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心血肉刺


他看着木幽蘿,一字一句道:“花熏衣是我的未婚妻,就必須嫁給我,此事沒有餘地。”

“江樓主……”

“她醒後你大可告訴她,就在五日後,哪怕是眼睛蒙着藥布,她也要和我一起拜天地,絕不緩期。”

“而這餘下的幾十年,我上窮碧落,下至黃泉,總會有辦法醫好她。如若真的無計可施,這天下誰敢笑我江夫人一句瞎子,我就要他九族都做瞎子!”

說完了,江昱聖便跨出了門檻。

幽蘿看着空空落落的房門,心卻慢慢的寬松起來,這才幽幽的松了口氣。

如今看來真是想不到啊,這一錯再錯的步步棋中,嫁給江昱聖卻真正成了不幸中的萬幸。

蘭菱等丫頭不知道發生了什麽,隻聽見江昱聖怒氣沖沖的吼了許久,這會兒又陰沉着臉走了出來,一個個低着頭大氣不敢出——說實話,江昱聖雖高高在上,對下人确實不錯的,今日如此暴躁倒是第一次。

***

夜深人靜,貴賓閣内卻“哐當——”一聲巨響,接着瓷器破碎聲随之淩空而起,震得整棟閣似乎都動了動。

“這……”庭院外的兩個侍衛忍不住又對視一眼,面面相觑。遠遠的,可見早昔房門大開,而初蝶的聲音從裏遙遙傳來:“醜八怪!你吃錯藥了麽?!”

“要不要進去看看啊?”一個侍衛終于忍不住了。

“可是貴賓閣内,是不能擅自幹涉的,”另一個皺眉答道,“我們還是去通報堂主吧,要不然——啊!琉璃姑娘回來了!”隻聽語鋒一轉,甚是驚喜的樣子。

兩個侍衛齊齊看去,隻見夜色樹蔭下,一襲紫衫的靈秀女子正向此處而來。

琉璃還未走近,庭院外的侍衛便向她飛奔來,拱手道:“琉璃姑娘,進去看看罷,另外兩位客人好像打起來了!”

“什麽?”琉璃不解其意,快步向内走去。

“快去看看吧!”另一名手下一面向内張望着,一面着急道,“打了好一會了,聽起來是不太妥,幸好你回來的及時。”

“有勞了。”琉璃也聽見了庭院裏的喧嘩聲,微微蹙眉。

快步奔上閣樓,一踏進早昔的房門,一隻瓷花瓶就飛了過來,琉璃雖躲閃及時,但還是被吓了一跳。隻見屋裏一片狼藉,初蝶又氣又怒的站在房間角落,雙手掐訣交叉在胸前,焦急的望着房中央的少年道:“醜八怪,你再亂來,我又打你了!”

琉璃低頭一看,早昔腳邊散落着各種東西,破碎的杯盞、花瓶、木椅——

還有無數淩亂的暗紅花瓣。

而早昔對初蝶的警告置若罔聞,面無表情的靠着牆。琉璃一眼看去,隻見早昔的手背上有一道血痕,源源不斷的鮮血正從傷口裏汩汩的流淌出來。

“你回來了!小心點,醜八怪瘋了!”初蝶看見琉璃如同看見了救星,卻不敢放下雙手,仍做攻擊狀。

“早昔?”琉璃奇怪的望着早昔,但見少年悶不作聲,臉色有些蒼白,但是并無其他異樣。

還好,眉間的花印是黯淡的。

琉璃松了一口氣,心知早昔是在發脾氣,便拉了拉初蝶道:“沒事了,你先回房去,我和他談談。”

“幹什麽要瞞着我!”初蝶不依了,”我不走!”

“那我們都走,好吧?”琉璃隻覺得頭疼,拽着初蝶便向外走去。

“可是他會傷害自己的!”初蝶還是不依,跺着腳道,“方才他用瓷片劃破了自己的手,說要看看自己到底是什麽!你說他是不是瘋了!”

聞言,琉璃柳眉一蹙,方知事情不可小觑。

“早昔,你今日去了哪裏?”琉璃折回身,上前小心拉住早昔,很是認真的問道。

早昔再怎麽胡鬧,方才一見琉璃還是清醒了不少,可是心内郁結依舊不肯說話,隻是偏開了頭,将神情隐沒在陰影裏。

“早昔,你失蹤了一天,讓我們都爲你擔心,這可不像你做的事。”琉璃蹙眉。

“海邊。”早昔對琉璃不敢造次,隻是悶悶答道。

“發生什麽事了?”琉璃自然不信無事發生,平日裏單純性善的早昔會變成這副模樣,“海邊發生什麽了?”

早昔搖搖頭,眼前滿是阿錦小小的屍體,張了張嘴,終究隻是沉默。

“有什麽話好好說,你姐姐今天——”見早昔蓦地擡頭,琉璃頓了頓,突覺說錯了話,另言道,“你姐姐後天便要大婚了,你要傷痕累累的去見她麽?”

“我不會去見她了。”早昔答得很快,暗紅色的劉海遮住了眼眸,在陰暗裏看不清表情。

琉璃靜靜的望着早昔,靜待後文。

“我不該來這裏的,我明天就走。”早昔聲音慢慢低下去,和平日判若兩人。

“你在胡說什麽?”琉璃有些恨鐵不成鋼,近兩日她也疲累不堪,再見早昔如此的放縱自己,很是生氣,“你知不知道現在情形很危險?你究竟聽誰說了什麽?你又知道什麽?我們千裏迢迢的來到天海樓,你說不見就不見了,那好,我們立刻收拾東西就走。”

但見早昔的雙肩微微顫了顫,卻依舊一言不發。

初蝶見狀,心頭不忍,便又要上前:“醜八怪——”

“回來!”琉璃站在門外,第一次如此的嚴厲,竟吓的初蝶不敢移步,“我們回房去,如果有的人不明狀況,那麽我們也都是局外人罷了,管那麽多幹什麽!”

“可是……”

……

合上早昔的房門後,初蝶遲疑的走到圍欄邊,幽幽的呼了一口氣:“我們……真要收拾東西啊?”

“傻丫頭,”琉璃緩了神色,搖搖頭,“那樣說當然是我吓他的。”

初蝶恍然大悟,面容上卻浮現一絲擔憂。

擡頭但見明月如洗,讓人心境也空靈起來。琉璃疲倦的阖了阖眼,接着道:“你先回房休息吧,我明日會再去見他姐姐,弄清了所有真相,再告訴你。”

“嗯。”初蝶認真的點點頭,頗爲擔心的望了一眼早昔的房門,這才離去。

“砰——”門關上了,初蝶二女離去後,早昔的心也沉寂到底。

月亮高高的挂在枝頭,不知過了多久,早昔還在原地呆站着。直到燭火被夜風吹的明滅不定,他才蓦然回過神來,讷讷的回到床榻邊坐下。

月涼如水,紅發少年眼圈泛紅,接着擡眼望着月色,試圖讓眼淚倒流回去。

從記得事情起,早昔一直是個很開心的孩子。哪怕從小要服用很多苦苦的湯藥,他也總是興高采烈的笑着。有那麽一兩次要哭出來了,姐姐都會半嚴厲半逗哄的對他說:“早昔是個男孩子啊,一定要堅強才行呢,怎麽可以輕易哭鼻子呢。”

記憶裏的姐姐,因爲總是有很多事情要忙,其實算是不苟言笑的。雖然熏衣總是很溫柔的說着話,即便對着早昔,也隻是雲淡風輕的微微笑着。

早昔一邊胡思亂想着,一邊輕輕的哽咽——真的,很難受啊……

他原本隻是前來找姐姐,他隻是想在姐姐嫁人前,最後說幾句話,誰知一來便縱驕殿看見熏衣和江昱聖卿卿我我,其後又得知自己體質真的異于常人!

如果說他不是人……那麽,他又是什麽?

早昔隻覺得手腳冰涼,回想起當日在萬嫣宮的後山,在初蝶和她婆婆的小竹屋内,那瀕死的老蝴蝶也曾對他說過——你和我們一樣,不是人。

不過當時他并沒有放在心上,之後也就淡忘了。

那麽,他到底是……什麽?

想到這裏不由得握緊了拳頭——一定是哪裏出了問題!萬嫣宮上下的姐妹們,沒有人不知道他是上任宮主花吟梨的孩子啊,他的的确确是熏衣嫡親的弟弟啊!

可是轉念一想,必須承認的是,萬嫣宮上上下下不包括熏衣和木姨在内,的确無人會使和他一樣幻術。而在江湖上行走的這些日子,他也隻見過初蝶和蜘蛛精用過各式幻術——就算是來自仙山的琉璃姐姐,也隻能憑借神器來發揮靈力。

如此一來,越想越亂,越想越沒有頭緒,越想越是心驚膽戰。

早昔隻覺得心内一片沸騰,渾身的皮膚開始慢慢升溫,灼熱着,難耐着,仿佛連血液都開始洶洶燃燒。這感覺從早昔得知阿錦死了,便難以壓抑的溢滿心頭,痛苦,掙紮,折磨,還有微不可聞卻真實存在的……快樂。

是的,這才是真正令早昔大發脾氣的原因。

今日黃昏時分在村子裏,當他确鑿的得知阿錦死了後,滿腔的罪惡感所帶來的痛苦之後,還有一絲莫名的快樂。

不止是今日,前些日子在富安城的九天客棧裏,他雖是逼不得已動手攻擊了那三名劍客時,與此同時一種奇怪的滿足感也開始衍生。不過當時早昔滿腔怒火,并沒有過多在意。而今日在海岸邊,當村民們一個個露出憤怒和哀傷的神情時,早昔心頭的快樂竟然隐隐壓過了罪惡感。

害了他人,卻心生愉悅,這不是惡魔又是什麽!

這樣的清晰認識讓早昔從内心深處無法接受,他仿佛第一次真正認識了自己,并且強烈的正義感令他無法接受這樣的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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