下班回到家的時候,整屋子人都在,但氣氛詭異得在火葬場。我正想劈頭蓋臉批評這幫孫子棄我而去。美芳穿着我新買的睡衣站出來,表情奸魅得朝我笑笑。“昨天晚上是不是纏綿悱恻蕩氣回腸?”
我頓時雞皮疙瘩狂起,像隻被人拔光毛的雞在裸奔。
“蕩你個大頭鬼,這們群叛徒!”
胖子怒了。“鮮花,是你自己撲到人家懷裏,哭喊着讓他别離開你。我們是怎麽勸都勸不住啊!最後我們也隻好叫他把你抱走。”
頭頂上飄來幾片烏雲,我的身體被雷劈中了一般。怎麽可能?我怎麽可能會撲到林小明懷裏?難怪他今天早上對我說一起莫名其妙的話。
刺猬那雙眼睛我看着有點後怕,滿眼的傷感無處訴說,滿腔的憤怒無處表達。他在恨我,一定在恨我。一向儒雅紳士的他扼住我的手腕,看着他布滿血絲的眼球我有些害怕。我的被他拖了電梯,他直接按了頂層。
我曾經因爲抑郁而整晚失眠就會在頂層在坐着看整座城市的霓虹,那時他會悄悄地坐在我的身邊陪在我身邊。
“你弄疼我了。”
他沒有理我,從電梯出來後他還是沒有放開我的手。
“有一個人在你的心底住了七年。”他不冷不熱地說。
孤獨的感從我的心裏滋長,看着這張熟悉的面龐似乎很近,卻又很遠。我在想什麽?我不知道,是害怕得到,還是害怕失去?
“那又怎麽樣?這不是你一直所期盼的嗎?你真應該好好感謝我替你完成了七年來的夙願。你現在是不是特想交差啊?”
“喂,你們倆在幹嘛呢?翻版無間道呢?”美芳跟胖子追了上來。
刺猬松開我的手。“看來,到了我該離開的時候,明天我就搬走。”
“看來你丫已經迫不及待得要轍了。得得得,打哪來回哪去吧。”
他就站在我跟前,像死灰一樣的臉鑽入我的瞳孔,腦子,心髒。
活在初戀的回憶裏和眼前的男人相依爲命,在我一廂情願想要把賭注赢回來的時候,才發現苦心經營的小幸福是座空中樓宇。
真是林小明好兄弟啊!他前女友被甩了你屁颠屁颠給他收拾爛攤子。等他蓦然回首舊情複燃,你丫連眉頭都不皺就拱手相讓。我是你們哥倆養的寵物還是打補丁的舊衣服?
“……你不用搬,我搬!”在沉默幾分鍾後我脫口出而,我聽見他牙齒凍得嘎吱嘎吱的聲音。
像具剛被抽筋剝骨的軀殼,我們的暖昧結局了。在愛情的囚牢裏,我們都是蒙住雙眼反手綁縛的懦夫。我們不敢替彼此解開身上的枷鎖,害怕子彈會從前面飛來打中心髒。
這些年我攢下了不少家當,一回屋我就開始收拾香奈兒。
“死貨,我算看出來了,你跟這小白臉勾勾搭搭,卻又跟林小明藕斷絲連。”美芳雙手抱着胸看着我在那收拾。
這姐姐現在真隔岸觀火,一點都沒想搭救我一把的意思。
把行李箱打了個包,我舒了口氣。“姐姐,你能把成語用得再龌蹉點嗎?”
“沒見過你這麽矯情的。你要還對林小明餘情未了,直接拎包住進他家生兒子。你要對這個小白臉一往情深,抓着他往民政局排隊去。哪這麽磨矶?”
美芳就這麽豪邁,她說三十年以前她爸媽把她制造出來,純粹是讓她來遊戲人間潇灑走一回來。
“現在我決定滾蛋,你自便啊!”整好了行李我就準備走。
“别介啊,至少得十步一回頭,留給小白臉一個追趕挽留你的機會啊!”
真不愧是我的好姐妹啊,這個節骨眼上還拿我開涮。
“我沒空玩欲拒還迎欲擒故縱的把戲。”
“這才多大一點事啊,不就是上了初戀男友的床嘛……”
提着行李出來我有點委屈,原先還以爲刺猬會追出來,可追出來的是美芳。
“姐們,有我做事的風格。今晚我陪定你了,要住大馬路上還是住賓館我都跟你混了。男人就是這樣,你在的時候不把你當回事,等你走了他就開始茶飯不思心緒不甯。到滿世界開始找你的時候,他才發現你是他生命中的最愛。姐總結了,上帝制造出男人是用來折磨女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