脫琉璃的手,決不讓步,“你是否還要趟這渾水?”
……
大殿外熱鬧非凡,而幽蘿則每隔片刻,就喂給熏衣一枚藥丸,就在第三枚入口不久時,熏衣忽的喘了喘,微微咳嗽了一聲。
“宮主!”幽蘿和蘭菱皆被這動靜一驚,齊齊俯首看向熏衣。可憐熏衣莫名其妙的昏迷了許久,終是被靈丹妙藥給喚醒,但見她一雙秋水翦瞳緩緩睜開,怔忪了片刻,猛的坐起身喚道:“昔兒!”
這呼聲引起大殿裏其他人的注目,而大殿外氣氛劍拔弩張,也無人注意此處。“宮主,有哪裏不舒服麽?”幽蘿慎重的拿捏着熏衣的脈搏,一旁的蘭菱也跟着認真的點頭。
“還好,我是怎麽了?”熏衣虛弱的緩了一口氣,一面恍惚想起之前發生的事,再看向大殿外——
這一看就是火石雷電處!但見一道紫色身影和紅色身影相向而撲,瞬間便纏在了一處!
熏衣一愣,也不明更多,隻道是早昔有難,眸子裏瞬間盈了淚,然後掙紮着向外而去:“昔兒!”幽蘿見熏衣腳下虛浮,一把扶住她,然後湊近低聲在熏衣耳垂邊道:“宮主,眼睛如何了?”此話一出,熏衣猛的止步。
她幾乎忘了這回事!
蘭菱奇怪的看着熏衣神色一變,三人僵直的站在原處,這時劉子彥終于回過神來,領着侍衛便再要出去,和熏衣擦肩時色色的瞟了熏衣一眼,也無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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縱驕殿外風起雲湧,南宮清桓馭琴攻擊,而花早昔祭出了赤幽花,兩人的身影飛天遁地,久久不分上下。
琉璃沒有了伏羲琴,也無力參戰,何況幫哪一方都不好。初蝶畏懼伏羲琴,鳳翊本就重傷,皆生怕南宮清桓又使出“妖殺”。而天海樓的四大堂主在江昱聖的帶領下站在一邊,個個面色不豫。
“樓主,禁地之事辦妥了。”如此情急下,莫逸炎卻靠攏一些,低低向江昱聖禀報道。
“是誰在搶功呢,也不看看時候。”就在旁邊的皇甫漾聽得分明,冷嘲熱諷道。
“好了,成事也是你們倆,敗事也是你們倆。”江昱聖目不斜視,他自然知道二位堂主之間的糾葛,故讓兩人共事,兩人自然會盡全力來挫敗對方,反而事半功倍。
遠遠的,看見劉子彥帶人走了出來,莫逸炎神情微動,卻沒動靜,而皇甫漾饒有興趣的眯起眼,隻有七舞和阿怒性純,認真看着兩人打鬥,并沒察覺身邊有變。
“都給我住手!”劉子彥挺着肚腩大喊了一聲,衆人齊齊看過去,而南宮清桓和花早昔仍在過招,但聞琴聲铮铮,花瓣簌簌,難解難分。因爲“妖殺”對花早昔無用,故南宮清桓沒有用此招,而是用仙術和妖術對抗。
“皇上有旨!”劉子彥再次大喊,此話一出,除了江昱聖唇邊溢笑,莫逸炎面無表情,其他人皆是一怔。
聖旨?這緊要關頭宣什麽聖旨?
南宮清桓和人界皇帝有盟約,于是自要停手一聽旨意是什麽,于是又草草過了兩招,琴聲一震,兩人瞬間分開,皆胸腹起伏,看來實力不相上下。
南宮清桓不露神色的看着花早昔,心裏卻甚是驚異。這少年根本沒有正式經過術法的修煉,卻能和他打個平手,實在是個大禍患!那麽待會隻有用那一招了,一定之有那招才能打敗花早昔!
劉子彥似乎很是滿意衆人的态度,洋洋得意的拍了拍肚腩,從懷裏拿出一個玉符,正是皇帝口谕憑證,朗朗道:“吾皇有旨,天海樓早年得朝廷相助,得以平定江湖,如今反亂叛逆,勾結妖孽,實爲奸佞臣子,得而誅之。令宰相劉子彥甩五百禁衛軍拿下樓主江昱聖,違抗者,視爲人界亂黨,株連九族。欽此——”
這聖旨聽的在場的人都大驚失色,花熏衣呆立在大殿裏,下人婢女們面面相觑,花早昔等妖族和南宮兄妹全部神色不定,不知道人界玩的什麽花樣——
誰不知道天海樓俨然是半個人界之王,沈皇帝此舉是不是太輕易定奪了?
縱驕殿外,人聲寂寂,但聽劉子彥穩操勝券的賊笑了一聲,繼續道:“江樓主,認命吧,這天海樓已被我的精甲禁衛軍處處占領了,黃昏時分,朝廷的援軍就會到來,到時候,你們内外受敵,可就慘了!”
“昱哥哥!”文七舞第一個回過神來,驚疑的看向江昱聖,猛的回神,一把抓住身後的娉甯,疊聲道,“甯兒,這是怎麽一回事?!你知道的是不是?”
望着文七舞滿懷希望的雙眸,娉甯眼神躲閃了一下。其實此行剿滅天海樓之事娉甯是知情的,她前來不過是皇帝爲了轉移天海樓的注意力,方便劉子彥暗地部署罷了,這也是爲何她方才敢去禁地救她的父皇,因爲她知道天海樓大婚之日會突變!
“甯兒……”七舞難以置信的搖搖頭,“怎麽你也……”
“還不止這樣呢,小七,”一邊的皇甫漾笑如春風,悠悠道,“公主殿下不僅瞞着你,還利用你,方才我們才從禁地把她捉出來呢,可惜白白浪費了父女相見的感人畫面。”
“我……”娉甯張了張嘴,自知解釋無用,幹脆咬咬牙狠狠心,“是!我是瞞着你,利用你!如今事情擺在眼前,小七,你聰明伶俐身懷絕技,卻太輕信人了!”
七舞難以置信的看着眼前的閨蜜,忽的明白了一切,先一陣不是味道的“哈哈”大笑,銀鈴般的笑聲在寂靜的空地上甚是詭異,然後狠狠的甩開娉甯的手,一字一句道:“沈娉甯,你真好,你記住今天你所做的,我文七舞活一天,便不會放過你一天!”
真真是物是人非,世事難料!初蝶三人對此事幸災樂禍、置身事外,而花早昔悶不作聲的落寞着,隻覺得今天事事難料,又是一陣恍惚。
“公主殿下,你還不過來?”劉子彥獰笑着,一邊示意人前去将娉甯接過來。
皇甫漾依舊笑着,莫逸炎也冷眼旁觀,而娉甯就真的低着頭回到劉子彥身邊,玖鄢也跟着過去了,莫這時庭院外四處的路徑上齊齊走來禁衛軍,步伐整齊、氣勢高昂,整整五百人分布開來,将縱驕殿包圍的水洩不通。劉子彥更加得意了,藐視着江昱聖道:“這人界隻能有一個皇帝,你們天海樓做着什麽勾當,以爲朝廷不知道麽?今天你最好束手就擒,否則天海島上的居民全部給你陪葬!”
此話一出,連冷血的鳳翊也微微動容,更不用說性善的早昔、初蝶等人了,齊齊驚震的看着劉子彥,才發覺此人的陰險毒辣,草菅人命和妖魔有什麽區别!
大殿裏的花熏衣力氣恢複了一些,雖無人注意,也向外走來,大殿内外的人齊齊看向江昱聖,但見銀衫男子站在四大堂主的中間,軒昂的氣度還多了幾分慵懶出來,看着劉子彥本來神情嚴肅,卻終于忍不住笑了,淡淡道:“劉宰相,在下不陪你演了,你好自爲之吧。”
劉子彥被江昱聖這一笑怔住,心裏微微發毛,但想來計劃周全,于是壯壯膽,忽的看向江昱聖身側的莫逸炎,厲聲道:“你還愣着做什麽?動手啊!”
莫逸炎神色不驚,向前一步,冷冷的眼神看得劉子彥渾身不舒服,這才說:“怎麽動手?”
“逸炎哥哥?”“師傅?”七舞幾受打擊,和阿怒驚呼出聲。誰知莫逸炎并不理會,隻是冷冷看着劉子彥道:“我不是已經動手了麽?”說完,逸炎一手舉起,那些禁衛軍齊齊跪下,右手捂胸高聲道:“見過樓主!”
阿怒一怔,但見江昱聖完全在意料中,再看向那些禁衛軍,但見精盔甲下露出的年輕臉龐,不正是他海部的弟子麽!方才太過情急沒有細看,如此偷梁換柱之後,勝算豈不是都在天海樓麽!
“這、這……”劉子彥好歹在官場打拼這麽多年,恍然大悟,“好你個姓莫的!竟敢騙本相、騙朝廷,你偷梁換柱該當何罪!”莫逸炎裝作朝廷的人,暗地裏卻用海部弟子偷偷換下來禁衛軍們,至于那些失蹤的禁衛軍麽,正在禁地牢房裏享受着呢!
“偷梁換柱算什麽?”江昱聖不以爲然的說話了,含光劍的白光忽亮忽暗,映的江昱聖俊美的臉龐有如鬼魅,“你知道麽,還有暗度陳倉呢。”說完,江昱聖手一揮,那些“禁衛軍”們紛紛避開,露出一條路子。下一刻,路徑上走來兩名女婢,推着一把石輪椅緩緩而來。
一瞬間人群又安靜如夜,隻有那石輪在地面辘辘滾動着,越來越近。
看清楚石輪椅上所坐之人後,劉子彥渾身一抖,而娉甯喜出望外的喊道:“父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