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心裏很難受。這還是我跟刺猬第一次這麽大動幹戈。抹了把眼淚,我打開冰箱找點去火的飲料。冰箱裏還藏着幾丁啤酒。我一口氣全給擺在桌子上,一罐又一罐跟喝涼白開似的。但我還是覺得更難受,心裏壓着塊大石頭,想吐又吐不出來。
我可是很久沒沾過啤酒了,上一次喝高還是因爲跟林小明鬧分手。我記得我喝高後就直接躺進了醫院。那些穿白大褂的醫生護士啊圍着我團團轉,我爸我媽也來了,那次可熱鬧了,可惜我迷迷糊糊的後來的事都不知道。等我醒來我媽又是哭又急,甩着臉就朝我怒。“你不要命你,明知道自己過敏還喝酒!”
我那次可是大難不死呢。聽說進醫院的時候都開始翻白眼了,身體僵硬來着。可我醒來的第一次事就是挨罵,我男人都跟别的女人跑了我難過得想死。那時我還發着高燒,什麽都吃不下,隻知道巴拉巴拉哭。我爸看着老婆女兒都哭,他急得也快哭。
我把最後一罐啤酒喝完,腦袋沉得已經提不起來。
胖子到客廳吓了一大跳。
我笑呵呵的歪着身子看着他,“咦,你怎麽五六七八張臉……”說完,眼前一黑,我一頭栽了下去。
栽下去一點都不疼,那時我的早沒知覺了,跟死屍一樣。
我在被他們扛出醫院的路上,晚風把我給吹醒了,酒勁也少了大半。
“這是哪呢?”我感覺自己像坐在輪船上,想要吐。
胖子趕忙把車窗拉開,我伸出腦袋嘔吐一片。胃裏是翻江倒海般的難受,一味酸味繞在我的口腔,散發着一股酒臭味。
“再堅持一會兒。”胖子拍着我的後背說道。
吐完我又睡着了,靠着人肉枕上睡得可沉可沉。
這次沒上回嚴重,打完針吃完藥我又生龍活虎健步如飛。
一路上我最關心的就是刺猬是不是還在生我的氣?往常我出個三長兩短的,都是他陪在我身邊。我看胖子支支唔唔的表情,有種離家出走的沖動,我還真不信刺猬不會滿世界瘋狂找我。
從醫院打完針回來是大半夜,家裏竟然沒人,我有點失落。今天晚上又是個不眠之夜,年輕人的心都玻璃打造的,脆弱啊。像我這種心理素質極差的人群,一遇到點事就輾轉反側。
随手翻了翻電視機上放的雜志,上面蒙了很厚的一層灰,跟丢棄在角落裏的廢舊報紙命運雷同。我挑了壓在最底下的一本,并不是因爲封面上有個露着六塊腹胸擁有古銅色的性感肌膚,而是因爲就這本看上去還清。
裏面插入了許多廣告頁,呈現在我面前的是幾個裝穿三點式的女人站在海邊擺着勾火的姿勢。我習慣性的看了看出刊時間,刻版地印着零五年七月。零五年我還純情的跟林小明手牽手嘴對嘴在去星巴克的路上,想着喝完熱巧克力後我該減減肥。不得不承認,那時我的身材相當保守,可以冷眼旁觀猥瑣的打量裸奔女,但自己絕對不敢穿着泳裝洩露自己的脂肪。我又往後翻了幾頁,都是一些化妝品廣告,但這些東西塗在我的臉上對消除粉刺沒有任何效果,況且我不喜歡花大把的錢包裝這張臉後,再朝九晚五的面對電腦顯示屏。更不願意消耗自己的睡眠時間在自己臉上做塗鴉,因爲不睡到最後一刻我是不會起床的。除了看書寫作吃喝之外,睡覺也是我的愛好之一。此時突然想到了一張長期并存日月蹉跎的臉,或許設計師可以用廣告片上的肉色水泥來填補下他如同月球表面的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