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陣勢,把辦公室的老師們都吓壞了,後來我們班主任說,原本隻是想把向宇父親叫來,一起商議下該如何批評教育向宇的,誰想到向宇父親開始還跟班主任聊的挺好,說自己疏于管教,希望跟學校老師一起好好管教向宇,可向宇一到教師辦公室,向宇他爸就跟瘋了一樣,眼珠子一下就紅了,班主任說早知道這樣,絕對不會讓向宇父親到學校來的。
後來向宇還因爲這事在家裏養了好一段時間的傷,雖然那個時代的教育理念中,已經不提倡體罰,但是仍有一部分家長的思想中殘留着棍棒底下出孝子,子不教父之過這樣的觀點,向宇的父親就是一個典型的例子。
而那個時候的我們,也正處在叛逆期中,越是管教的嚴,就越是要逆風而行,那頓毒打不僅沒讓向宇戒煙,反而是讓向宇私下裏更加變本加厲的抽了起來。
從廁所出來的時候,向宇對我和歐陽說,一會上摩天輪的時候,務必要讓他跟沈雪坐一個倉,讓我去跟方小怡坐。
我說:“這樣不太好吧,人家方小怡剛跟咱們一起玩,你老是拿話擠兌人家,搞得人家一看到我就臉紅,再說了,我跟人家坐算怎麽回事啊?”
“拜托你就幫幫忙吧,一會上去了,我有話要單獨對沈雪說。”向宇沖着我抱拳作揖。
“就算是我願意,人家方小怡和沈雪也未必同意啊。”
“就是就是,向宇你追沈雪就追,别總是連累人家方小怡,咱們跟方小怡才認識多久啊,你就拿人家跟任航開這種玩笑,剛才吃飯時你說的那話,讓方小怡臉紅了半天,我跟夏沫可是都看見了。”歐陽在旁邊說。
“行啦行啦,反正一會沈雪上去的時候,我就硬擠過去就好了,至于你們四個,愛怎麽坐就怎麽坐吧。”向宇揮揮手向前走去。
說實話,開始的時候我并不希望向宇追求沈雪,并不是向宇不好,而是在我内心中,始終覺得沈雪就應該跟我的發小陳昊在一起,哪怕在我的心底,仍然有沈雪的位子,但是因爲陳昊,我無法去追求沈雪。
也正是因爲我和沈雪,才讓陳昊差點失去了生命,那件事之後,已經讓我很難以再去喜歡沈雪,也更害怕會被陳昊知道,這件事情,一直深深的埋在我的心底,從未對人說起。
我也一直覺得,隻有陳昊或者比陳昊更好的男孩,才有資格和沈雪在一起,顯然向宇并不符合我内心的這個要求。
如向宇所願,在上摩天輪準備進倉的時候,歐陽和夏沫一組,原本沈雪是要和方小怡一起的,沈雪剛進倉,方小怡跟在沈雪的後面,正準備進去的時候,向宇在後面拍了拍方小怡的肩膀,趁方小怡回頭觀察情況的空隙,向宇像條泥鳅一樣鑽了進去,順手關上了倉門,任憑裏面的沈雪沖向宇一通咆哮和捶打。
我沖方小怡無奈的笑了笑,兩個人進了一個倉,面對面坐了下來。
因爲是第一次坐摩天輪,所以我和方小怡都顯得很興奮,當摩天輪開始緩緩旋轉,升上高空的時候,我開始環顧窗外四周的環境,在高空,可以看到整個的市區,街上行人往來,車輛穿梭,一座座平時看上去高大的建築,現在看就像是被縮小後的玩具模型。
“真漂亮啊。”我感歎道。
“要是我能像鳥一樣,可以在天空中飛翔該多好啊。”方小怡伏在窗邊,望着天空中的鳥兒,自言自語道。
“是不是你們女孩子都希望自己能有一雙美麗的翅膀,可以在天空翺翔啊。”我轉過身問方小怡。
方小怡顯然沒想到我會突然這樣問她,楞了一下,又低下了頭,顯得很局促,并不寬裕的空間内,我們兩個就這樣面對面的坐着,摩天輪的速度很慢,仿佛靜止了一般,我和方小怡都不知道該說些什麽來緩解氣氛,就這樣一直沉默着。
“這個送給你吧。”方小怡從包裏拿出汽車模型。
“哦,謝謝啊,那,那這個送你,本來早就想跟你換禮物的,被向宇一鬧,就忘了。”我也忙從書包中拿出小熊布偶。
方小怡接過小熊布偶拿在手上,用手輕輕的正了正小熊胸前被弄歪了的紅色領結。
“真好看,謝謝你啊任航。”方小怡擡起頭沖我微微笑了笑。
在那一刹那間,我被方小怡那淺淺的微笑所折服了,讓我有種魂不守舍的感覺,似乎一切都靜止了,世間隻剩下了方小怡那迷人的笑容。
恍恍惚惚間,我覺得自己正身處在美麗的仙境中,身邊開滿了五色的薰衣草,藍色的葉子、紫色的葉子、粉色的葉子和紅色的葉子相伴其中,暖暖的陽光灑下,一個漂亮的女孩正坐在樹下的花叢中,走過去,便看到方小怡正用薰衣草美麗的葉子編織着花環,陽關下的她,是那麽的美麗動人。
“任航,任航,我們該下去了。”方小怡把我從沉思中喚醒過來。
當我從沉醉中清醒過來的時候,發現自己正癡癡的盯着方小怡,而方小怡則被我看的臉色通紅,低垂着頭。
我也注意到了自己的失态,趕忙咽了咽口水,說:“啊,這麽快就下來了啊,我以爲咱們還在空中呢。”我不好意的撓了撓頭。
下了摩天輪後,我們幾個又去了公園的元新湖,六個人租了兩條船,這次再沒有搞男女同坐了,在女生的堅持下,夏沫、沈雪和方小怡坐了一條船,我和歐陽、向宇坐了一條船,女生上的是一條腳踏船,我們覺的沒有劃船的感覺,便租用了一條劃槳的船。
玩了一會我們才發現劃槳是一件多麽累的事情,由于元新湖比較大,而我們又沒有掌握什麽劃船的技巧,船到湖中央的時候,我們三個已經是手臂酸脹了,于是便停下來休息,這時三個女孩踩着腳踏船劃到了我們旁邊不遠的地方停了下來。
之前在摩天輪上的醜态,讓我一想起就覺得特别的尴尬,剛才還口若懸河的我,一看到旁邊船上的方小怡,就想起之前的糗況,喉嚨裏幹咳了兩聲,說不出話來。
女孩們似乎有什麽預謀,腳踏船離我們越來越近,三個女孩子面帶微笑看着我們,但好像不是什麽禮貌性的微笑,而是壞壞的笑,果不其然,當兩條船距離隻有四五米的時候,沈雪率先用身後拿出了一把噴水槍,緊接着夏沫和方小怡也拿出了那種大号的噴水槍,三把槍,三條水柱同時向我們噴射過來。
“不要噴啦。”
“夏沫,你們别鬧。”
“投降、沈雪我們投降啦。”
“天這麽熱,給你們降降溫,讓你們平時總使壞拿我們尋開心。”
“還敢不敢再往我課桌抽屜裏面放毛毛蟲了?”
“上課不許再拿粉筆頭往我們頭上裏面丢,聽到沒。”
三個女生玩的很開心,三個男生卻很狼狽,船上沒有任何可以遮擋的地方,雖然我們都穿着那種簡易的救生衣,但是頭上、身上還是被水槍無情的掃射着。
“再不停手我們就要反擊了。”向宇一手擋在臉前,半轉着身喊着。
“你們反擊試試啊,要不要我們借你一把水槍啊。”沈雪咯咯的笑着說。
向宇趁着女孩們射擊的間隙撲到船舷處,伏身在船邊,伸手到湖中,把手窩成勺狀,從湖中撩起水向女生反擊。
“還愣着幹嘛啊?快來幫我啊。”向宇一邊撩水,一邊轉頭喊我們。
我和歐陽也加入了戰局,隻是由于敵我雙方的裝備差距實在懸殊,這樣如同挑釁般毫無攻擊力的反擊讓三個女生更加的充滿了鬥志。
戰鬥的結局可想而知,三個落湯雞般的男生,搖着似乎比鐵軸還沉重的船槳,用盡了吃奶的勁才将船劃了回去,上岸的時候,船舶的管理員還特意問我們是不是落水了,船是不是漏了還是在湖裏翻船了,那表情似乎要是船出了一丁點問題,我們今就走不了了。
三個女生像勝利女神一般站在我們面前,耀武揚威的看着我們。
“沈雪,你們也太不夠意思了,搞得我們這麽狼狽。”向宇撇了撇嘴。
“夏沫看到你放在她課桌抽屜裏面的毛毛蟲跳起來的時候,有沒有這樣狼狽啊。”沈雪挑釁的說。
“我們是男生嗎,衣服濕了也無所謂的啦,雖說我們沒有水槍,但是我看你們的衣服多多少少也有些......”我擡手指了指沈雪肩膀上的一片水漬,潔白的襯衣貼在肌膚上,隐隐透出白皙的皮膚,夏沫和方小怡的衣服也有不同程度的水漬。
“我們早有準備。”沈雪領起背包,和夏沫、方小怡進了更衣間,還回頭甩給我們一個不屑的表情。
“我靠,沈雪你背包裏的是衣服啊,你們是不是早就準備這樣對付我們了啊。”當沈雪、夏沫和方小怡換好衣服從更衣室裏面走出來的時候,我們三個驚訝的下巴都掉到地上了。
“我們都盤算很久了,你們三個平時總是使壞,今天我們就是要替天行道,教訓教訓你們三個,不要覺得女孩子是好欺負的。”三個女孩在我們面前趾高氣揚的離開了,剩下我們三個留在原地抓狂。
愉快的春遊就在這樣歡樂的氣氛下結束了,很快我們便投入到了緊張的初二期末考試中。
如果說唯一有點變化的話,那就是我似乎總會在不經意間想起方小怡,有時候想着想着還會不自覺的笑出來,尤其是上課的時候,總會望着方小怡的背影發呆,搞的向宇好幾次以爲我在偷看沈雪,拿課本往我頭上丢。
我一直想克制住自己的這個念頭,可是一旦有某種感情在内心萌芽之後,又怎麽可能輕易的除去,我小心的呵護着心中的情感,細細的觀摩着它的成長,直到我确認那種情感就是喜歡的時候,我的心總會撲通撲通地胡亂跳個不停。
我以爲自己曾經喜歡過沈雪,但是當我真正意識到自己喜歡方小怡的時候,才發覺之前對沈雪的感覺,隻是一種親密無間的朋友,而每當方小怡出現的時候,我内心中的那種心跳加速感和臉色滾燙的感覺是未曾有過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