很久以前在死黨的推薦之下觀看《泰塔尼克号》,聽說這裏面演繹了一個凄美的愛情故事,兩人相擁站在船頭等待死亡。可當我觀看的時候,最感興趣的大家搶救生艇的那一幕及海面上漂着的浮屍。人性的善與惡在這部影片中得到淋漓。我不是羅絲,但我可能是海上浮屍裏的一具,在掙紮痛苦寒冷饑餓等一切苦難之後,隻留下毫無知覺的肉殼随波逐流。
那些叫做“注定”的東西看不見摸不着,那些叫做“宿命”的東西有或者沒有。我隻是一具自由的浮屍,不知道生命線開端在哪,亦不知道落幕何方。
我又像燃放禮花中的一束星光,用盡生命燃燒成煙火。璀璨的、落寞的、夭折的各式結局卻并不會妨礙禮花燃放後在空中綻放的舞姿。我們都是“美”的結局,隻是我們對“美”的定義盡然不同。
今天犯堵,路上跟往常一樣堵,到了家門口堵得更厲害。一回來吃了個閉門羮,猛然想想起昨個馬桶給堵了,老太太說修馬桶便把鑰匙拿走,于是就沒了消息。我無奈掏出兜裏的山寨貨催刺猬給我開門,結果他也被堵路上,而且鑰匙也被老太太以同樣的借口拿走。
我跟火山噴發似的在電話裏開始咆哮,差點沒把手機震碎。引發了樓上樓下不過住戶從窗戶口伸出腦袋打探情況。
“你腦子被門擠了,你怎麽也把鑰匙給她?你不知道她有老年癡呆的前兆?”
“你也沒告訴我鑰匙被老太太拿走,你真當我吃多了塑化料變弱智啊?”
“我現在跟門神似的守在門口,那你說怎麽辦吧?”
“别浪費電話費了,現在直接打電話給老太太!”
老太太接完電話倒也通情打理,說讓孫子過來送鑰匙。我就這麽等着,30分過去了,孫子沒來。繼續死等,60分過去了,總算跨過了及格線,孫子終于現身。我感動得差點淚轟,此時的心境跟上大學那會考學分是一樣一樣的,少一分變孫子。
門終于是開了,别人家迎面而來的是飯香。而我們,迎面而來的是……臭馬桶,差點沒被熏死過去。孫子倒也很淡定,眯着小眼看着他手腕上的歐米茄,說今天修也來不及了,估計又得拖到明天。刺猬打開窗子大口呼吸新鮮空氣,我則橫眼瞪着孫子。不愧是老太太家的一份子,絕對有遺傳基因。
其實像這種雞毛蒜皮的生活瑣事,我們都已經司空見慣。隻是積怨堆得久了,就像浴室裏落了皮的電線,等着觸電吧!以前我們還覺得這老太太活這麽大歲數,挺不容易的。被化學殘留物毒害了這麽多年,吃的塑化劑比我們吃的地溝油多得多。改革開放這麽多年,她終于解放了,不必裹着小腳邁着小碎步。雖說出門沒奔馳寶馬接送,但公交布遍都是,擠上車随時有人給讓座,到了時間就收房租結水電費。老太太穿得衣着光鮮,瞅着也不想缺錢的主,我死不明白她幹嘛老跟我們小年輕死瞌,而且一招比一招狠?
老太太還有個不爲人知的小嗜好,每次她大駕光臨總會順手牽走點什麽,她可從不幹空手而歸的買賣。上次我的小錢包就這樣落入她的環保袋裏,而且還是神不知鬼不覺。人家貴爲房東,還是刷老人卡的七旬老太,事後無憑無據我也不敢輕舉妄動,要跟她真較起勁來萬一弄出個好歹來,自己還得頂着道德譴責、輿論壓力,最後一沖動就用菜刀抹脖子來血洗清白,搞不好還整出個‘畏罪自殺’的名頭。
說到底,這邊的治安并不差。小巷出口處有兩保安當擺設,四周也布了攝像頭當藝術品。白天沒瞅見奸淫擄掠,夜晚沒察覺雞鳴狗盜。反倒在眼皮底下冒出個順手牽羊的老太太。我們要這麽住下去,隻能抑郁地橫躺進一牆之隔的市醫院,要銀子不夠他們打劫沒準就挂了,直接拉到焚化爐,泥巴裏又多條鮮活的生命,爲公墓GDP貢獻自己微薄的力量。二十年後,從墓裏爬出來交下管理費再爬進去。跟活着住房子交物業費是一樣的。
頂着惡臭,刺猬感慨道:“生活在雞鴨成群的世界,突然發現飛禽走獸多了,林子大了,鳥也跟着變異洐生出新品種。”
“咱們搬家吧!反正也快到期了。”我提議道,其實這個問題我已經思考很久了。
“我真恨不得裝兩風火輪,這樣就可以馬不停蹄地滾蛋!”刺猬和我保持高度一緻。
隻是在說這句話的時候,刺猬的眼睛裏散發出一種異樣的目光,好像與世界爲敵,與殘忍冷酷無奈作對峙,直到拼盡最後的力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