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時代給我留下了一道神聖的密旨,就是必須要在子彈亂飛的叢林裏拼個你死我活。我記得畢業前夕,我媽曾語重心長的告訴我,女孩子家庭事業都要有,但一切得以家庭爲重。最好争口氣,領個多才又多金的男人回來給她撐撐場面。
我總會在失魂落魄的時候忍不住想起了林小明。如果我們依然在一起,那些甜蜜的鏡頭會不會從決定牽手那刻直到頭發花白牙齒掉光坐上輪椅的那天。即便我不再擁有年輕的面容,他依舊記得我最初的美麗。即便我們對彼此熟悉的像親人,卻可以像情人一樣保持對彼此的熱情。可我錯了,愛情的保鮮膜随時都有細菌潛入的危險。
我絕望的那一夜,就在我掏出存錢罐裏的錢琢磨給他買什麽生日禮物的時候,他的懷裏竟依偎着另一個女人。就在我打電話告訴他我很期待畢業那天的時候,他的嘴支唔的傳來一陣打KISS的聲音。就在我冒着大雨去給他送傘的時候,他鑽入另一個女人的凱迪拉克。就在我被雨淋病了得了重感冒的時候,他的手機已經不在服務區。
我的憧憬跟現實格格不入,就像那個女人和我排排站顯得檔次分明一般。
我還記得自己和那個濃妝豔抹的女人第一次對話也是最後一次對話。
她很驕傲、得意。在我面前毫不避諱的告訴我他們私生活的細節。
至時今日,我記憶猶新的隻是對話的内容,卻早已淡忘那個女人的姓名。
那是一個風淡雲輕的午後。整座城市被熱氣蒸騰得昏昏欲睡。露天的咖啡廳一角,我一眼就認出那個穿着波西米亞碎花長裙的戴着墨鏡的女人。她攪伴咖啡的姿态優雅得像燕尾,輕靠在藤椅上的透着有色眼鏡打量着我。
待我走近之時,她戴下墨鏡。雙唇如火般熱情,雙眸如水般清澈。修飾得極妙的眉毛恰到好處,精緻的瓜子上粉妝均勻,水晶甲美誘而繁複。她一直維持着這樣的姿勢,分明眸底洩露的不屑,但表情紋絲不動。
她優雅的喝着美式咖啡,我要了一杯紅茶。
她告訴我說,林小明喜歡喝的是美式咖啡而不是紅茶。她還告訴我,他喜歡女人的内衣尺寸C以上。我猛然發現她的低胸款的連衣裙乍現一副好春光。她還告訴我,他睡覺喜歡睡在左邊,他内褲的牌子是calvinklein,他喜歡裸睡因爲有利健康……
我微笑地聽着,雙手不自然地在大腿上摩挲,很快指甲就嵌入肉層,而我笑得像一陣從蘇格蘭小鎮拂來的風。
我發誓我已到了忍無可忍的程度,腦袋充血得厲害,差點因爲血壓劇升而引發心梗塞。返校後已經黃昏,我失去理智地站在男生公寓樓下吼,引起一片嘩然,但我一點都不在乎。
“林小明,你這隻大尾巴狼,你給我滾下來……!”
他連衣服拖鞋都沒來得及換,立馬沖下來趕到我面前。
“我和她,你選誰?”我的話很冰冷,臉部表情就像剛從冷凍室裏拿出來的冰淇淋,不停的竄着寒氣。
我以爲他會裝作很驚訝的樣子,然後反問我什麽意思?再生氣地蹙眉說我又在胡思亂想。但他沒有,連裝都不願意裝給我看,毫無掩飾。他低着頭不說話,也不敢看我。
赤裸式的默認!
“選誰!?”我跟唱《青藏高原》似的提升音調。
他吓了一跳,身子一震。好一會,他才說:“對不起……”聲音輕得快要聽不見。
但我還是聽見了。像被10000伏高壓擊重了一般,心髒就要衰竭。
我跌跌撞撞地從他身邊擦過,走出幾米開外後。突然又像想起什麽事一樣,轉過身走到他跟前說:“你給我許下的承諾就他媽這麽廉價嗎?”眼淚說掉就掉下來了,真恨自己太沒用。
林小明特心疼地把我摟進懷裏。他說:“他可能不能做你的男朋友,但不代表我不愛你!”
去他的!真把我當成女版柏拉圖!你用吻了别的女人的嘴在這裏口口聲聲說愛我,用殘留着别人女人香味的胸膛來擁抱我。你真把我惡心壞了。
從他懷裏掙脫出來,狠狠甩了他一耳光。“林小明,從現在開始,咱倆劃清界線。”我撂這些話的時候特灑脫,好像是擺脫掉了一個天大的累贅。可我的心裏像倒插着好幾把匕首。
太陽死了,月亮死了,星星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