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向認爲自己是個比較有追求的人,比如我喜歡看新聞聯播。我跟刺猬搶搖控就是爲了看新聞。刺猬一點紳士風度也沒有,所以我和他經常暴發内戰。不過怎麽換台都是新聞,而且還是聯播。久而久之,刺猬也懶得跟我搶了。老老實實捧着快餐吃外賣。
“得虧我沒考上公務員,不然得壓抑死。”在被這份不痛不癢的工作催殘了這麽久之後,終于迎來了我的第一次大暴發。
“是你壓根考不上吧!”刺猬老給我潑冷水。
“你讓魯迅去考試試?”這就是我的辯駁語錄。
刺猬不說話了。他覺得我簡直就是蠻不講理,邏輯混亂。
我喜歡自由,這就是我爲什麽選擇學美術的原因。我現在動了想要換工作的念頭,在夫妻店幹的實在是沒勁,而且浪費我大把大把的光陰。都說一寸光陰一寸金,爲了那兩倍的人民币,我浪費了多少金子。真是丢了西瓜撿了芝麻!
新聞已經播到世界人民處于水深火熱之中的階段了,刺猬趕忙把遙控搶了過來,他要換台看看他的電視劇,他一天就隻剩下這麽點娛樂了。
家裏亂得像個垃圾箱,到處是快餐盒的身影,整個屋子裏充滿着一種令人反胃的味道。我起身去打開窗子,順帶把垃圾給倒了。有個問題一直印在我的腦子裏,我想辭職換一份新的工作。我的青春,我的年華不能就這樣耗費在擦洗那些赝品。
刺猬正專心看着電視,我打斷他:“我想辭職……”
“那就辭呗,反正西北風朝咱們這個方向以時速100英裏的速度刮過來。”
“我認真的,不開玩笑的。”
“W-H-Y原因?”不愧是過了四級的,這發音真叫一個準。
“沒什麽原困,隻是不想呆在龍鳳店裏,人與人之間全是褲子與皮帶的關系。”
“冷靜,我真的一丁都不懷念泡面的味道,你再好好考慮下,畢竟我們來這裏城市沒多久,我們要衣食住行,吃喝拉撒。你還記得畢業的時候我們說什麽嗎?我們想要在這座城市紮根立足,而房子是我們在這裏生活過的唯一證據!爲了這個目标要忍辱負重!”
忍辱負重?應該是忍氣吞聲才對。
我低着頭回自己房間,刺猬現在越來越理性,我對他無話可說。門被關上的時候,刺猬又開始不停地摁遙控。
跟刺猬交談之後,我又變得沉靜,也懶得抱怨。都在這座城市裏掙紮,而掙紮的動力就是想要生存。我立馬修改了自己的人生目标,那就是與泡面永别。
公司像從天上掉了來一筆業務,一下子每個人都打起了十二分的精神。就好像鐵道遊擊隊開始了新一輪的作戰計劃,每一個士兵連個盹都不能打。公司上上下下,人人都像得了神經病。付老闆天天見客戶,比國家領導人還忙,設計師加班加得不亦樂乎,不到淩晨絕不回家。助理和前台也跟着抽風,一個個強烈要求加班,就連财務也跟着叫勁。而我幹完文案工作,還在幹清潔大媽的那些活,從早上起就盼下班,到了下班二話不說走人。
有次下班前我意外獲得鄭付兩位老闆親自接見,心情很是忐忑。他們真正上演了男女混合雙打,像便秘了大半個月似的。
“你是不是沒有完成昨天的工作就回家了?”
“我絕對完成了工作。”
“那設計師要的文案在哪?”
“設計師沒讓我寫文案啊。”
“不寫文案,招你進來幹嘛?”
“我……”
“昨天晚上七點設計師要文案,你人在哪?”
“我在家……”
“那就是沒有完成昨天的工作就回家了喽?”
“我……”
“今天就算趕通宵都要完成文案,知道嗎?出去!”
從老闆辦公室出來的時候,助理、前台、财務早就沒了人影。因爲現在已經過了下班時間。而設計室的辦公室的燈還亮着,他一邊喝着咖啡朝我看了一眼,一抹皮笑肉不笑的表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