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那次豔遇回來之後,陽一翔深刻得感受到‘一失足成千古恨’。兩部手機電話不斷,接完他媽電話就是他爸的,接着便是奶奶的,後來發展到保姆也來電,他家裏隻差牧羊犬沒打過來。後來走到崩潰的邊緣,索性關機。他家人又把電話打到胖子那,弄得人人緊張兮兮像從精神病院跑出來的病人,而且還是沒吃藥那類。
我和刺猬也實在受不了和弦鈴聲的轟炸,像跟逃難似的奔出家裏。沿着寬敞的大馬路上漫無目的的走,走到走到了雷峰塔。聽說這是許仙和白娘子的愛情在這裏‘千年等一回’。我倆一路沒什麽話,熟悉的像結婚三十年的老夫老妻,這輩子的話好像都講完了。兩人并着肩往前走,彼此的胳膊甩來甩去撞來撞去反倒有點尴尬。
他陪我在南方走過了三個秋冬,我認識他已經有七年了。結了婚的該遇上七年之癢了,跑馬拉松戀愛的到七年也該散夥了。但他依舊陪着我,我想問當初他爲什麽願意陪我來杭州,但又怕答案不是我所要的。我想要什麽答案,其實自己也不知道。
周邊的小姑娘頻頻回頭,像他這類氣質的小宅男放在大馬路上很招搖,放在人群裏很快就可以被打撈上來。每次跟刺猬一起出門我很踏實。倒不是享受别人投來的羨慕目光,跟他在一起的感覺,就好像在沙漠中都能感受繁花似錦柳絮如煙。
“你知道我當初爲什麽會陪你一起來杭州嗎?”他問出了我的心聲。
我故意把視線遠眺,看着湖岸上的遊船,故作一副沉醉于美景之中的滿足,假裝一身輕松的無視他的問題。
“離開他,你一定很無助吧!尤其當你那次對我說籌不到錢會一屍兩命。”
不不不,看來他對我也産生了很大的誤會,那個‘一屍兩命’指的是美芳,與我無關。我腦袋像汽車雨刷似地飛快晃動。
“刺猬,你誤會了吧!”
“聽我說,其實有個人,他一直一直都很在乎你!”
他的眼,像這瀾西湖水,蘊藏千古情殇,像隔着沾滿霧氣的玻璃,看不清眸底的顔色。
有個人很在乎我?那誰啊?我想叫住在前方走的刺猬,但他好像在淩波微步,我被他遠遠的甩在後面。
陽一翔還窩在家裏充當大尾巴狼,他就打算這麽幹耗着,雖說跑得了和尚跑不了廟,但他不是和尚,他是尊大神佛。叫他負責,就這樣的擔待負得了責嘛。
在焦點訪談開播好一會,門外迎來了一陣急促的腳步聲,緊跟着就是響亮的敲門聲。
陽一翔滾了下來,扭頭抓着胖子。“你真是我的好兄弟啊,怎麽把地址也給供出來了?”帶着哭腔說完後,也顧不得那麽多了,他迅速鑽進衣櫥裏,現在哪還顧得上什麽紳士風度。他的預感就是他父母已經找得他的藏身之處。
胖子是丈二和尚摸不到頭腦,他印象裏好像沒有把地址告訴他媽啊!轉過頭來想跟他解釋,卻發現人沒了。衣櫥外面夾着陽一翔的紅色T恤,可以想像他現在是一副被人捉奸的緊張心理。
迫于每個人都以爲門外站着的是黑白無常,于是我豪邁地打開門。嘴角勾起一絲笑意想帶人直接把陽一翔從衣櫃裏捉出來,順帶把這個纨绔子弟領回家當爹去。
迎面而來一股刺鼻的香水味,什麽牌子我沒嗅出來。眼前站着一隻花枝招展的中年火雞,她朝我看了兩眼,眼神會轉彎似地往裏看了看。我呆若木雞,這難道就是這富二代的親媽來了?果真是一個基因傳下來的。
我連忙陪個笑臉,笑肌都已經抽筋了。連連稱呼:“阿姨,您怎麽親自來了?叔叔還好吧?奶奶還好吧?”眼睛往外掃描了一圈,隻差沒繼續問,保姆還好吧,牧羊犬還好吧!激動的握着火雞的手,裝成一副被首相夫人親切慰問的模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