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胖子把感慨倒完,郝純的臉色變得很僵硬。她怎麽也不會想到我跟胖子居然認識,而且方叔都把我當成親閨女。職場上我跟她較勁了很多年,其中她使了不少手段,其結果就是她赢了,赢得穩穩妥妥。
她是惡毒的上司,是樊總的私密情人,勾引過林小明,也跟我套過近乎。她的光榮曆史可以編成一整套系列的職業潛規則書籍,而且受衆還很廣,大學生、小白領、基層職員、蹬三輪的大爺、開X5的暴發戶等等。
但她怎麽也想不到她跟胖子後來一系列的緣份竟是我牽線搭橋的。我不知道她若知道真相後會是什麽表情?
郝純起身給我敬了一杯酒,這酒裏的含義很多,不是僅僅含了水分和酒精那麽簡單。我對酒精過敏是衆所周知的,林小明沒二話替我給幹了。胖子還一個勁在旁邊鼓掌說妹夫就是豪爽。
林小明看郝純的眼神也有點奇怪,或許他也沒想到今天這個女人會在吧!
我看了看坐在對面的刺猬,坐在他旁邊那女孩應該就是他女朋友了吧!還真是我上次見到的那個女人。不過這次的妝沒上次那麽濃,仔細打量下來長得也算标緻。小姑娘看上去年紀并不大,但我總能在她身上嗅到一股風塵味。
刺猬跟林小明兩個人在酒桌上又成了兄弟,兩個拿白酒當白開水在喝。借口說什麽今個替胖子高興,他終于可以談場轟轟烈烈的戀愛。有時候人心裏不痛快的時候,就找個借口把自己灌醉。那小辣妹倒也不含糊,在一旁給他們滿上,讓他們喝得痛快。我看他倆那頹廢的模樣,心裏挺不是滋味,趕緊借口去趟洗手間。
我跟郝純在洗手間遇上,她突然問我:“你恨我嗎?”
恨?這個詞兒挺嚴重的。我和她往日無冤近日無仇的,隻不過是爲了争塊立錐之地才大動幹戈。這是生存法則,與恨無關。
“沒有。”
“那你會把我過去的事都告訴他嗎?”
她的過去太豐富多彩了,以緻于我要跟胖子說的話得花上幾天幾夜吧!
“那是你們的事,與我無關。”
她的上七八下的心總算放下了。毫無感情的向我道了聲謝謝。
“對他好點,世上像他這種男人并不多見。”我特真誠的告誡她,不管她以後會如何選擇,我都想告訴她胖子是個不錯的男人。
我曾經勸過胖子放棄郝純,因爲她有一本糜爛的過去。
可胖子說他不在乎,他隻想要她的現在和未來,那些過去與他無關。
我當時罵胖子在意氣用事。男人怎麽可能不在乎自己女人的那點過去,男人恨不得變成考古學家把自己女人的過去從泥巴裏一點點刨掘出來,像出土已經殘舊不堪辯不清顔色的文物一樣仔細調查研究。
但胖子很平靜。他說他一點都沒沖動。他說每個人都有那麽點過去,或者光彩或者不光彩。他沒有資格去批判她的過去,因爲那些事情與他無關。即便有些事情肮髒不堪,那隻能說明她的過去很悲慘,他還怎麽還舍得一點點掀開她的舊傷疤,讓她在死的那一刻還記得曾經最痛的一幕幕。他要給她一個機會,同時給自己一個機會。讓自己的生命完整,讓她的生命因爲有了自己的存在驅逐一切悲傷和不幸,讓陽光滿滿的閃在她今後的人生路上。
倘若非要把人性分類,我想組成的形狀是一個橄榄球,兩端很纖細,中間很飽滿。就像這個世界上有的人是真善美的代言人,這種人很少。而有些人是魔鬼的附身,這種人也不多。隻有我們這種普通平凡的人占據了大部份,我們擁有多面化的人性,集結了真善美,同時也兼顧了自私、貪婪、狹隘。
我和郝純一齊回到酒桌上,刺猬跟林小明已經喝得不知道自己姓什麽。席間方叔還一個勁讓我多吃點菜,他說這幾年看着我們一點點成長,現在各自也都漸漸有了歸宿。每次看見方叔我都感覺像見了我爸,這種感覺很親切。胖子雖然吃菜不多,也沒怎麽喝酒,但這一桌子人恐怕隻有他最開心。他不懂察顔觀色,也沒什麽心眼,他說他現在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