漢孔安國字安國,晉安帝名德宗字德宗,恭帝名德文字德文,會稽王名道子字道子,乃至北史慕容紹宗、馮子琮、魏蘭根,南史蔡興宗、唐郭子儀、辛京果、戴休顔、張孝忠、尚可孤、孟浩然、顔見遠、田承嗣、田承緒、張嘉貞、宇文審、李嗣業,皆以名爲字。
王羲之子徽之,徽之子桢之;王允之子谥,谥子肇之;王晏之子昆之,昆之子陋之,三世同用之字。胡母輔之子謙之,吳隐之子瞻之,顔悅之子恺之,兩世同用之字。
太史公父名談,故《史記》無談字,《季布傳》改趙談作趙同。範晔父名泰,故《後漢書》無“泰”字,郭泰、鄭泰皆改作太。李翺父名楚金,故其所爲文皆以今爲茲。韓愈爲李賀作《諱辨》,持言在不言征之說,故父名仲卿未嘗諱焉。晉曹志者,植之子也,奏議武帝雲:“幹植不強。”不諱植字。三國之時猶不諱其君,《呂岱傳》張承與岱書雲:“功以權成。”是斥孫名也。
文王可以爲文君。張衡賦“文君爲我端蓍”是也。北狄可以爲蠻,《史記·匈奴傳》“猃狁葷粥居于北蠻”是也。二典可以爲谟,馬融曰:“戛擊鳴球,載于虞谟。”注:虞谟,舜典是也。《堯典》亦可謂之《唐書》,《吳·陸抗傳》“靖谮庸違《唐書》攸戒”是也。韶可以爲禹樂,《史記》“禹興九韶之樂”是也。三王亦得稱帝,《史記·夏紀》帝桀是也。獻俘不獨人也,物皆可以爲俘,俘,取也,《書》雲“俘厥寶玉”是也。モ不止于自乞也,與人亦可稱モ,《前漢·廣川王越傳》:“盡取善缯モ諸宮人”注:モ,遺也。賄不獨賂也,賜皆可以爲賄,《書》“賄肅慎之命”是也。診不止脈也,視物皆可以爲診,《後漢·王喬傳》“尚方診視舄”是也。饷不止飲食也,贈皆可以爲饷,《魏文紀》注“以詩賦饷孫權,徐孝穆有答饷鏡詩”是也。城邑亦可謂之币,《趙世家》“馮亭以城市邑千七币吾國”是也。稱譽亦可謂之薦,《伯夷傳》“七十子之徒,仲尼獨薦顔淵”是也。
龍不獨以譬君德,凡有德者皆可以龍言也。諸葛亮、嵇康皆号卧龍。孔融薦祢衡雲:“龍躍天衢。”袁宏贊武侯雲:“初九龍盤,雅志彌确。”《樊英傳》注:安帝征隐士策文雲:“使難進易退之人,龍潛不屈。”許劭、許虔,汝南平輿(音預)人,人稱平輿淵有二龍焉。唐烏承輿與兄承恩亦号轅門二龍。陰輿謂貴人曰:“亢龍有悔,以譬外戚之家。”如此之類甚多,然則龍不止于君德矣。
父命得爲敕,後漢樊重焚卷,諸子從敕是也。叔可稱大人,疏受封疏廣雲“從大人議”是也。母亦可稱大人,《前漢·淮陽憲王傳》雲:“王過大人亦解”;後漢範滂就誅,與母訣曰“大人割不忍之恩,勿增感戚”是也。父可以稱聖善,楊修答曹植書有聖善之教,注謂武帝也。人臣亦可稱萬歲,《馬援傳》“援酾酒享軍士,軍士皆伏稱萬歲”是也。上父母壽可稱萬壽,潘嶽《閑居賦》稱“萬壽以獻觞”是也。屋之高嚴通謂之殿,《前漢·霍光傳》“鸱鳴殿前樹上”、《黃霸傳》“郡國上計長吏一輩先上殿”是也。白事丞相亦可謂之奏事,《魏相傳》“帶劍奏事”是也。造谒人亦可謂之朝,《司馬相如傳》“臨邛令日往朝相如”是也。人臣得言垂拱,薛宣自言“垂拱蒙成”是也。人臣得言端拱,謝孚言“端拱嘯詠”、謝鲲言“端拱廟堂”是也。人臣得言諒暗,《山濤傳》武帝诏雲“山太常雖居諒暗”是也。人臣得稱“聖君”、“賢君”,晉曹摅,一縣号曰聖君;《薛宣傳》“屬縣各得賢君”是也。
大禹之後,二世已失邦矣(啓太康)。周公之後,五世已殺君矣(伯禽、孝公、炀公、幽公弟浈,殺幽公自立)。成湯既沒,則有大甲。周家四世昭王、五世穆王。漢高祖一傳而有呂後,唐太宗一傳而有則天。自古未有如本朝七聖相承,而天下太子,國家無事也。
《前漢·循吏傳》雲:“宣帝自霍光薨後,始躬萬機,厲精爲治。五日一聽事,自丞相而下,各奉職而退。”夫五日一聽政,前史以爲美談。今朝廷每日禦殿,日幾昃乃罷,可謂勤勞過于昔人矣。唐文宗銳意于治,每延英對宰臣,率漏下十一刻。唐制天子以隻日視朝,乃命辍朝、放朝皆用雙日。
漢高級侮人,罵詈諸侯如罵奴耳,見《魏豹傳》。此豹所以叛漢也。又《張耳傳》:張敖爲趙王,高祖過趙,趙王旦暮自上食,體甚卑,有子婿禮。高祖箕踞罵詈甚慢之,趙相貫高、趙午乃有柏人之謀。夫高祖固英主,然好罵,害事如此。
周昌以漢高祖比桀纣,高祖不以爲罪。壺關三老以漢武帝比瞽瞍,而武帝爲之感悟。可謂大度之主也。
高祖時,彭越無顯罪而醢之,與纣脯鄂侯何異。《鄭當時傳》:高祖既得天下,令諸故項籍臣,皆名籍拜爲大夫,當時之先鄭君者獨不奉诏,乃逐鄭君,使臣名其故君之名,野哉!
楊子雲稱文帝之德曰:“罪不孥,宮不女,館不新,陵不墳,德則如此矣。”至如從代有天下,封宋昌爲壯武侯。吾竊小之,以爲有天下者,天命也,何人力之私焉。及觀《齊王傳》,朱虛侯章親斬呂産,而東牟侯興居入清帝宮,帝追恨二人,嘗欲立齊王,乃黜其功,割齊二郡王之。二人自以失職奪功。章先死,興居遂反。夫以昌嘗勸而封之,章興居常欲不立我而黜之,帝不弘矣。至于露台惜十家之産,身衣曳绨,所幸慎夫人衣不曳地。而嘗賜鄧通钜萬,又賜銅山,使得鑄錢,亦未得純爲恭儉也。
《郊祀志》:漢武三月出行封禅禮,并海上北至碣石,巡自遼西,曆北邊至九原,五月複歸于甘泉。百日之間,周萬八千裏。嗚呼!其荒唐甚矣。
宣帝诏書好言祥瑞,元帝诏書好言災異。宣、元,父子也,時代相接,不應災祥如此陡變,亦各系其好尚如何耳。吾嘗疑宣帝時,鳳凰等不應如此之多。但有一瑞,即形之诏令,大者肆赦,小者猶賜爵牛酒。殆有承望意旨,希求恩澤而爲之者,故人君好尚不可不慎。
漢光武之世,三公多見罪黜。侯霸爲司徒,薦閻楊,以素有譏議,帝疑有奸,大怒,賜霸玺書雲:“崇山幽都何可偶,黃钺一下無處所,欲以身行法耶?将殺身以成仁耶?”朱浮爲大司空,帝銜之,免後因司徒馮勤燕見,乃言浮以戒之,以爲死生吉兇未可知(見勤傳)。韓歆爲大司徒,以直言免歸田裏,帝猶不釋,複遣使宣诏責之。司隸鮑求固請不能得,歆及子嬰俱自殺。歆素有重名,死非其罪。後歐陽歙、戴涉相代爲大司徒,皆坐事下獄死。自是大臣難居相位矣。(見《侯霸傳》)
光武時,法理嚴察,職事過苦,尚書近臣至乃垂樸牽曳,群臣莫敢正言。申屠剛谏不納(見《申屠剛傳》)。以封邱城門小,欲達侍禦史(見《虞延傳》)。王、梁、孫鹹以谶爲三公(見《方術傳》)。桓譚、鄭與皆以不爲谶廢之終身(見本傳)。建武、永平之間,吏事刻深,亟以謠言單辭轉易守長(見《循吏傳》)。左雄言九卿位亞三事,自明帝始有撲罰,皆非古典。韋彪于章帝朝上疏,以世承二帝之後,多以苛刻爲忠。陳寵亦于章帝朝上疏言前代用刑之密,遂除钴鑽諸慘酷之科(各見本傳)
唐太宗性急,其召馬周于常何家,未至間遣使者四輩敦促,以此見其性之急也。太宗自以三王以來,撥亂之主莫已若,故輕天下士(見《虞世南傳》),自謂朕爲人主,兼行将相事(見《張行成傳》)。爲立太子,投床取佩乃自向(見《長孫無忌傳》),刑坐入者無辜,坐出者有罪(見《劉德威傳》),唐失馭臣之術矣。代宗之于元載,縱之至于已甚,乃赫然發怒,加以大戮,妻子并死,又發其祖父冢,剖棺刑屍。若能馭之于初,豈至是欤。
按《張鎬傳》:肅宗引浮屠數百居禁中,号内道場,諷具聞外,鎬以爲未聞區區佛法而緻太平。唐室下衰,撥亂之主願隻如此爾。
漢文帝封宋昌爲壯武侯,唐太宗作《威鳳賦》賜長孫無忌,可觀其量矣。
《唐太宗本紀》:“太宗于建義以來,交兵之處,各爲碑銘以紀功德。”吾以此見太宗所存之淺也。憲宗欲從中官吐突承璀之言,于安國寺立聖政碑,李绛深陳其不可,憲宗從之。楊髟诠偾灏祝吏請立石紀德,髟唬骸笆亂嬗谌耍書名史氏足矣。碑頌者,徒遺後人作舳∈耳。”隋泰王俊卒,王府僚佐請立碑,文皇亦曰:“欲求名一卷史書足矣,何用碑爲?若子孫不能保家,徒與人作鎮石耳。”
待士大夫有禮,莫如本朝。唐時風俗,尚不美矣。《張加貞傳》:姜皎爲秘書監,至于杖死。《張九齡傳》:周子諒爲監察禦史,以言事杖于朝堂。代宗命劉晏考所部官吏善惡,刺史有罪,五品已上系劾,六品已下杖然後奏。玄帝時,監察禦史蔣挺坐法,朝決于朝堂。張廷圭執奏禦史有譴,當殺之不辱也。士大夫服其知體。
漢亦輕殺人矣,有秦之遺風。主父偃以受諸侯金劫齊王自殺,武帝始欲勿誅,而公孫弘争之,遂偃族。夫始則以爲不誅,至于誅也,止其身可也。而遽滅之,是漢之習于輕殺人也。
《杜周傳》:周爲廷尉,廷尉及中都官诏獄逮至六七萬人,吏所增加千有餘萬,此武帝時也。《唐舊史·萬國俊傳》:則天時國俊往廣州投流人,一殺三百人。則天喜,擢授朝散大夫肅政台禦史,仍遣五使,分詣諸道鞠流人。所遣之人見國俊盛行殘戮,得加榮貴,乃競以殺人爲事,惟恐後之。劉光業殺九百人,王德壽殺七百人,其少者鹹五百人。不殺狄仁傑,而容蘇安伯,此見武後之矯情能忍也。
舊史《張易之傳》:朱敬則之谏,大爲醜讦,而則天勞之,賜彩百段。至于戮害諸李、自戕其子以惡其母,故公主幽閉至年四十不嫁,以配當上衛士。其悍鸷亦無比焉。
靈帝之時,可謂大亂極否之時矣。然傳變斥言中官弄權,而帝識其忠。廷拆崔烈可斬而帝從其議,雖權貴惡之,不過爲漢陽太守耳。
光武時,尚書令甚卑。申屠剛未有官,征爲侍禦史,遷尚書令,以直谏失旨,出爲平陰令,乃其證也。肅宗時,尚書令甚重。郅壽自冀州刺史三遷尚書令,帝擢爲京兆尹,乃其證也。
唐重内官,見《倪若水傳》。玄帝時天下久平,朝廷尊榮,雖自公官擢爲方面,皆自謂下遷。若水爲汴州刺史,見班景倩入爲大理卿,餞于郊,謂之登仙,恨不得爲驺仆。至德宗時刺史月俸至千缗,方鎮所取無藝,而京師祿薄,自鎮方入八座,至謂□權。薛邕由左丞貶歙州刺史,家人亻艮降之晚。崔談ξ吏部員外郎,求爲洪州别駕,使府賓僚,有忤意者薦郎官,當遷閣台者皆以不赴取罪,故李泌以爲外大重内大輕。
東漢之定民籍,頗若勞擾,今之造戶口簿卻不如此也。按《後漢·江革傳》:“每至歲時,縣當按比,革以母老,不欲搖動,自在轅中醵頁擔不用牛馬,由是鄉裏稱之曰江巨孝。”注雲:按驗以比之,猶今貌閱也。夫人而閱之,至于婦人之老者皆行,則勞擾可知矣。
漢時婦人封侯,蕭何夫人同封ガ侯,樊哙妻呂須封臨光侯是也。晉時婦人有谥,虞譚母卒谥曰定,柏溫母卒谥曰敬是也。婦人有稱卿之例,山濤謂妻曰:“我後作三公,但不知卿堪公夫人否?”楊素婦鄭氏性悍,素忿之曰“我若作天子,卿定不堪作皇後”是也。按《晉令》,升朝官皆封妻爲縣君,不甚以爲貴,以其多也。按《晉·外戚傳》:杜縷夼崾希恭皇後之母,以後之貴,封高安鄉君,孝武追崇爲廣德縣君,晉時縣之貴如此。
漢時射策、對策,其事不同,《蕭望之傳》注雲:“射策者,謂爲難問疑議之書于策,量其大小,署爲甲乙之科,列而置之,不使彰顯。有欲射者,随其所取得而擇之,以知優劣,射之言投射也。對策者,顯問以政事經義,令各對之,以觀其文詞定高下也。”晉良吏潘京爲州所辟,谒見問策,探得不孝字,刺史虧曰:“辟士爲不孝耶?”答曰:“今爲忠臣,不得爲孝子。”亦射策遺法耳。
《新書1唐傳》:永淳中,突厥圍豐州,崔智辯戰亡。朝廷議棄豐州、保靈夏。休幹鮮枵之,以爲豐州控河遏寇,号爲襟帶,土田良美宜耕牧,秦漢以來,常郡縣之,隋季喪亂,不能堅守,乃遷就甯慶,始以靈夏爲邊,唐乃募大實之,西北一隅得以完固,今而廢之,則河傍之地,複爲賊有矣。高宗言至于今日,靈夏又在虜中。舉此觀之,中國之地比唐削矣。
古之人君,即位一年則爲棺,至漢預造陵。《晉·索喲》:“漢天子即位一年而爲陵,天下貢賦,三分之一供宗廟,一供賓客,一供山陵。”武帝享年長久,茂陵不能容物鳥,而文帝又自作廟矣。所謂顧成廟、德陽宮之類是也。古之天子七月而葬,漢則異此。文帝自崩至葬凡七日,景帝自崩至葬凡十日,武帝自崩至葬凡十二日,惟哀帝最久,亦止于一百五日而已。文帝後七年五月己亥崩于未央宮,乙巳葬霸陵,是崩後七日便葬,何其速也。丁未太子即位,是文帝崩後九日,葬後三日,太子方即位,又何緩也。
今之興師讨虜之費,疑不若漢之多也。按《前史·賈捐之傳》:“伐羌一年,兵出不逾千裏,費四十餘萬。”《後漢·段頻傳》:“頻上言雲:永初中,諸羌反叛,十有四年,用二百四十億。永和之末,複經七年,用八十餘億,費耗若此,猶不誅盡。頻又因讨羌上言雲:本規三歲之費,用五十四億,今通期年,所耗未半,而餘寇殘燼将向殄滅。”又按本傳:“穎後平羌費四十四億也。”今之與夷狄最多者,歲才百萬爾,亦不若漢之多也。按《後漢·袁安傳》:“窦憲以塞比地空,欲立降人爲北單于,而安上封事争之雲:且漢故事,供給南單于費直歲一億九十餘萬,西域歲七千四百八十萬。今北庭彌遠,其費過倍,是乃空盡天下,而非建策之要也。”
《楊仆傳》:“士卒暴露,連歲爲朝會不置酒。漢以伐羌之師在外,乃爲之不置酒,其恤士卒仁心如此。”《梁冀傳》:“桓帝誅冀,收其财貨以充王府之用,減天下租稅之半,散其苑囿以業貧民。”夫桓帝,季末中才之主也,尚能以民爲心如此。
《唐·許景先傳》:“開元十三年,玄帝自擇刺史十一人。”永叔《集古目錄》:“明皇擇縣令一百六十三人,賜以丁甯之戒。”守令之官,天子自擇,其愛民也如此。
漢時印绶,非若今之金紫銀绯長犭史服之也。蓋居是官則佩是印绶,既罷則解之,故三公輩上即緩也。按《後漢·張奂傳》雲:“吾前後仕進十要銀艾。”銀即印,艾即綠绶也,謂之十要者,一官一佩之耳,印亦不甚大。淮南王曰:“方寸之印,丈二之組是也。”晉時婦人亦有印绶,虞潭母賜金章紫绶是也。
漢初米石至萬錢。昭帝時谷石五錢。王莽時米石二千。明帝永平十二年粟斛三十。獻帝時谷一斛五十萬,豆麥一斛二十萬。宣帝元康四年比年豐谷石五錢,則唐明皇米鬥五錢不足言也(黃巢時,米鬥三十缗。魯靈守南陽,米鬥五十千,有價無米)。
漢時官職,不主于遷。夏侯嬰有大功,無它過,自高祖爲沛公時,嬰爲大仆,又事惠帝呂後,迄文帝時隻爲大仆。揚雄亦曰:“曠日持久,積數十年,官不過侍郎,位不過執戟也。”
漢時俸錢少而米多。貢禹拜谏議大夫,秩八百石,俸錢月九鬥。式百人拜光祿大夫,秩二千石,俸錢月萬二千。蓋寬饒爲司隸校尉,俸錢月數千。《外戚傳》注:中二千石,實得二千石也。中之言滿也。月得百八十斛,一歲凡得二千一百六十石。言二千石者,舉成數爾,真二千石月得百五十斛,一歲凡得千八百石,二千石月得百二十斛,一歲凡得千四百四十石。而臘日所賜甚厚,封侯之入甚豐。《何敞傳》注:漢官儀臘賜大将軍三公錢各二十萬,牛肉二百斤,粳米二百斛,特進侯五十萬,卿十萬,校尉五萬,尚書二萬,侍中将大夫各二萬,千石六百石各七千,虎贲羽林郎二人共三千,以爲祀門戶直。《貨殖傳》:秦漢之制,列侯封君,食租稅歲率戶二百,千戶之君則二十萬。《匡衡傳》:衡封樂安卿,爲樂安侯,卿本田提封三千一百頃,衡又益四百頃,收其租谷,何其多也。百官公卿來注,漢制三公号稱萬石,其俸月各三百五十斛谷。其稱中二千石者,月各百八十斛。二千石者,百二十斛。比二千石者百斛,千石者九十斛,比千石者八十斛,六百石者七十斛,比六百石者六十斛,四百石者五十斛。比四百石者四十五斛,三百石者四十斛,比三百石者三十七斛,二百石者三十斛。比二百石者二十七斛,一百石者十六斛。光武即位,二十六年正月诏有司增百官俸。注雲:《續漢志》曰:大将軍三公俸月三百五十斛,秩中二千石俸月百八十斛,二千石月百二十斛。比二千石月百斛,千石月八十斛,六百石月七十斛,比六百石月五十五斛,四百石月五十斛。比四百石月四十五斛,三百石月四十斛。比三百石月三十七斛,三百石月三十斛。比二百石月二十七斛,百石月十六斛,鬥食月十一斛,佐史月八斛,九詣受俸錢谷各半。兩京之俸大略相同,但西京千石月九十斛,東京減爲八十斛。西京比六百石六十斛,東京減爲五十五斛。西京爲多,東京爲少。而範晔雲:“其千石以上減于西京舊制,六百石以下增于舊秩。”必别有所據,不知其詳焉。
丞相封侯,自漢公孫弘始也。三公封侯,自魏崔林始也。以災異策免三公,自東漢馬防始也。三公在外,自張溫始也。唐自武德以來,三公不居宰輔者,惟王思禮一人而已。
漢興封侯,雖自公孫弘始,然更春乃得封,故平當以冬月爲相,止賜關内侯也。關内侯大率三百戶。又按《董賢傳》:“賜爵關内侯食邑。”豈非亦有封而不食邑者乎?至光武時,三公封侯無更春之例,《侯霸傳》曰:“漢家舊制,丞相拜日封爲列侯。”東漢之末,三公不複封侯,惟靈帝即位,大傅陳蕃封高陽鄉侯,食邑三百戶,蕃不受封。
張敞乘餘冬治絮舜,王溫舒恨冬月不展,諸葛豐以春夏系治人,在位多言其短。王莽時春夏斬人,百姓震懼。據此則漢刑必以秋冬,得無留獄滞事乎?
唐時掌選,升黜百官,高下由手。盧承慶典選校百宮考,有坐渭運溺舟者,承慶考中下以示之,其人不愠也。承慶曰:“非人力可救。”考中中,其人亦不喜也。承慶曰:“寵辱不驚。”乃考中上。
封侯或以地名,或以功名,或以美名,無定制也。按《史記·衛霍傳》:如蘇建爲平陵侯,衛伉爲宜春侯,此用地名也。天子曰:嫖姚校尉去病,比再冠軍,封爲冠軍侯;趙破奴再從骠騎将軍,封爲從骠侯,此用功名也。《漢書》:張骞爲博望侯,取其廣博瞻望;霍光封博陸侯,注雲:博大也,陸平也,取其嘉名,無此縣也。後漢彭城王始賜号靈壽王,此用美名也。
漢将多以酬金失侯,其故何也?考《史記·平準書》:武帝方事夷狄而系羌越,下式上書願父子往死之。帝侯下式,賜金六十斤,田十頃,以風天下。天下莫應,而列侯百數,皆莫求從軍擊羌者。故于宗廟之嘗酬時,使少府省諸侯所獻之金,斤兩少而色惡者,王削縣,侯免國焉。蓋緣諸侯之不應從軍,武帝忿焉,乃設此法。故坐酬金失侯者百餘人,而尊式爲禦史大夫。
漢時凡有戍役,調民爲之。《賈誼傳》:淮南越兩諸侯而縣屬于漢,其吏民徭役往來長安者自悉而補,中道衣敝錢用諸費稱此。魏相爲河南太守,征下有司,而河南卒戍中都官者二三千人,遮大将軍霍光,自言願複留一年,以贖太守罪。注雲:來京師諸官府爲戍卒者,若今之衛士,更番分守諸司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