寂靜沉重的禮堂被白色的馬蹄花所布滿,隻有稀稀疏疏的淺綠色葉子,剩下都是一片白色的海洋。
哭泣聲壓抑而明顯,還未懂事的小男孩不知發生了什麽事情的懵懂樣子,哭腫了眼卻在這時候不掉一滴眼淚的白發婦人,纖細的女子被穿着黑色西裝的男子攙着,濃重的氣氛遲遲散不去。
一排一排穿着警服的人走進教堂,一個個表情濃重,爲數不多的女警察都紅了眼,誰都沒有說一句話,在遺照前站定,敬禮,脫帽,鞠躬三秒。
灰白照片裏的中年男子穿着警服,久經風雨的模樣卻笑得很慈祥,雨,還在下着,教堂裏的沉重氣氛也在持續着。
我,走在隊伍的最邊上,看着照片裏的男人,在脫帽鞠躬的瞬間眼淚滑落,輕喃道:“老師...”
才發現,我不知道該說些什麽,對不起?有什麽用,走好?他的心願未了讓我如何說出口。
現在的我,突然明白了爲什麽老師拼了那麽多年,堅持了那麽多年執着于那件案子,因爲不想就這樣平白無故的失去了,這樣的痛楚讓我想繼續着這條路。
教堂人開始慢慢散去,我與我所在重案組的組長一起走到家屬站立的地方,我看着依舊不悲不亢的站立的白發婦人,心裏莫名地灼痛感讓我的淚水在眼眶裏打轉。
“如果,有一天,那個人能抓到,一定,一定要告訴我。”老婦人突然擡起頭看着我們,“我,會一直等着的。”
“好,我答應您。”組長握緊了拳頭,我第一次看到這樣無力的組長,也是第一次面對這樣的師母。
“林叔叔,這裏好無聊,我想去玩。”小男孩稚嫩的聲音傳來,扯着組長的褲腿說着孩子話。
突然,很慶幸孩子不知道這樣的事情,也就不會那麽受傷那麽難過了。組長長呼一口氣故作輕松地把小男孩抱起來:“那叔叔帶你去吃好吃的,好不好?”
“好。”
組長與老婦人點頭示意,邊轉身笑着逗着孩子走出教堂。
我看着師母眼淚不聽話地滑落了:“師母...”
沙啞的聲音從口中流出:“節哀順變。”
混蛋,心裏在罵着自己,隻能想到這樣的話,一點都沒有用,還是不是他的學生了。
“孩子,辛苦了。”突然自己被抱住,愣了半天才反應過來。
“不辛苦,對不起,師母。”眼淚在止不住的流着,胸口的疼痛感似乎下一秒就會讓我窒息,這就是失去的感覺嗎?
雨徹底打濕了我的衣服,就這樣站在自己的車邊,久久地站着,看着烏雲密布的天空,雨混着淚水,想要洗去我内心的苦澀。
也不知道站了多久,機械地打開了車門,隔斷雨聲的車内,原本空白的腦中有了一句話:我再也沒有師父了。
坐在車裏握着方向盤,那日的槍聲似乎還在我耳邊,汽車緊急刹車的刺耳聲,爆破的聲音,自己崩潰大叫的聲音。
如果說有如果,我一定會在開車的時候撞倒那輛飛馳的警車,而不是遲遲猶豫,最後被其他的車撞停。可是這世界從來沒有如果,隻有後悔的苦澀折磨着活下去的人。
“我該怎麽走?老師,你說的正義,到底是什麽?”趴在方向盤上,淚水已經流不下來了,喉嚨撕扯的疼痛卻讓我清醒着,痛苦着,無措着。
“啊!”仰頭看着天空,無處發洩的無力感,與讓人厭惡的後悔感,不知道痛哭後的自己是否能成長。
科學上說,二十一天養成一個習慣。怎麽可能,習慣突然消失一個大活人的日子,比我想象地痛苦萬分,恨意在慢慢消磨着,被我埋在了最深的地方,因爲案子的失敗與警長的殉職,造成了重案七組的解散。向局長告了假,基本不出家門的生活索然無味,在渾渾噩噩之中身體終于發出了警報,突如其來的發燒,溫度高到送進了急診室,也是這樣的突如其來,我這樣不正常的生活結束了。
“小白啊,你這樣子不是老劉想看到的。”一個白發蒼蒼卻精神抖擻的男人站在我病床邊。
我擡眸看着他:“局長...”
“孩子啊,這些都不是你的錯的,都不是,老劉想要給你的是重生與堅強,而不是堕落。”我看着有些皺紋的局長,忍住又想掉眼淚的沖動。
“我出院後就開始工作。”我握緊拳頭看向他。
局長淡淡一笑:“這才是你啊,孩子,受苦了,你别擔心這件事我不會告訴你父親,我給你安排了全新的任務。”
我一愣:“謝謝,林老。”局長是我在大學裏的理論教授,除了劉老師,他是一步一步帶着我走進這個圈子的。
“特殊專案組,是剛剛組建的,你的組長是來自FBI的前成員,都是精英,我相信你的專業會幫助他們。出院之後到局裏報道,好好休息,一切都不要想太多。”
送走林老後,我望着窗外輕喃道:“特殊專案組...”
窗外的烏雲在漸漸散去,太陽還躲在雲後,在天空的角落,有半條淡淡的彩虹,這樣的美景讓許多人駐足拍照,天邊的陽光卻已經開始被黑夜吞噬了。
不一樣的愛情。
--題記
在一間賓館裏,一個打扮地很職業的女人走進一間房間,她把手中的包丢在沙發上,有些煩躁地踢掉鞋子走到床邊,剛想閉上眼睛時卻猛然發現眼前出現一個人。
鮮血染紅了她的衣服,帶着白色手套的手替她穿好了衣服,理好了頭發,很溫柔地撫摸着閉着眼睛的女人。
“特殊專案組。”我看着一間門外的标志,看樣子是剛弄上去的,三樓原來不是空了好久的舊會議室嗎?看來環境是不錯的,我秉着這樣的想法敲了幾下門後推開。
原本會議室的樣子完全變了,好幾張個人辦公桌都靠在一起但隔着玻璃闆,也有幾張辦公桌是靠着牆的,沙發茶幾與飲水間,上了幾節階梯有全新的設備,看起來真是專業還有第二層,看着階梯上去的房間有組長辦公室與兩邊是透明玻璃會議室。
一個男子背對着光站在會議室的玻璃牆内看着我,因爲光的原因無法看清他的表情,從穿着上看是個很有講究的人,年齡大概三十多。我也不管他在不在意對他點了點頭表示打招呼,他慢慢走下樓梯,我就抱着盒子站在那裏看着他,藏在光下的容貌也慢慢清晰起來。
“白顔,2014年畢業,主修犯罪分析與心理,曾破案一百六十三起,包括五十六起重案與十一起綁架案。”
我看着眼前拿着文件夾打量我的男人,柔順的劉海加上修身大衣,面容看上去卻是二十多的男人,長相如同聲音一樣柔和,卻在他面前清楚的感覺到強大的氣場。
我不詫異他會報出我的資料:“你好,我是白顔。”
“我是邊俊彥,破案一千二百七十一起。”他走到桌子旁點開投影,“這是你的第一百起六十四起,沒有時間休息整頓,抱歉隻能現在開始。”
我搖頭表示沒事,看向投影屏幕,腦子裏卻在想這個人居然就是邊俊彥,雖然是在五年前就去美國,但在中國警屆的名氣很大,家裏三代都是爲警官,以軍人出身的他在九年前就一戰成名,入行十二年來自北京,被人稱爲“京城一哥”。破案實力與槍法一流,聽聞的對于他的評價都是好的,但是傳聞他對待下屬很嚴厲,辦案的風格是嚴格完美的,不過現在看起來可能是,人不可貌相吧。
“這個案子是我們昨天接手的,因爲現在手頭上還有一個綁架案在進行中,你先接手這個案子,有什麽事來辦公室找我就可以。”沒有一絲餘地地說完後就走上樓了,我扶額,算是見識了溫柔的強硬是什麽意思了。
剛把盒子放在空的辦公桌上就聽到門推開的聲音。
“哦?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