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重天上,一隻白鶴飛過,掀起一陣陣強大的靈力。随後一隊仙人架着白鶴緊跟着領頭的白鶴,前前後後約莫着也有百十号仙人。
“父君,今日爲什麽搞這樣大的陣勢。”身着古袍的女子甩了甩寬大的袖子,頭上的珠玉遮住了眼睛。一雙淡藍色的眸子閃動着光芒,楚楚動人。
帝君依舊未發一語,隻是呆呆的盯着前方的雲朵。
小麒麟獸乘機爬到她的肩頭上,戳了戳她的耳朵。“這你便不懂了吧。君上避世三百年,這次赴宴又帶了個女娃娃,若不将排場搞大,又怎能在衆仙面前有面子?”
她伸出手指撓了撓麒麟的肚皮,故作生氣狀。“就你鬼點子多。”
“爹爹,真的是這樣嗎?”她伸出手扯了扯爹爹的袖頭。
帝君溫柔的牽住她的手,掌心的溫度傳到她的手掌心。微微一笑,青絲揚在空中,“半真半假吧!”
回首指間飛快的朝着她的眉心點去。面前的風華正茂的小姑娘瞬間化成一個七八歲的孩童。
“爹爹!”女童不悅的撓了撓他的手背。
“水兒,在瑤池宴之時,爲父會封印你體内的靈力,讓你重現年少時的模樣。”
“爲什麽呀!父君不是一直都希望水兒的靈力可以長進。如今長進了卻要将其隐藏起來。”落水不甘心的嘟着小嘴巴。
變小的落水,隻有帝君的半個身高,瘦弱的身軀讓麒麟在她的肩頭一個不小心便掉了下來。
“哇唔……”麒麟獸落在了白鶴的羽毛上,軟軟的。
随即爬了上來,伸出一雙小翅膀太空中撲哧着。
“水,你父君是怕你太過鋒芒畢露,招人嫉妒。”
落水伸出手掌将面前的麒麟弗開,假裝生氣的嘟着嘴巴。抓着帝君的衣袖,小眼神楚楚動人,張開雙臂,奶聲奶氣的依偎着他的手掌。“爹爹要抱抱……”
瑤池之上,各路赴宴的神仙依次入場,一些等着叫名号的小仙擠滿了整個蓮池。
空中一陣鶴鳴,衆仙擡頭望去,一衆仙人從白鶴中落了下來。其中一人衣着華麗,懷中抱着一個七八歲大的小娃娃,身旁還帶了個靈獸。
“這誰啊,從沒聽說過瑤池宴還可以帶孩子。”長腦袋的鲫魚仙沒好氣的說着。瑤池宴由天後主持,未過上君級的都隻能算在外面看熱鬧。
“别說了,看他抱個孩子還來參加瑤池宴,顯然是個大神,别亂說得罪人。”果然還是狐狸機智,心思缜密。
“昭尹帝君到。”門外的天奴嘶啞的嗓音足以貫徹整個天界。
“昭尹帝君?”
“果然是個大人物。”狐狸眯着雙眼,捂着嘴巴羞澀的笑着。
“爹爹,這兒人多,放水兒下來吧!”落水伏在他的耳旁小聲低估着。
“無礙。”帝君安慰的拍了拍她的肩膀。複又靠近她的耳旁,“等會見到天帝天後時,隻需行半蹲禮,無需三叩九拜俯首禮。”
“嗯,水兒知道了。”
袅袅仙樂升起,處處傳來琴笛之聲。帝君的座位靠在天帝之處,天帝在正,天後爲右側。而帝君則在左側。卻今日左側卻搬過來兩張金玉石桌椅。
“爹爹,水兒要和爹爹坐一張座席嗎?”
帝君放下懷中的落水,寬大的袖子蓋住了落水圓鼓鼓的腦袋。落水張牙舞爪的扯住爹爹的袖子。
“當然。”帝君的袖子從她的頭頂飄開,随即牽住她的小手,往這瑤池深處走去。
金龍座位上,年紀頗輕的天帝端坐在龍椅上,右側的天後則也是濃妝豔抹的陪笑着。
“昭尹見過天帝。”微微彎下身腰,沒有太多的動作,長袖在空中飄舞着。
“落水見過天帝。”遵照父親的囑咐,隻是低下頭行了個半蹲禮。
龍位上的天帝面帶笑容,說時也是個少年郎。隻是往昔聽到的天帝都是蒼老穩重的樣子,這時見到,卻真的是不如意。
天帝拂了拂袖子,從龍位上走下來,扶起帝君,語氣溫和。“叔父與朕之間,哪有這些俗禮。”
“即使有親,也不能廢了天庭的禮制。”昭尹平淡的回複着。
天帝尴尬的收回手,面對着諸仙,亦是威嚴的回了句:“免禮吧!”
“謝陛下。”落水奶聲奶氣的起了身,緊張的抓住了父君的手。
正準備與父君入席,一雙冰冷的手掌扯住了她的手臂。随即開朗一笑,“這便是我那三百年沒見到過的落水妹妹?”
“正是。”落水的雙頰上了飛紅,她從未被别的男子牽過手,隻有父君才會任她扯住手掌。
“叔父果然是疼愛落水妹妹,這落水妹妹生的如此乖巧可愛,真是帝君之福啊。”久未動身的天後也飛下台階雙手擡起她精緻的面孔,目光如炬,眉間的花钿格外妖豔。
“天帝天後擡愛了。”昭尹不悅的抱過落水,天後的手尴尬的停在半空中,久久未反應過來。“落水她從小體弱多病,還請天帝天後允許臣帶她提前入席。”
天帝溫和的笑了聲,“即是如此,叔父,請。”
“慢!”天後突然出言打斷。昭尹回眸望了一眼,眼神中帶着拒人于千裏之外的靈力。
昭尹的眼神不禁的讓天後有點畏懼,“呵呵,叔父莫要多想,隻是流簪想與妹妹初次見面,不送點見面禮,倒是顯得我仙庭小氣了些。”說完又笑着爲落水擦了擦臉上的小水珠。
“蓮心,過來将禮物拿上來。”紫衣女子從高台中飄了下來,手中拿着一張錦盒。
“打開。”天後溫柔的命令道。紫衣女子瞄了天後一眼,嘴角略有笑意。錦盒一來,一支通體血紅似火的玉如意躺在錦繡手絹之上。
“落水妹妹,喜不喜歡,拿起來看看。”天後笑着将盒子中的玉如意拿起來,遞于落水。“來,拿着看看。”
通體如火,透着紅光。對于落水,有着莫名吸引力。小手漸漸的擡起,想要抓住那團光芒。
“水,不要!”麒麟從昭尹的袖子裏滾了出來。
“來,拿着它。”天後循循善誘的哄着。突然手上的玉如意落在了昭尹的手中,一團火焰裹住昭尹的手掌,随即便如寒冰般化爲白色。
“夠了!”昭尹的眼中滿是怒火,牽住落水的手在一旁的座席做了下來。
天後尴尬的笑容僵在臉上,擡眼之間便瞧見天帝那張冰冷的臉色。
天帝拂袖飛入龍座之上,衆仙早已列位坐下。一衆仙娥款款飛進大殿,随風起舞,一手彈着箜篌,一手舞着長綢帶。
“爹爹。”落水癟着嘴巴,搖晃着昭尹的手臂。“爹爹,那塊如意好漂亮,爲什麽爹爹不給我。”
昭尹撇了一眼,沒想到将水兒的年齡變小點,智商也被拉底了。
隻見昭尹從袖中掏出那塊冰塊形的玉如意,放在桌案上,落水忍不住的伸出手,卻在,,被昭尹抓住。
少許時間,桌案上的玉如意瞬間恢複了如火的模樣。
仙娥端着酒壺,爲昭尹桌子上的杯子添了兩杯酒,麒麟在一旁喝的不亦樂乎。
昭尹從腰間抽出一塊雀羽玉佩,稍稍靠近桌上的火團,便被一團火焰包裹,燒成灰燼。
拂開一旁醉醺醺的麒麟,獨酌一杯酒,在口中回味。
倒是醉的雙頰紅潤的麒麟獸揮了揮小翅膀。“水啊,你是不知道,這玉如意可是千年炎玉所造,殺傷力可比上古十大神器的碧洛弓,沒有萬年的上神之力,完全都控制不住而被焚身。”
“原來如此,這天後娘娘也太狠了。”落水活了三百年,從未踏進過消合殿外面的世界,哪知道天外的世界。
昭尹帝君的手指在被口處輕輕的摩擦着。一雙鳳眼掃了那團紅光。“這些,你又是怎麽知道的?”
“呃呃……”麒麟語無倫次的哼唧着。
昭尹帝君轉過頭,寬大的手掌在落水的頭上溫柔的撫摸着。麒麟獸雖是他從九重天上帶回消合殿,初見之時早已奄奄一息,想起自己尚在襁褓中的水兒,便帶了回來,做水兒的靈獸,卻從未查過它的來曆。如此看來,想必這個麒麟獸,亦是來頭不小。隻是它陪伴水兒三百餘年,對水兒也是關懷備至,如此說來,也沒有什麽了。
他微笑的看着水兒傻傻的吃着盤子中的雞翅,麒麟獸趴在她的肩頭睡了起來。也許,這便是人間所說的幸福吧!阿瑤走的早,卻留下了水兒,即使百年來他一直未忘記過她的一颦一笑,但阿瑤始終是不在了。笑着撫摸着她腦袋,看她狼吞虎咽的樣子。
仙樂還在飄蕩,一行白露飛入殿内,依次落入殿内。
“清渺帝君到!”
說是奢華大氣,又有誰人能比的過這位帝君出場的陣勢大。大的令人驚心動魄。
“清渺帝君?”落水癡癡的望着白露上的仙人,如畫的容顔是畫筆下畫不出的姿态,三千銀發飄散在空中,一身銀白色的古袍與銀發融爲一色。眉眼之間雖冰冷無比,但依舊這般仙姿不減。手中持着那把玉骨扇,支支扇骨皆藏着利器。周身散發着無形的寒氣。
“拜見清渺帝君。”衆神起身恭敬的行了禮,就連天帝也俯首飛下台階。唯有昭尹,還在一旁靜靜的喝着酒,吃着點心。
“爹爹。”落水扯了扯他寬大的袖子。“清渺帝君是誰?怎麽比父君還要風光?”
“風光?”昭尹不解的看着女兒的樣子,怎麽也想不出女兒爲何會說出這句話。
隻見仙人飛下白露,拂袖示意他人起身便朝着這邊來。
“昭尹兄長。”男子似乎煞是驚訝,收起玉骨扇,盯了昭尹許久。
昭尹放下酒杯,嘴角揚起笑容。“你我弟兄萬年未見,是時候該好好聊聊了。”
清渺尋了旁邊的一個桌案坐下。獨自斟好了一杯酒。
落水緊盯着離自己不過三尺距離的清渺,那容顔,那舉止,是除了爹爹外她見過最英俊的人。
清渺回頭正對上她那仰慕的眼神,舉起酒杯,朝着身旁的昭尹帝君舉起酒杯。
“兄長這萬年的變化果真驚人,孩子都這般大了。”
“說笑了。”自她出生,亦是沒見過父君如此開懷過。
“小娃娃,如此清秀,也不怕在場的哪位神君向你父君将你讨了過去做小娘子。”清渺雖是冰冷,但對她卻是别有風情。
落水爬起來,跑到他的座位讓,拉住了他的手,一陣溫暖,絲絲暖意升上心頭。
清渺亦是被她的舉動吓到,諒她是個娃娃,也沒有太多的想法。隻是這娃娃的藍色眸子中竟多了一分柔情,連她手心的溫度,也有些似曾相識。
“父君說過,神仙是沒有體溫的,通過皮膚是不能有溫熱之别。大多是那種又冰又冷的感覺。”小娃娃似乎對他的手掌很有興趣。“大抵是因爲,我的娘親是個凡人,生下我時,手掌就有些溫度。隻有少時,父君害怕我冷,就把手弄的暖和和的。隻是這樣也堅持不住太多時間便冷了。爲什麽你的掌心這般溫暖。”
“哦?”他的手心,萬年來,隻有一人能感受到溫暖,隻是那人,卻早已離去。清渺收回手掌,面前的女娃娃越發的覺得熟悉。将面前的酒杯放到她面前。“要不要嘗嘗?”
“不要。”落水推開面前的杯子,濃濃的酒味撲鼻而來。“爹爹說,喝酒會醉的。”
清渺小心的擁過她,俯首靠在她的肩膀上。“我們偷偷的,這樣你爹爹就不會發現了。”
他小心的用指間在酒中沾了許酒水,放入她的口中。“你覺得,味道怎麽樣?”
“嗯嗯。”雖然很奇怪,但有些桃花的香味,與消合殿的桃花糕的味道有些相似。
“想不想喝點?”他朝着她使了個眼色,昭尹帝君正在同幾個仙君回酒。
落水想了許久,随後便搖了搖頭。“爹爹會生氣的。”
“那不成,你一定要喝。”
“爲什麽?”
“因爲是我給你的。”他好看的眼睛中滿是柔情,讓她不忍拒絕。
“你是怕你父君生氣,将你扔給别人做小娘子吧!”清渺取笑的說着。
落水紅着小臉,或許是沾上酒水的原因,臉上越發的紅潤。
“若是扔給你做小娘子呢?”
清渺手中的動作刹那間停住了,面前的女娃娃面色紅潤,眼神告訴他,她也不是說着玩玩而已。小心的放下手中的玉骨扇。“小娃娃怎會突然說這個。”
落水戳了戳他的胳膊,将臉靠近他幾分。“若是那時,我該是叫你叔父還是夫君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