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國恩被我突如其來的一聲大吼,給驚吓住了。他不明所以地瞪了我一眼,用手指了指那件衣服,好像在問,穿上它有什麽用?我很快領會了他的意思,但卻沒有任何時間解釋,隻能再次發聲咆哮:“快給我穿上它!”
周國恩又顫了顫,頭頂仿若被打了一個驚天霹靂。他沒有其他選擇,唯有聽從我的吩咐。雙手攤開了衣服,二話不說披在了自己的身上。這衣服一上身,我的陰寵陳德芳陳老便一股煙兒地冒了出來。隻聽到一聲凄厲的叫聲,周國恩全身變得僵硬,似一個榆木。
“大膽狂徒,休要傷害我家主人!”陳老附在了周國恩的體内,見我有難,當下出手相援。
“你有什麽人?”胡九沖着陳老問道。
“大清國的仆人,陳德芳。”陳老哼了一聲,緊接着便朝胡九跑了過去。他的步伐如鬼魅一般飄忽不定,我的眼裏,隻是看到了一個模糊的影子,身邊除了感受到一陣陰風之外,别無他物。
“哇呀!”就在這一眨眼的功夫,陳老一拳打在了胡九的身上。
“形意拳?”胡九大叫一聲後,撲通倒地,随即又叫出了陳老的招式。陳老聽了,微微點了點頭,沉聲說道:“不錯,算你小子還有點見識。”
胡九聽了陳老的話之後,不禁微微顫抖起來,驚訝的說道:“莫非你就是守衛大清龍脈的陳公公?”
陳老既沒承認,也沒否認,隻是表情變得更加嚴峻了。
“傳聞你受老佛爺所托,終身守護大清龍脈,今日爲何要擅離職守?”胡九站起身來後,又接着說道。
我算是從他的語氣中聽出來了,他這是感到害怕了,因爲陳老的本事遠在他之上。今天,隻要有陳老在,他就絕對傷害不了我們。所以,他要變着法子把陳老給支走。
其實,關于陳老的身世,我隻停留在陰寵這層面之上。可沒想到的是,他竟然是大清龍脈的守護人。
“此事與你何幹?”陳老聽了,不禁動怒,眼光突然變得淩厲,大喝了一聲,又打出一拳。他生前是形意門的高手,曾經在東正門外,力戰百餘名義和團的高手,聞名整個北京城。形意拳的厲害就在于,形意二字,放簡單的說就是學什麽像什麽。
轟!
一聲爆響,胡九腹部被陳老一拳打穿,血濺了一地。我不禁爲這血腥不堪的場面而感到動容,心裏忖道這陳老出拳也太狠了,估摸着可以頂過十個泰森了。
嗤!
胡九由于肚子打開,體内的屍氣開始逐漸渙散。這也就意味着他的九條命都玩完了,屍氣渙散後的胡九猶如被針戳破了洞的氣球,瞬間内幹癟地想一張皺巴巴的幹布。
“九命胡九,你終于完蛋了吧?哈哈……”小高見狀,莫名的興奮起來。
“多謝陳老救命之恩。”王師傅則是抱拳向陳老緻謝。
陳老似乎高傲了一些,對于王師傅的道謝不理不問。他徑直向我走了過來,然後撲通一聲跪倒在我面前,口中說道:“奴才該死,讓主子受驚了。”
“哪裏,哪裏。陳老你快快起來。”我受寵若驚,立即上前雙手将陳老扶了起來。
“主子既然沒事了,奴才也該回去了。要不然,這人就該成屍體了。”陳老說着,化爲一縷白煙,回到了官服上。不多時,隻見周國恩的身子渾身發抖,然後就癱軟在了地上。或許,剛剛陳老附體後,消耗了他過多的陽氣。
胡九被我們消滅了,也算是爲這世上做了一件好事。王師傅說,要将胡九埋了,要不然會引起各方的主意。于是,我将胡九拖到了屍車上。
處理好胡九的屍身後,我們走向了血屍車。作爲屍車司機的小高,對于血屍車顯得尤爲興奮。他先是沖着周國恩罵了一聲娘,抱怨跟着周國恩這個無能的大叔,隻能一輩子開大将軍這輛破屍車。然後,又一瘸一拐地走上了血屍車,在他開門的那一刹那,我聞到了一股濃濃的血腥味,真是叫人作嘔。
“小高,你要幹嘛?”王師傅覺察到異樣,連忙問他道。
“血屍車難得一見,我當然要開上一圈了。”小高回答道。
“不行!”王師傅阻止道:“我們要把這輛車交還給陰間,難道你不知道嗎?私自開血屍車是違背陰間司法的。”
“老王,時隔那麽多年,你還是那麽死闆。”小高聽了,悻悻地說道。他歎了口氣,無奈地走下車來。
“血屍車兇險,你最好把它的屍心取下來。”末了,小高還不忘提醒王師傅一句。
王師傅恍然大悟,連連點頭,說道:“你說得對,我竟把這事給忘了。”
說着,一把打開了車頭蓋,然後我們就看到了一顆碩大的心髒。難道這就是佛屍緊那羅的心髒?
可就當王師傅伸手要取之時,這心髒忽然見睜開了一隻冰冷的眼睛,然後又從眼睛來生長出一根細細長長的藤條。
嗤!藤條以閃電般的速度,直插入了王師傅的心髒。這突如其來的變故使得我和小高壓根沒反應時間,等到我們意識過來,王師傅已經倒在地上,沒了生氣。
“王師傅……”我難過的哭了起來。
“該死!”小高發了狠,怒氣沖天地走向了那顆心髒。這會兒,隻見長在心髒上的眼睛一眨一眨的,似乎是在慶祝剛剛自己偷襲得手。
“小高哥,你要當心啊!”我跟着提醒了一句,生怕他也會像王師傅那樣遭遇不測。
但事實上,小高對于屍車的了解遠遠比王師傅來得透徹。他三下五除二,就把車裏的心髒取了下來。
“狗東西,看你高爺不把你剁碎了喂狗。”小高雙手死死地捏着這一顆心髒,心髒發出丫丫的聲響,似乎是在喊疼。
“小高,快松手。”這時,大叔周國恩回過神來。他從地上爬了起來,拖着仍舊疲憊的身軀向小高走了過來。
“你毀了它,我們怎麽向黑白無常交代?”周國恩質問道。
“我不管,我一定要爲老王報仇。”小高失去了理性。
“對,報仇。”我同樣失去了判斷,隻盼着将這顆屍心給粉碎了。
“報啥子仇?”周國恩提高了聲音,繼續說道:“犯得着跟這玩意死磕嗎?既然選擇混這條道,就得把生死置之度外。”
“可是……”我還有些氣不過。
“可是什麽?”周國恩朝我啐了一聲:“每年有多少盜墓賊死于屍體之手,難道他的同夥要殺過底下所有的屍體嗎?就算他們有那個本事,那陰店商人們能夠同意嗎?小子,你剛入行,還不知道這條道的真谛。”
“真谛是什麽?”小高忍不住問了一聲,他跟了周國恩許多年,知道周國恩說教的本事,所以想盡快堵住此人的嘴皮子。
可沒想到的是,周國恩還真能說得有模有樣,隻聽他冷冷一笑,說道:“小高你别以爲自己混了幾年,其實你也不知道其中的真谛。現在,大叔告訴你們,真谛就利益平衡。就拿陰店商人和盜墓賊來說吧,兩者都是要下地的,按理說屬于同行,同行即冤家。但是,這許多年來你有聽說過陰店商人和盜墓賊鬧不和的事情嗎?”
小高搖了搖頭,我見了也跟着搖了搖頭。
“沒有就對了,原因很簡單,陰店商人下地取的是屍體,盜墓賊拿的是文物。陰店商人獵掉屍體,能夠爲盜墓賊清除障礙。反過來,盜墓賊打了盜洞,破解了機關則同樣爲陰店商人開辟了道路。所以,兩者之間從某種角度來說是利益共生的。”大叔說着,長長歎了口氣,問道:“我這麽說,你們明白了吧?”
我和小高似懂非懂,不知道他說了這麽一大堆話和我們到底有什麽關系。我們隻是想爲王師傅報仇而已。
“同理,我們屍車行替陰間辦事,雖然會遭遇不測,但陰間卻能爲我們提供财富和更長壽的生命。”周國恩最後道出了自己心裏真實的想法。原來,他幫王師傅并不是因爲純粹的友誼,而是爲了攀上陰間地府這條門路。因爲,他的車行沒有陰間批準的車牌号,屬于野路子。但是,如果經過這次事件,能夠獲得陰間的認可,那麽可以一下子成爲官家人,從此吃上皇糧。
“你啊,你啊……”小高是最了解周國恩的人,話說道這個份上,終于明白了其中的一切。他用手指了指周國恩,道出了兩個字:“勢利!”
“随便你,反正大叔我是爲了東經屍車行的未來。”周國恩冷哼了一聲。他說着,将手裏拿着的衣服蓋在了王師傅的身上。我見了,吓得急忙去阻止,可是已經晚了一步。
不出意外,陳老附在了王師傅的體内。不多時,王師傅的身體站了起來,直吓得周國恩屁滾尿流,哆嗦着說道:“這……這……”
“主人,奴才有個請求。”這時,陳老沖我說道。
“陳老請講。”我微微一笑。
“以後就讓奴才附在這人身上吧,這樣以便于能夠随時保護主子。”陳老說道。
“也好,也好。”我沉吟了一番,應允了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