極度的苦悶把我砸向了電視機,從字正腔圓的男主播報道國際恐怖襲擊的始末到某某慈善機構給地震災區人民送上價值每頂折算有幾千人民币元帳篷,再到一堆饑渴的剩女圍攻舞台中央雙腿顫抖得并不明顯卻故作淡定的可憐男人,我對電視機抱以同情的态度。當所有的畫面壓縮成一條線漸漸變黑,我确定我把電視機給關了。
令我感覺不妙的是,刺猬這厮到哪鬼混去了。像他這種貌似潘安的美男子,可千萬别被什麽不良婦女劫了色才好啊!現在是午夜一點十二點,我無法精确到秒,我的手機時間總是不太準确。
看來,他決意将冷暴力進行的轟轟烈烈。在同一個屋檐下,他躲避我的方式幹脆而直接,他比先離家出走。原來我這身子骨脆弱得像林妹妹,可是現在,左邊肋骨裏包着的心髒被人跺成了肉沫,掏出來直接可以包餃子。
刺猬好像是天亮之後才回來的,他的步子很輕,但我還是猛然從夢中醒來。我竊聽到他回來後就在洗手間吹吹洗洗,沒多久他設置的鬧鈴就響了,其懷舊程度讓我想起貝多芬。我故意把自己的頭發弄得風中淩亂,營造一副我病容讓他不跟我計較。但在我起床的前一秒他就關上了門離開,連個落魄的背影也不讓我看見。晚上在我下班以前,他已經做好晚餐并且在廚房裏留下一隻剛吃過的碗。隻要我出現在客廳裏,他像個軟體動物一樣鑽回他封閉的殼中過冬。
這種冷漠的金屬感像是在臘月裏心上放着一塊生鐵。我恐懼,我後悔,我痛苦,但一切都無事無補。雖說我畏懼這種冷漠,卻在卑微的世界裏高歌。好像隻有這樣,才可以讓自己不洩露對目前狀況的慌張。我就這麽愛裝大尾巴狼。
我不會就這樣向刺猬妥協,大不了就将這場硝煙進行到底,誰叫我就是倔牛的脾氣。
在愁怅的死海裏曬着非洲的陽光,第一時間浮現在我的眼前的人總是林小明。我對着鏡子重複了八百遍的一句話:你不許在想林小明,不然我就不理你了。
女人的話都是說說而已,不算數的。淋浴的時候,我嘻皮笑臉的對着鏡子說:求你了,别在想那個把你甩掉的男人!越是控制,就越失控,我也常把刹車當油門用。可再這麽想下去,我就想抽自己耳光。那男人估計都當孩子他爹了,我再惦記豈不是要破壞人家幸福。
可就因爲這個男人占據了我整個曾經,都逃到這麽遠的地方卻還是忘不了。誰說時間是一劑失戀的解藥,都愛到骨子裏去了,時間隻能将我的病情惡化。
林小明才不會對我使用冷暴力,反倒是我經常對他使用家庭暴力。但他每次是一副乖乖好男人的形象,在我發洩完後,就輕輕地拍着我的頭說帶我去吃好東西。他說:“這才是你的真性情,血液裏流淌着真善美。在這個女人化妝帶着面具,男人披着人皮裝羊的時代,你就是專屬我的稀罕物。”
如果他能把“稀罕物”這個詞換成“奇葩”,那他的一定深受我的熏陶。但他的台詞會讓人半身不遂。至少我每次聽完他對我寫的情話後,我的心髒會出點毛病。
他不會輕意說出男人對女人說的那三個字,但他會在我惹出麻煩後挺身而出。他不會吟誦莎士比亞名言來讨我歡心,但他總能想辦法讓我開懷大笑。在我生氣的時候當出氣筒,在我難過的時候當面巾紙。
我已經認定他是我未來老公,等着畢業後他掏錢請客去民政局把本給領了。我還告訴他:“你在得意的時候沒包二奶玩小三搞地下情人,那你在失意的時候我會陪你共吃一碗沙縣馄饨!”
突然從某個方向發出一陣刺耳的雜音,這是刺猬看動作片的時候電腦死機時的苟延殘喘,像指甲劃在黑闆上發出的聲音,令我寒毛豎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