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全是密密麻麻的工作,我忙得會忘掉時間,等我想起下班的時候已是饑腸辘辘,拔個肯德基電話啃個漢堡繼續工作。我是外表光鮮的小白領,可骨子裏仍是廉價的農民工。
我不會幼稚得向刺猬抱怨生活的無奈工作的艱辛,可我真是找不回以前啃方便面的幸福。我有能力可以穿範思哲新款禮服,但買不來以前在地攤上讨價還價的快感。我會花一筆錢請自己吃一頓奢侈的大餐,但我念念不忘的是街邊的涮羊肉。我也可以買輛四輪車在30歲之前結束擠公交的日子,但我開着車子打着轉向燈卻不知道要去哪?
加班成了我生活的一部份,24小時總有15個小時趴在電腦桌前埋頭趕案子。我沒有愛情的包袱,不必浪費時間去約會。父母亦不在身邊,不用天天聽他們的唠叨。拼命地加班工作,逼迫自己走向女強人之條艱辛痛苦的道路。
我之所以成爲公司重點培養的對象多虧了湯覓。因爲他我順利完成了這個大案子。在公司成爲響當當的人物,業績比總監MIKE還高一個點。再加上我跟TOMMY的那點事被炒成香豔的绯聞,有不少公司指名要求案子由我爲總策劃。
我和過去是兩個版本。
過去的我叫鮮花。穿廉價牛仔褲,隻會紮個馬尾。最高端的是喝星巴克。一年中總有幾個月吃泡面啃饅頭和火腿腸。别人記住我是因爲我有個俗氣的名字。
而現在的我是TINA。名牌職業裝和高檔化妝品,沒日沒夜的工作。我是時尚的标杆,是公司的高級文案。去見客戶可以表現的從容冷靜胸有成竹。我受客戶的邀約與樊總參加各種派對。一月中總有幾天到處亂飛,四處應酬。
公司内部決定要外聘一名講師,說是培訓公司員工的專業水平,尤其是在業務談判這方面。有内部培訓的機會不錯,免費增長知識,而且公司還支付工資,何樂不爲。
當刺猬穿着西裝打着領帶抱着輕薄筆記本出現在會議室的時候,我着實吓了一跳。樊總介紹說這是他花重金雇來的高級講師,專門針對我們提升業務能力。
刺猬的表情很輕松,他這張臉配上西裝倒令人賞心悅目。他的課程風趣幽默,不少段子還是以前跟我鬥嘴時留下的。大夥聽得如癡如醉,這堂課氣氛很活躍,唯獨我心不在焉。
會議結束後,大夥稀稀拉拉離開會議室。一小攝實習的小女生刻意從他身後繞過,嘴裏還不停的議論刺猬是否單身。郝純脫下職業外套,一襲純白色的襯衣扣子已經解開了三顆。她貼着在刺猬身上說要拷貝這堂課的課件,遞給他U盤時故意摸着他的手。
刺猬這些年的樣子一點沒變,笑起來的模樣還那麽陽光。但令我郁糾的是他竟然誇郝純性感。也難怪,男人都是視覺動物。胸氣襲人加外黑絲襪的誘惑,是個正常的男人都得咽下口水。
我故意把文件灑落一地,蹲着身子一張一張撿起。我倒要看看,這個郝純究竟怎麽色誘刺猬。好戲本來可以連台,但随着總監敲了下門示意她去接下電話,讨厭的路人丙總算走了。
會議室隻剩下衣冠楚楚的刺猬和埋頭整理文件的我。
他幾度欲言又止,也學着我一樣整理他的講義。我們誰都沒有說話,會議室裏隻有文件夾與紙張發出的摩挲聲。彼此都難以啓齒,似乎都在等待對方打破僵局。
當我報着資料慢慢朝會議室門口的走去,他突然緊張叫住了我,這一聲呼喚似乎魔力北極光,我停下了腳步。
“鮮花……”這是我跟他冷戰這麽長時間他第一次叫我的名字,而且聲音裏帶着顫抖。
我在公司習慣了别人稱爲TINA,但突然聽到他叫我鮮花的時候,我的心受了強烈的震顫,趕忙用文件護着胸口努力讓自己平靜。但我不敢回頭,怕直視他的眼睛。
“對不起……”他輕輕的說出這三個字,但我知道他一定也是鼓出很大的勇氣才能對我說出口。正如我一直想向他道歉卻無法說出口一樣。
“對不起什麽?”我哽咽的問道,手指幾乎都快嵌入紙頁中。
“TINA,有個你負責的客戶說有事找你。”會議室的門突然開了,郝純得意地站在門口雙手抱胸的催促道。
“好的。我馬上來。”像逃一般地離開會議室。
來不及彼此間一個真誠的對視,我和他最初的約定竟随着時間褪了顔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