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惜它快,玉玲珑比它更快,輕輕一擡腿将小猩猩猛拍而上的胳膊踢了下來,玉玲珑扼住小猩猩脖子的力道更是加強,這一次,它除了“嗷嗷”慘叫,再沒敢造次。
玉玲珑是下了狠心的,眼見着小猩猩都翻起白眼兒快要不行就連慘叫也叫不出聲音來了,她依舊沒有松下力道,口裏也是依舊的挑釁不止:“就連自己的寵物你也保護不了,我看你這個縮頭烏龜就沒有什麽本事。”
她聲音剛落,便有一個很有穿透力的笑聲像是從很遠的地方而來,震得密林裏的樹葉片片抖動不止,來回旋蕩。
這笑聲傳入鼓膜,像是形成了一個可以穿透腦子的錐子,不停地刺着玉玲珑的腦仁,開始她還能忍一忍,可是越到後來,這股笑聲傳達的疼痛越是直擊腦髓,仿佛是有無數的螞蟻在她的腦子裏噬咬着,噴射毒液……最終忍不住這魔音般的折磨,玉玲珑“嗯!”的一聲悶哼痛呼,松開了小猩猩,雙手抱住了頭。
當年西天取經,孫悟空頭上的緊箍咒疼痛也莫過于此吧!玉玲珑明白,她這一次,算是遇到了一個會古代武術的人了。
而且這個人,非常厲害。
小猩猩一掙脫了玉玲珑的桎梏,便立即跳躍起身,箭一樣地飛向那笑聲的來源之處,速度快得幻化成了一道驚虹,她努力擡頭,隻看見那驚虹的尾光,看不清小猩猩的實體。
說也奇怪,玉玲珑被着笑聲折磨得頭疼欲死,可那小紅猩猩卻根本不受影響,反倒是有如神助。
小猩猩一離開玉玲珑的可控範圍,那個可以穿透腦子的笑聲便戛然而止,那些被笑聲震得來回晃動的樹葉也在這一刻停止了晃動,一切,靜得仿佛沒有發生。
玉玲珑等了幾秒,整片密林都是靜的可怕,就像是一潭死水,投入任何外物也不會有一絲漣漪。
看來那個人是不會出現了。
玉玲珑剛要歎息,一個“叮”的響動就破空而來,“嗡嗡”的尾音拖動,沿着空氣的分子蔓延開來,她驚得擡頭,向着聲音來源之處借着光瞪大眼睛仔細看去。
一道紫色的閃電迎着風,像着她面前直直劈了過來。
那速度,快得如同天雷後真正一現而過的閃電,是玉玲珑躲也躲不開的迅疾而來。
她瞪大眼睛,咬緊了一口的小銀牙,思索了一秒,幹脆沖着那道紫色的閃電生生迎了過去。
既然不能用小猩猩逼你出現,幹脆,就用自己的……
性命。
眼見下一秒就要和那道紫色閃電撞上,“嗡”的一下,那閃電停在風中,然後一個拖長了尾音的笑聲迸起:“世子妃這樣怕是不好吧,畢竟star也是助你脫了那小獵豹子絞殺的功臣,你怎麽反倒以怨報德了呢?難道這就是你在先進社會裏受到的良好教育麽?”
玉玲珑朝着聲音來源之處看去,原來,那一道紫色的閃電,不是跟蹤她那人的武器,而是……
那人自己。
他穿着紫色的長衣,隻用了一根瑩白發金的珍珠在衣襟之間扣起,一頭銀色的頭發無拘無束地飛舞空中,一雙邪魅而細長的眼瞳鑲嵌在白得近乎透明的皮膚之上,正是顯得妖邪無比,他嘴角勾着戲谑的笑容,就像剛剛的一切隻是他的一個遊戲而已。他手裏還拿着一個碧玉剃透四面獸首的酒壺,說着話緩緩往自己口裏倒去,裏面不知道裝了什麽美酒,就連遠在幾米之外的玉玲珑都能聞見那酒壺内散發的香氣。
如果不是他和九皇子長相大有相異,玉玲珑會以爲,他和九皇子是一個媽生的——他們兩個身上那種妖魅的氣息,真是一個比一個重。
看着紫色的身影自半空之中緩緩落下,玉玲珑抿着嘴冷聲問道:“你是誰?”
紫衣男子緩緩落定,才笑了笑,這時候玉玲珑才看清楚原來那小紅猩猩正趴在他的背後,呲牙咧嘴地朝着自己發脾氣。可是又忌憚于剛吃過的虧,并不敢上前來造次。
紫衣男子回過頭去,笑着摸了摸那小猩猩,嘴裏低聲地吼了一下,之後小紅猩猩像是聽懂了什麽,立即安穩下來,隻朝着玉玲珑瞪眼。
心裏訝異于這個男人竟可以和猩猩交流,面上玉玲珑卻毫無表情,隻冷冷盯着那男人。
紫衣男子這才又回過頭來,上下打亮了玉玲珑一眼,才笑着說道:“世子妃不必用那種聲調來和本尊說話,我不是你們安南王府後院裏的婦人,沒有興趣和你來一輪又一輪的勾心鬥角。”
他的聲音像是從鼻間輕輕哼出來的,微微藏了一些不屑。
玉玲珑莞爾一笑,用近乎于諷刺的聲音說道:“哦?是嗎?既然不是我們安南王府後院裏的婦人,卻爲何還用些連婦人都不齒的小人般的跟蹤伎倆呢?”
她諷刺的話音落定,紫衣男子定了定神,又好好地打量了她一番,幾息之後才又笑着搖了搖頭。
“你想激怒我?大可不必。如若你不是唯一一個在時空裏逃脫了規則的人,我也不會跟着你……跟着你一個,卻是誤了皇城内的很多事情。”
他的話說得隐晦,可玉玲珑依舊抓住了關鍵的幾個字,她仰了仰頭,朝着紫衣男子朗聲說道:“既然是明人,就不要說暗話,你看你知道我這麽多事情,我卻你是誰也不知道,那還能怪我做出陰狠的手段來麽?我也隻不過爲了自保。你們天齊朝的事兒,我是一點兒都不想參與,既然……既然打算離開了淩天澈,我隻想安穩過着,最好可以穿回去。”
提到了淩天澈,玉玲珑心裏還是鈍痛了一下,她原以爲自己既然決定離開,就不要那麽婆婆媽媽割舍不下,可事實是,他的影子似乎依舊霸占在她的内心。
紫衣男子聽完,“哈哈”笑了幾聲才又道:“孟沉。”
“什麽?”玉玲珑皺皺眉頭,沒有聽懂男子話裏的意思:“什麽沉不沉?”
紫衣男子灑脫地仰起頭往嘴裏又灌了一口美酒,咽下去才轉回視線:“你看你說要知道我的名字,我說了你卻又不上心……鄙人是天齊朝的至高先知,孟沉。”
“既然亮出了身份,世子妃就不用再全身繃緊這麽戒備了吧。”說着,孟沉往前走了一步。
先知?
随着孟沉的走近,玉玲珑更是看清他的不同,别的人無論長相如何至少該是黑色的頭發,就是黑色的,該是亞洲人的,至少是琥珀色的瞳仁,可這個孟沉——他的瞳仁一藍一紫,閃耀着蠱惑人心的光澤。
玉玲珑放松了神經,卻不忘在心裏依舊戒備:難道他真的是先知?
心裏這麽想,嘴上可不忘再犀利一點兒:“你說你是先知你就是?你當是演巫蠱的電影呢!去你狗屁的先知哦!你若是先知,我還是異能呢我!”
不屑的眼光掃過孟沉,卻不見絲毫被惹愠怒的趨勢。
孟沉笑笑,擡了擡頭,眼中深藏一絲桀骜:“你說我不是先知?”
“不是。”玉玲珑搖了搖頭,她不怕他被惹怒或者是情緒的突然迸發,她怕的是他刀槍不入。即便到現在,她還是沒有弄清楚這人到底爲什麽跟蹤她,所有事情的起因都在哪裏。
而就在這個時候,孟沉突然往前暴進了十米——玉玲珑完全沒有看清楚他是怎麽過來的,像是腳下踩着滑闆,就這麽直直地飄了過來,交睫的功夫,孟沉邪魅的笑臉立馬出現在她瞳仁的倒影裏。
近在咫尺。
玉玲珑大驚,剛想要叫,突然一個大手撫上,蓋住了她的鼻嘴,已經盤旋在她唇齒之間的呼聲立馬殘變成爲悶哼,“唔”的一聲響,還來不及呼出第二聲,就感覺風聲呼嘯在耳邊。孟沉帶着她居然直直地飛了起來。像是突然插上了兩片撲騰的翅膀,就這麽直沖而上。
這個時候權衡利弊,玉玲珑果斷做了死豬不怕開水燙的決定——她沒有任何的扭動也不再試圖呼叫——直上雲霄幾十米,她的尼龍繩又全在空間裏,她可不想掙脫了孟沉的手這麽一頭摔下去,一命呼嗚後成爲樹木的養料。
好在孟沉根本沒有飛多久,幾秒之後,就帶着她躲進了參天大樹的枝桠之間,他将她放在一個很粗的樹杈上,自己再跳開兩米,攀附在另外一顆枝桠間。
這麽快這麽猛的動作,他手上的美酒卻是一滴不灑,背上的小猩猩star也似乎早習慣了這些,動也不動。
這個時候,玉玲珑終于可以說話,她怒瞪兩米開外因爲得意戲谑笑起的孟沉,低聲吼道:“幹嘛!”
孟沉也不說話,面對玉玲珑的怒斥,他隻努努嘴,朝向了他們剛才飛起前的那一塊空地。
玉玲珑怒氣稍減,耐心向着他指的方向看去。
一個熟悉的身影突然閃現在她的眼簾裏,像是有一錘子直接在她的内心裏重重一擊,擊打過後的酸澀感蓦然充斥滿滿到了全身,直達眼眶。
她看着那高高坐在馬上的身影,他疲憊的神情,還有他警覺地盯着那紮好的帳篷和一邊被捆起的獵豹仔細看去。
那眼神,她在熟悉不過了。
那是淩天澈的眼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