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年的冬日，似乎要比往常來得快。不知道爲什麽，即便這個古代沒有任何的暖氣設備，但隻要一個暖手爐捧在手裏，玉玲珑也覺得很暖和。
可能是心裏的暖意肆意蔓延吧！畢竟有了一個男人的寵愛，以前那些爲了生存而在殺手組織裏賣命的日子，終于是一去不複返。
歎了口氣，站在窗邊，玉玲珑看着門外一片一片楓葉在冬風裏回蕩着慢慢落地，心裏很是滿足。
那一夜過後，這小半個月以來，她終是明白什麽叫做甜蜜。
淩天澈除去每日必做的繁雜公務和打理府上的事務外，幾乎每日都陪着她，對待她，甚至比以前更要小心翼翼，好似她是玻璃制成的漂亮娃娃，一不小心就打碎了。
她倒也樂得這般被人珍視捧在手心裏的感覺，畢竟以往她的獨立她的個性并非是自己願意，如果可以，她甯願做個米蟲，慵懶地躲在男人的懷裏每天吃吃飯，睡睡覺。
一切是那麽地惬意。
要是非要說這惬意之中有些讓人感覺不真實的東西，那隻能說，那一夜過後，安南王、顧氏和顧傾城一同離開了安南王府。
顧傾城在她身上下得蠱再沒有發作過，她自己也用了特殊的方法觀察了一下自己的身體，的确沒有任何的異樣，想必那一夜淩天澈跑出去找顧傾城對峙的時候，顧傾城就已經斷絕了子母蠱之間的聯系。
失去了母蟲的控制，子蟲如同無頭之蠅，根本興風作浪不起來。
隻是……
那顧傾城解了蠱毒，爲什麽又同時和安南王、王妃一起離開王府了呢？
她問過好幾次淩天澈，但他總是滿臉不在意地轉換了話題。
隐隐之中，玉玲珑覺得有些不對勁。
“主子，再想什麽呢？”青青“嘚嘚嘚”地跑進來，笑眯眯地提醒到：“過一會兒該用午膳了，看着天色世子爺今個兒午頭怕是不能回來用膳了，不如咱們先吃，阿蕪都在廚房裏擺好了。”
“嗯。”
被生生拉回思緒，玉玲珑倒也沒說什麽，隻是轉身準備去用餐的一刻，她看見青青臉上有些潮紅。
一二三四五……
明顯是個手掌印子。這手掌印子上面還被擦了厚厚的粉，冬日裏幹燥，青青的臉上容易起皮子，這粉擦上了去，不僅遮掩不了那一巴掌的痕迹，還浮了起來，看上去怪異的很。
“又怎麽了？”
玉玲珑沉下臉來：“喜鵲還是百靈？亦或是甄媽媽？”
她不是不知道，自打淩天澈搬進來，甄媽媽、喜鵲、百靈那幾個難纏的跟着搬進來了以後，幾個人就常常欺負青青和阿蕪這兩個丫鬟。
如今淩天澈寵她寵得很，就算聽風閣的奴才們看她看得牙癢癢，也根本不敢造次，這心裏憋下的氣兒，自然就朝向了她身邊的兩個丫頭了。
偏偏兩個小丫頭心裏，她們世子爺對她們主子的寵愛，那是主子吃了無數的苦才熬回來的，根本就不敢将受到的氣回過去，害怕惹了世子爺身邊的人，被嚼了舌根子，壞了世子爺和世子妃之間的感情。
之前爲了應付顧氏和顧傾城，玉玲珑騰不出時間來，可瞅瞅今天青青臉上的巴掌，玉玲珑再也坐不住了。
“沒什麽，是奴婢自己……”被揭穿了，青青立馬捂住腮幫子，眼神慌亂的說道。
她這麽一來，玉玲珑更是生氣，都打上臉來了，再叫沒有什麽，一定要被人逼死，才叫有什麽嘛！
二話不說幹脆拉起她的手，就走到了曦玉軒院子裏。
“甄媽媽、喜鵲、百靈、阿蕪！你們都給我出來！”
鮮有的亮着嗓子的厲喝，立馬就傳遍了曦玉軒的上空。
不一會兒，她口裏的幾個人全數都來到了院子中央。
沒見阿蕪還好，一見阿蕪，玉玲珑心裏更是來氣，也明白了爲什麽青青挨了一巴掌還敢在她面前晃悠，那是因爲——阿蕪，臉上的巴掌印子更清晰！
見所有人都跪下，玉玲珑深深吸了一口氣才慢悠悠地吐了出來：“知道我叫你們來是什麽事吧？”
本來就低着的三個人的頭，又埋的更低了。
世子爺不在院子裏，她們根本不敢多嘴。
玉玲珑示意阿蕪起來和青青站到一邊去，圍着另外低着頭的三個人走了幾圈，才停下，繼續悠悠地笑着問道：“怎麽了，沒人敢出來承認？”
“奴婢不知道世子妃所言何意？奴婢方才在爲世子妃備菜，突然被叫出來了……還不知道是怎麽回事……”
見沒人說話，甄媽媽低着頭小心翼翼地說道，聲音細弱蚊蠅。
再沒有之前把玉玲珑攆到莊子上去的那一股威風勁兒了。
“啪啪啪啪啪！”
一陣急促的把掌聲音響起，玉玲珑拍了拍手笑道：“備菜？照甄媽媽這麽說，以後玲珑都不敢歲随随便便就在自己的院子裏用餐了……我這丫鬟都能無緣無故的被打了，那再過一陣子豈不是我也要被你們害死！”
玉玲珑聲音愈發淩厲，這樣一來，跪着的三個人隻能不停地磕頭求饒——安南王府裏等級森嚴，主子發怒了奴才們應該做什麽，她們幾個心裏都是清楚的。
“沒病呻吟是無用的。”玉玲珑笑，眼中是掩不去鋒芒：“早些承認是誰做的，早些領了罰，其他人也好做事。”
一味的退讓隻能讓敵人更加肆虐，她一定要教會這兩個丫頭這個道理……
如今她已經決定留在淩天澈的身邊，那麽之前所有可以不争的東西，就不得不争。
她不在乎地位名聲，隻要自己關心的人安全康健。
甄媽媽和百靈、喜鵲這兩個丫頭，一直以來都是世子爺的身邊人，又何時受過這樣的氣，一時之間都是不服氣的跪着，根本沒有人出來認罪。
清澈的雙眸再次一一掃過三人的面頰，玉玲珑冷笑，聲音寒透，發出了最後通牒：“沒有人肯出來認罪是不是？”
還是沒有得到任何回音。
曦玉軒的院子裏，在玉玲珑話音落地以後，靜悄悄的，若不是那一股凝滞的氣氛緊張到了幾點，怕是有人會以爲這是一出啞劇。
玉玲珑等了許久，依舊沒有人出來認罪。
“那好吧……”低下頭，玉玲珑挑了挑蔥白圓潤的指甲，滿不在乎地說道：“既然沒有人之罪，那我隻好甯願殺錯也不放過了……”
再次擡頭，一聲響亮的聲音響起：“青青阿蕪，一人掌嘴十下！”
這句話一說出來，莫說是跪着的三個人，就連青青和阿蕪也忍不住瞪大了眼睛，甄媽媽忍不住掏了掏自己的耳朵：她不是聽錯了吧！
她一個管事婆子，居然要被一個小小的丫鬟給刮耳刮子？
這以後要她在王府裏如何立足！
甄媽媽立刻擡起頭來，看着青青和阿蕪的視線裏全是殘留的陰狠。
她們敢！
果然，青青和阿蕪看了看玉玲珑，又看了看底下跪着的三個人，瑟縮着身子，根本就沒往前走一步！
這樣的局面是玉玲珑早就料到了的，她似不經意地擡起頭看了看天色，口裏的聲音也是淡然的：“如果你們兩個做不到，明日我會去找大管家要回你們的賣身契……”
“連自保也無法做到，跟着我，你們不知道什麽時候就被人家生吞地連骨頭也不剩……”
是，她是在逼她們，但如果不逼她們，她真的怕明天，這裏兩個單純的就會被人害死。
“别！”
青青吓得一下子跪了下去，阿蕪見狀也立即跪下：“主子您别趕奴婢走，您這要是趕奴婢走了，奴婢連個安身之處都沒有了，您的意思，奴婢照做看不成麽……”
看着兩個人一副受了驚的小鹿樣子，玉玲珑也是心痛。
隻是破繭成蝶的這個成長本來就是痛苦等，有些事她不得不狠下心去。
看着青青一步一步走向跪着的三人，顫抖的小手好似電影定格畫面一樣慢慢地擡起，玉玲珑苦笑了一下。
“你敢！”
猛然一個尖銳的聲音迸發，在青青的巴掌即将落到甄媽媽臉上的時候，三個人裏那個面上神色最爲不屑的人猛地躍起，一把鎖住了青青的手肘。
“你可看好了，甄媽媽是管事的大嬷嬷，是你說打就打的麽？”
一把甩開青青的手，喜鵲還不忘推搡她一下，尖細地叫道：“你是吃了熊心豹子膽喽！”
看着喜鵲面露猙獰，玉玲珑心裏冷笑，随即整容問道：“怎麽不能打？是我吩咐的，你有什麽異議？還是你心裏根本就沒把我這個主子，當成主子看？”
故意咄咄逼人，玉玲珑今日想要給幾個不規矩的人好好地立立規矩。
“奴婢敬你是主子，主子您自己心裏也要有個掂量……”喜鵲白了玉玲珑一眼，扒拉開一旁百靈輕輕拽着的自己的手，繼續說道：“奴婢可是世子爺的奴婢，可不是世子妃您的！”
說着，喜鵲傲氣地轉眼，又低聲啐了一口：“得意個什麽呢……自己的丈夫都要被别人搶去了，還天天悠閑地待在屋子裏享福，真以爲做了那世子妃就萬事大吉了……”
她聲音小，卻還是全數被玉玲珑聽了進去。
一挑眉，玉玲珑神色一下子認真起來：“你是什麽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