刺骨的寒風,夾雜了漫天的白雪,在天空中盡情的肆虐,這座城市似乎已經喪失了求生的欲望,靜靜的伏在那裏,任憑狂風如同鋒利的柳條,一下下的鞭笞着我們的身體,不發出一絲的聲響。
站在寫字樓16樓的落地窗向下望去,馬路上幾乎看不到行人,就連汽車都沒有幾輛,隻有厚厚的積雪上,留下一道道輪胎車轍的痕迹,片刻的功夫便又繼續被大雪所掩埋,偶爾經過的車輛,又将蓬松的積雪壓實,留下兩道輪胎的痕迹,呼嘯而去,卷起大片的雪花。
而大雪又會趁着沒有車輛經過時,掩埋住車轍,就這樣大雪下了壓、壓完又下,一層層的埋沒着這個即将沉睡的城市,讓眼前的一切看上去都沒有一絲的生機。
我們生活在一個經濟、科技、娛樂各個方面都突飛猛進的時代,快到讓我有些難以适應,似乎剛剛咽下口中的北冰洋汽水,轉頭就隻能買到星巴克的咖啡了。
那些再也吃不到大大卷泡泡糖,酸酸甜甜的無花果,寵物遊戲機,紅白遊戲機等等這些寄托着我們情感的東西似乎在轉瞬間已經成爲了一種回憶,一種隻屬于我們這代人的回憶。
而深藏在這些回憶背後的,是我們心中永遠抹不去的,青澀年華中的懵懂愛情。
我們就是生活在這樣一個年代中的一個人群,一群被人們稱之爲80後,如今已至而立之年的人們。
我們曾經有過很多的夢想:
夢想着能有朝一日能夠擺脫父母的束縛;
夢想着能考入一所名牌大學,學有所成;
夢想着能在大城市裏面有一番自己的作爲;
夢想着靠自己的努力買一套屬于自己的房子;
夢想着能夠牽着最愛女孩的手,走進婚姻的殿堂;
而如今,背井離鄉的我們。
每天地鐵進、地鐵出,爲了生存而努力的奔波;
每天勤勞的工作,隻希望能盡快的加薪;
每天數着自己的積蓄,希望不再過這種居無定所的生活;
而我們無數的奮鬥,其實都是希望,能夠給心中的“她”一個溫暖的未來。
可是如今,那個她還會回來嗎?
2006年1月某天的22:00點,距離除夕還有最後三十天。
桌子上的咖啡杯早已空了,煙灰缸裏面塞滿了煙蒂,掐滅最後一根煙,我關上電腦,合上桌子上的文件,離開公司的時候已是夜裏十點鍾,外面的風已經小了很多,片片雪花輕盈的飄落在我的風衣上。
路邊的球場上,草地早已被厚厚的積雪覆蓋,風吹過球網,陣陣白雪飄逸而起,站在球場外面,望着那熟悉的感覺,我似乎又看到了那個曾經穿着球衣球褲,揮灑着汗水奔跑在球場上的少年。
我叫任航,這一年,我二十五歲,大學畢業已有兩年,距離最後一次見到她也已盡五年,現在把時鍾撥回到我第一次見到她的時刻。
1998年4月份,
地點:市實驗中學足球場、初二、四班的一場足球比賽。
“歐陽,傳球、傳球。”任航的話音未落,歐陽腳下的球就被對手斷掉,随即被對手打了一個漂亮的反擊,球進了。
“歐陽你怎麽搞的,爲什麽不早分球啊?”保持了60多分鍾的領先優勢,就這樣丢了。
身高一米九的歐陽,顯然是腳下不夠靈活,這個失誤造成的丢球也讓他有些懊惱。“傳球路線都被封死了,讓我怎麽傳?”歐陽心情煩悶的回了一句。
顯然這個小争執影響到了球隊的發揮,這場中午12點開球,頂着烈日進行的足球比賽,以任航率領的初二、四班1:2輸給了初二、六班。
假如這場比賽赢了;
假如在比賽結束的時候,皮球沒有正好落在任航的腳下;
假如我當時能稍微克制一下自己内心煩躁的情緒,沒有抱起皮球狠狠的踢上一腳;
如果假如成立,也許接下來的一切都不再會發生。
皮球騰空而起,帶着我及其不爽的心情,直奔着球場外飛去。
一聲清脆的玻璃破碎聲,劃破了悶熱的空氣。
正準備往教學樓走的隊員們都朝着聲音傳來的方向望去。
我和歐陽同時擡起頭來,在對望了一眼之後,同時喊道:“糟了。”
足球砸破的,是球場邊上的一棟三層小樓,那是學校的女生宿舍樓。
就在大家還在愣神的功夫,宿舍樓裏面已經傳出來幾聲女生的尖叫聲,緊接着聽到有人喊:“流血了、流血了,快去醫務室。”
不一會的功夫,宿舍樓裏面跑出幾個女生,恰巧是我們班的同學,打頭的是沈雪,後面幾個女生攙扶着一個留着長發的女孩,女孩手捂着額頭,指間滲出紅色的血迹。
這是我第一次見到她,但卻是以這樣差點讓她毀容的方式相識。
“你們幾個挺牛的啊,學校規定的住校生午休時間不許外出,你們到好,不光跑出去踢球,還砸了女生宿舍的玻璃,讓剛轉學來的同學受了傷,現在人還在醫務室裏治療,我告訴你們,如果出了什麽事,任航還有歐陽,你們幾個一個都跑不了。”教導主任氣急敗壞的敲打着講台,指着我們的鼻子吼叫着。
“陳主任,我們又不是故意的,再說了,您把體育課都取消了,我們要是再不去操場鍛煉下身體,怎麽支撐這麽辛苦的學習啊,現在國家都在提倡減負,教導我們學習要勞逸結合,你這屬于法西斯統治,是違法的。”歐陽反駁着教導主任,略帶調侃的意味更加激怒了教導主任。
“你們兩個給我出去罰站,下午不許上課。”教導主任氣的渾身發抖。
看着我們出糗,坐在我們旁邊的向宇撲哧笑了出來,我們三個人平時都是整天混在一起的,這家夥上午鬧肚子,就沒和我們一起去踢球,現在這小子躲過一劫,又看着我們被教導主任教訓,心裏指定都樂開花了。
“誰在笑?”教導主任瞪着向宇說:“你,笑什麽笑?有什麽好笑的,出去,跟他們一起罰站。”
這裏有必要介紹一下,我們所在的實驗中學是當地的重點中學,也是初中與高中一體化的學校,這所學校的教學質量在省裏都是首屈一指的。
而我、歐陽和向宇都是從外地轉來的借讀生,就是希望能考上這裏的重點高中,爲将來的高考做準備,而女生宿舍的沈雪和方小怡也是外地來的借讀生。
對了,方小怡就是那個被我踢碎的玻璃劃傷的女孩。
而我和歐陽、向宇三個人,在轉學來之後的一年時間内,迅速成了鐵哥們,之所以如此,除了我們住在一間宿舍之外,還有另外一個重要的原因,那就是我們都是借讀生。
有過借讀生經曆的人也許會理解,爲了跨過高考的獨木橋,小小年紀的我們就被父母“狠心”送到教學質量更強的地方上學。
我們這些外地的借讀生平時在學校裏面相比當地的學生更加的活躍,因爲在爲轉學之前,我們所待的學校管理并不嚴格,除了學習之外,我們有很多的課餘活動。
轉學之後我們才發現,當地學生和我們有很大的不同,他們從小就生活在這樣的環境中,在家的時候,每分鍾都在家長的監督下完成繁重的作業,在學校的時候,又要在老師的監督下不停的學習。
相比較而言,他們都是圈養的,而我們這些借讀生而是散養的,所以我們之間的共同話題更多,也更容易玩到一起去。
“任航,你可真行啊,聽說被你弄傷的那個女同學是剛剛轉來的,下午才來正式上課,你可好,人家一節課還沒上呢,就被你破了相了,還連累着我陪着你們一起罰站。”向宇站在我們身邊嘲諷着說道。
“你還是不是哥們啊?這就叫有福同享有難同當。”我嗆了向宇一句。
歐陽接着說:“剛才你在教室裏面幸災樂禍的時候,就沒想到會和我們一起被趕出來嗎?”。
“這才顯得哥們仗義啊,剛才我那是故意笑出聲的,哥們就是爲了出來陪兄弟罰站的,少上幾節課算什麽啊?”向宇故意将嗓門提高了八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