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帶上緊那羅的屍心,開車回到了那日與黑白無常碰面的地方。到了第二晚,這兩鬼差果然前來赴約。那黑無常是急性子,沖着我大喊:“小子,血屍車可追到否?”
我看不慣他嚣張跋扈的樣子,便想耍他一把,于是漫不經心地回答道:“追到了,還把屍心取了下來。”
黑無常一聽,略微有些緊張,接上去問道:“那屍心現在何處?”
我沒有回答,隻是攤了攤手,做出一副和無奈的樣子。這舉動可是惹惱了黑無常,他動了怒,上來便要教訓我。虧得同伴白無常出手攔了下來,隻見白無常對我微微一笑,語氣緩和的說道:“小兄弟,那顆屍心是我們陰間丢失的寶物,對我們而言十分重要。你知道它在哪裏嗎?”
白無常說話倒是很有禮貌,就沖着他的态度,我決定将屍心雙手奉上。于是,我看了小高一眼,口裏說道:“小高哥,把屍心拿出來吧。”
小高聽了雖然很不情願,但還是拿了出來。我知道他很想将這顆屍心據爲己有,因爲有了這顆屍心,他的屍車就能跻身一流的行業。試想一個賽車手又怎麽會不想讓自己的賽車跑得更快呢?
交還了屍心後,我們算是出色的完成了任務。原本,我以爲可以和陰間的差役徹底撇清關系。從此,隻走自己的陽關大道。可是,哪裏知道,大叔周國恩偏偏是個節外生枝的人。他喜歡用自己的熱臉去貼人家的冷屁股。
就當黑白無常即将要離去的時候,周國恩憨笑着擋住了他們的去路。黑白無常都被他反常的舉動給了吓了一跳。因爲,但凡世人遇到陰差無不是避之不及,哪有想他這樣的敢壯着膽子去攔路。這不是嫌自己活着太久了嗎?
“你要做什麽?”黑無常見了,冷冷問了一聲。
“在下周國恩,是東經屍車行的總經理。”周國恩說着,雙手遞交了名片。
然而,陽間盛行的禮節,到了陰差手裏,卻壓根行不通。隻見黑無常哈的一聲,吐出一口陰氣,瞬間便把周國恩的雙手凍成了冰棍。
“大叔!”小高見了,心中大急,他雖然見不慣大叔的勢利,可是畢竟與他共事了十幾年,其中的感情已經非常深厚。見到大叔遭人毒手,自然會感到緊張。
“小高,你不要過來。”大叔見小高要沖上來,便立即阻止道。他生怕小高年輕氣盛會和黑白無常鬧起事端,到時候就是一發不可收拾了。畢竟,陰差不是随便就能夠得罪的。
“陰差大人,請你不要誤會。”在喝住小高後,周國恩又笑着面向了黑白無常:“我隻是想向你們讨個活做做罷了。”
“讨活?你向我們讨活?”白無常聽了,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恐怕這是他當值那麽多年來所遇到的第一個向陰差讨活的人。
“你有什麽本事?”白無常接着問道:“會勾魂?還是會抓鬼?”
“勾魂和抓鬼我都不會。”周國恩搖了搖頭,回複道。
“那你憑什麽向我們讨活?”白無常反問了一聲,語氣十分陰冷,似乎覺得是周國恩在雜耍他的意思。
“我能幫你們把黑屍車都抓回來。”周國恩不緊不慢的說道。
“你竟有這本事?”白無常微微動容。
“陰差不信,可以考考我們。”周國恩一本正經的說道。
“那好,我便與你跑一圈,如果你的屍車能夠追上我的腳步,那麽,我就将追捕黑屍車的任務全部交給你負責。”白無常給出了條件。
這個條件無異于給小高增添了麻煩,因爲周國恩除了一張嘴巴能說會道之外,别無長處。你總不能指望他去開屍車吧?而我隻是一個賣棺材的小商販,連屍車也坐不穩,就更别說去握方向盤了。
在小高上車前,我偷偷問了他一句,小高哥你有把握嗎?小高的眼神十分迷茫,他有些膽怯,畢竟對手是在陰間成名多年的白無常。傳聞勾魂使者白無常來去如風,身姿飄忽不定,根本無法掌握。小高的屍車雖跑得飛快,但比起風來,還是差了點檔次。
“小高,我們東經屍車行的前途全握在你手上了。”比賽前,周國恩還不識趣地過來施了一把壓。
我瞪了他一眼,當即說道:“大叔,你就别再往小高哥身上施壓了。”
“呸呸呸!”大叔朝我吐了幾口唾沫,沒好氣地回應道:“你小子知道什麽,大叔哪是給你高哥施壓啊,這分明是增添動力。你想啊,東經屍車行如果好轉起來,大夥不是一樣跟着收益?”
大叔雖然說得有幾分道理,但他的形象實在很難有說服力。我隻是和他認識了沒多久,可始終覺得他做事情都是以自己獲利爲首要條件。不管是小高,還是以前的王師傅,在他手裏都是工具而已。
亦或許是我太多心了,因爲人家小高根本沒在乎。隻見他毫不猶豫地坐上了屍車,東經屍車行隻有一輛屍車,那便是大将軍。這寒碜的裝備,說出去,不得不讓人覺得這家公司其實是一家皮包公司。
“小子,讓你先跑一炷香。”白無常對着小高傲然說道。
小高是個實在人,他想也不想,便轟的一聲踩下油門,一股煙兒地跑了。屍車的性能,首先取決于屍心。大将軍身上所安裝的屍心,可以稱得上一流品質。煞氣夠重,不然也不用黑狗血來封印了。
我望着小高轉眼即逝,不禁喃喃感歎了一句:“這白無常也太托大了吧。”
沒料到這話竟被黑無常聽了去,黑無常怒瞪了我一眼,霎時間變成了索命的判官,他扯着嗓子說道:“你知道什麽?我師兄都能跑赢鬼王屍車,何況他這一輛其貌不揚的小屍車。依我看,别說是一炷香的時間,就算再多給一個小時也沒有任何問題。”
“那你們怎麽不去追血屍車?”我氣不過,脫口反問了一句。
好家夥,這一句話竟然問得黑無常啞口無言。他吱吱了半天,被氣得說不上一句話來。
“松林,你别傻了。”這時,大叔走近我身邊,輕聲說道:“鬼王屍車是屍車界的法拉利,是極品跑車,豈是那血屍車能夠比的。”
“哈哈,原來是這樣。”我聽了,忽然間笑了一聲。
“你笑什麽?”大叔好奇,便又問道。
“那就是他們怕打不過屍車上的人,這才讓我們去當替死鬼。”我解釋道。
“就這胡九也是黑白無常的對手?”大叔搖了搖頭,感到不以爲然。
“誰說是胡九了,他們怕的是緊那羅。”我不由得提高了聲音。
這時,竟又把黑無常惹怒了。隻聽他大罵道:“你們兩個嘀嘀咕咕還有完沒完,再這麽吵鬧下去,我就把你們統統帶回陰間。”
黑無常的要挾讓我和大叔直接啞口無言,看他的架勢不像是一個隻會吓人的主。
現在氣氛大概甯靜了一個小時,便被屍車的轟鳴聲所打破。沒錯,率先出現在我們面前的是小高。很難想象,他竟然打敗了白無常。
我和大叔見了,可開了花,一個箭步沖了上去。然而,下了車的小高卻顯得悶悶不樂。
他不是赢了嗎?怎麽還是不開心呢?
“媽的!”小高突然間大罵了一聲,一把掀開了車蓋。這時我們見到那顆屍心已經停止了跳動,先前鮮紅的顔色,這回兒已經是黯淡了。
赢了白無常的結果是跑死了一顆屍心,而可悲的是我們僅此一顆,換而言之,大将軍要歇菜了。小高愛車如命,當然會動怒了。
“年輕人,你是個厲害的車手。現在,我就将緊那羅的屍心交給你。希望,你們能夠替陰間追回所有的在逃車輛。”白無常願賭服輸,将屍心交到了小高手裏。
“太好了,謝謝陰差大人。”見到這一幕,最開心的還要算大叔。東經屍車行原先默默無聞,但這下攀上了陰間這條道,可不是飛上枝頭做了鳳凰,以後就可以在道上橫行了。
“年輕人,你過來。”這時,白無常又指了指我,吩咐道。
“我?”被他指中,我突然有些膽顫。
“對,你應該是個賣棺材的商人吧?”白無常問道,見我點頭承認後,又接着往下說道:“那我便送你一尊陰棺,望你以後好好幫助他們抓捕屍車。”
我不明白陰棺和屍車之間會産生什麽關系,可是黑白無常也沒有解釋太多,在他們兩人離去後,我問周國恩,周國恩說,很多黑戶口的屍車都怕自己會遭到陰間的通緝,所以會在車上養幾具屍體護身。白無常給你陰棺,是希望你能像陰店商人那樣獵捕到幾具屍體,等到我們追上屍車時,能夠派上作用。
聽了大叔的話,我忽然間明白過來了,原來我被他們當成了打手。不過,用陰棺獵捕屍體的事情倒是十分有趣的,我從未嘗試過,說起來實在安奈不住心中的激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