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章:柳暗花明


早昔昨晚深夜潛逃出來,走出花谷便在樹林裏迷了路。夜黑風高,野獸四出。早昔跌跌撞撞的掉進了一個坑裏,衣服和臉蛋髒的一塌糊塗,直到天快亮的時候,總算遇見了采藥路過的初蝶。

在初蝶的援手下,早昔才攀着樹藤回到了地面,卻不敢再自己上路,又見初蝶識路,便請初蝶帶他出去。可初蝶有事在身,硬要先找到藥材才願帶早昔離開……于是兩人一前一後的四處溜達着,又要注意躲開萬嫣宮的搜尋,磨磨蹭蹭的一無所成。

“你到底在找什麽呀?”早昔好不容易安靜了一會兒,便又探頭窺探。

“給你說了你也不懂,”初蝶揮揮手,“别吵别吵,煩死人了,難怪會被人追捕,一看就沒有朋友!”

早昔氣的瞪大美目:“我才不是被追捕呢!我是自己跑出來的……你、你可知道我是誰?”

“對呀,你究竟是什麽人啊?“初蝶埋頭在一處灌木叢裏翻找着,”怎麽萬嫣宮的人都在找你?”

早昔一下子得意了,将手中的狗尾巴草叼在嘴裏,心想我偏不告訴你,哼!

然而初蝶倒也不介意,“啧啧”直起身說道:“看你髒兮兮的醜死了,又不敢見人,一定是逃犯吧。”

早昔志得意滿的俊臉瞬間扭曲。

他過去的十七年都生活在萬嫣宮,姐姐百般呵護他,女婢們個個喜愛他,就連以嚴厲著稱的木姨都對他格外遷就……誰知剛剛踏出萬嫣宮的大門,就被一個七八歲的女孩子氣得半死。早昔回想着往日和姐姐在一起的美滿生活,心裏千種失落萬種委屈,終于不再說話了。

兩人繼續走着,直到正午的日光射進樹林,暖意漸漸的氤氲開來。

“找到了!”初蝶忽的發出一聲歡呼,蹲下身去,“找到啦!婆婆有救了!”

隻見橘黃色的日光下,一棵巨大的老樹屹立在一塊奇異的巨石上,粗大的根部裹着巨石插入地面,樹根的潮濕處赫然生長着一株彩色植物,像是蘑菇又不像是蘑菇,十分特别。

“這是什麽呀,我在萬嫣宮都沒見過。”早昔忍不住瞟了一眼,立刻好奇的眨眨眼睛。要知道萬嫣宮以花名滿天下,人界的什麽珍貴花草沒有,可早昔卻沒有見過這種奇妙的植物。

初蝶聞言一愣,回頭看着早昔,驚呼道:“诶?你看得見陌離花?”

原來這叫陌離花……早昔點點頭,有些莫名其妙。要知道這時太陽當空照,這藥草形狀如此花裏胡哨,他又不是瞎子,如何會看不見?

“陌離花不是一般人能看得見的,真是奇怪了……”初蝶認真的挖出花根,用彩絹包好放進竹簍,然後回頭認真打量起早昔來。

這是初蝶第一次正視早昔,隻見她一雙黑眼睛亮亮的,有着奇怪的魅力令人無法移開視線。

“你叫什麽?”初蝶忽的問。

“花、花早昔。”早昔受寵若驚。

初蝶默念了一下這個名字,以前并沒有聽說過。于是她一把扯過早昔的袖子道:“算了,我還是叫你醜八怪吧。你别急着走了,和我一起去見婆婆吧!”

“我不去!”早昔自然不從,他要快些下山找姐姐!

“快點啦!”初蝶個頭雖小卻一身蠻力,死命拉着早昔不放。

“不要!你騙人!”早昔拼命掙紮。

“快和我走!”

“你說過找到藥就送我下山的!”早昔極度悲憤,一路抵抗。

“快點!”

“不要!”

兩人拉拉扯扯,卻在争吵聲中漸行漸遠了……

###

在背陽的後山空地上,有一個清澈的小湖泊,遠遠望去碧水如玉。從高山上墜落的瀑布灌注進湖泊裏,濺起白色的水花,四散而去。

空空蕩蕩的湖泊邊,不知何時伫立起一棟小竹屋,構建簡陋,木門緊閉。

初蝶一路拖着早昔來到木屋邊,這才放開手,“呼哧呼哧”的喘着氣說:“我婆婆不愛見生人,她應該還在午睡,我先進去,你在這等等。”

早昔已經懶得反抗,鼓着腮幫打量着四周,俨然一副“萬事與我無關”的表情。

初蝶進竹屋去了,好久都沒出來。早昔閑的無事,便撥開半人高的草叢,向湖邊走去。早昔幼時和姐姐去花谷裏的山坳玩過,見過溪水,但這樣天然的湖泊卻從未見過。于是頗感興趣的在水邊蹲下,早昔好奇的望向水面的倒影——

“啊、啊啊啊啊啊!!”一串尖叫驚得草叢裏螞蚱四起。

隻見水影裏的少年,發絲淩亂,發尾糾纏,頭發壓根看不出色澤。并且衣裳泥污滿襟,特别是臉,髒的完全沒有了輪廓——

難怪那小丫頭叫自己“醜八怪”!早昔委屈的眼淚都要出來了。要知道,在萬嫣宮裏他的漂亮衣服多的數不清,因爲自小喜愛紅色,熏衣特地讓下人縫制各式的華美紅衣衫,讓早昔每天穿的美美的——

盡管,大部分的時間,早昔都是在床榻上渡過的……

姐姐,此時此刻你在做什麽,你也在思念昔兒嗎……

一個時辰後。

初蝶終于走出了木屋,她個子瘦小,四處不見早昔,心想這小子該不是偷溜了吧。這時湖邊傳來一些水聲響動,初蝶便分開半人高的草叢,向湖邊走去。

初蝶站在湖邊,掃了一眼草岸上的暗紅衣衫,緊接着向湖中心望去——

“啊、啊啊啊啊啊!!!”女孩的尖叫穿透晴空,這一次,連林子裏的鳥也被驚吓到,紛紛淩空飛起。

陽光明媚,隻見清澈見底的湖水中央,早昔少爺正一絲不挂的站在那裏,俨然把小湖當做了一個大浴桶,開心的洗着澡。

早昔聽見初蝶的尖叫,奇怪的回頭看去,他這一回頭,初蝶卻倏地噤聲了——

隻見日光下水珠色彩斑斓,少年一頭暗紅的長發濡濕,披散在平滑的肩上,洗淨的臉膚色白皙有如象牙,紅色的花朵印記驚豔的顯現眉間,一雙琉璃色的眸子流光溢彩攝人魂魄。

少年的腰部以下雖然浸在水裏,但是窄腰寬肩,無一絲贅肉,完美的身材一覽無遺。

真是好美啊……小丫頭倏地臉紅了,黑眼睛眨呀眨,從上看到下,從下看到上——

等等!初蝶猛地搖搖頭,她怎麽可以看男人的身體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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