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刺猬已經有段時間沒有聯絡。每次在手機裏翻着他給我發過的短信我就很心酸,半夜失眠拔通他的号碼又匆匆挂斷。每次手機忘帶看到未接電話都有種悸動,但裏面沒有一個号碼是刺猬打來的。
他有我所有的聯系方式,他知道我的單位在哪,他也知道我現在居住的地方,但他卻像一路人似的不再多看我一眼,因爲他把我當成朋友妻。
林小明最近出差去了,家裏空蕩得厲害,我也有發高燒的迹象。當美芳打電話給我的時候,我跟狗似得趴在床上病得快要咽氣。
“死貨,你跟林小明非法同居什麽日期截止啊?”
“什麽非法同居?我跟他特清白。”
“一男一女,睡在一個屋子裏,共用一個浴室,總令人産生無限聯想。況且你倆曾經還有過激情燃燒的歲月……”
“我的親姐姐,怎麽什麽事從你嘴裏過濾一遍就變得髒肮不可見人?整套房子裏現在就我一個人住,趕緊過來給我收屍。”
“你怎麽了這是?”
我把嘴裏叨着的溫度計拿出來看看,“也沒什麽大事,隻是體溫39.5了。”
“你個死丫頭,怎麽病成這樣了?你等着,我馬上過來。等着啊!”
美芳的語氣很焦急,可能是太急了,她連電話都沒有按掉。我還抱着手機,電話裏聽見刺猬問美芳是不是我病了,還囑咐美芳說我免疫力不好,要多備點闆藍根。今晚他手機不會關機,有什麽情況通知他。
我挂斷電話,請假很久的眼淚竟然提前上班,不一會就把手機屏幕給打濕了。我想到當初我們剛來杭州的時候,那時的我病得連幾百塊醫療費都掏不起。那時他背着我一路跑去醫院,把口袋裏的錢全惦給我當藥費,陪我打完針一宿都沒睡。想着想着,哭累了,病恹恹趴着不知不覺睡着了。
我醒來的時候就發現美芳用劊子手的眼神看着我。這姐姐又跟屠夫似的把藥往我嘴裏塞,拼命給我灌熱水。等她把我折騰成太上老君的煉丹爐,我渾身有勁了。
“你這個死丫頭,離開了男人你就活不下去了?”
“你瞎說什麽呢?”
“你生病你男人死哪裏去了?等他回來我非把他宰了不可!”美芳又急又懊,心痛地摸了摸我的額頭。
“他不是我男人。我脖子上還挂着單身貴族的招牌。”
“那你就打算在這兩個男人之間這麽耗着?你知不知道這些藥都是……”美芳語氣頓了頓,“算了,我也不瞞你了,這些藥全是刺猬買的,他在樓下轉了好幾個圈,我發消息告訴他你現在沒事了,他才放心走的。”
“他現在人呢?”
“廢話,當然走了。難道繼續在小區裏亂轉,讓保安充當小偷給逮起來拷問?”
我鑽進被子裏,聽美芳說完心裏像被刀子亂捅似的。
“好了,反正你自己惦量着吧!喜歡誰按着自己的心意去選擇,别人把嘴皮說爛磨破也沒用。幸不幸福隻有你自己才知道,别人都是看熱鬧的觀衆。”
美芳難得說出這麽具有深刻哲理的話。看着她具有哲學老師的風範,我忍不住又樂了。轉開話鋒:“那你跟那個陽一翔怎麽樣了?”
一提到陽一翔,她來勁了。
“第一次看他衣冠楚楚人模狗樣的,我就決定跟他有一腿!”
“莫非你們……?”
“我是愛情鬥士,有跟像油條一樣的羅曼史,在這個情感糜爛的世界裏孤軍奮戰。跟男人玩感情你得多跟我學着點。”
“跟這個男人在一起你有如下結局:一個人系着圍裙做紅燒排骨卻沒人賞臉,嫌床太寬隻能抱着枕頭入睡。吃着索然無味的早餐,一個人抱着馬桶嘔吐,在床底掃出陌生女人的絲襪。周末一個人去婆婆家打掃衛生還看臉色,比你晚結婚的都當了爹地媽咪,他的手機從來都打不通,難得發個短信給你還是他要飛索馬裏。”
美芳也鑽進了被子裏。“我才沒空杞人憂天,我特别喜歡現在這種感覺。每次約會我總是遲到半小時,還故作着急的出場,但他總說女人是值得男人去等的。每次看見我眼晴裏的畫面是自由女神像,還說女人天生就應該被男人寵着。他24小時開機隻爲了等待下次的約會,我半夜回來還能拔通他的号碼。他自己還買了一份保險,受益人的名字竟然是我。他還給我買了蒂芙妮的鑽戒,說鑽石恒久遠,一顆永流傳。”
我的感冒好了一大半,聲音抑聲頓挫,“你決定嫁給他?”
“我已經答應了他的求婚。”
美芳把鑽戒秀出來給我看的時候,我覺得這一定是場夢,身體裏的CPU一定燒壞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