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
“你倒是說啊,你給我解釋清楚!不解釋清楚,這日子是沒法過了!”
屋子裏傳來一女子的嚷嚷聲音。
“我解釋過了,你不信。”
一個男子耐着性子說道。
“我不信?鬼才信!你每次都這麽說!”
“不要逼我,天天這樣,有意思嗎!我連一點自由的空間都沒有!我忍了你好久了!”
“怎麽!你還想怎麽着?殺了我不成!你不要跟我解釋了啊!我知道你今晚到底那裏去了!”
“你夠了!”
“你夠了!我沒有!我今晚跟你沒完!”
“閉嘴!”
“我就不閉!還說我有意思嗎,明明……”
“閉嘴!”啪的一聲,張楠失去控制一般地拿起花瓶,惡狠狠地砸在了妻子的臉上,之後他妻子再也沒能說話,撲通一聲倒在了地上,鮮紅的血液流了一地,血攤子裏混雜着花瓶的碎片。
張楠的身體頓時感覺到一陣冰寒,他松開手,手上的瓶頸落在地上也成了碎片。融入血液中,場面觸目驚心。
張楠看着妻子的屍體,手臂微微地顫抖,地面上的血攤子面積越來越大,很快便蔓延到了他的腳下。
此時此刻,他的腦海裏一片空白,站在血泊中,時間似乎已經停止了流動。
怎麽辦?過了好長一段時間,他的腦海裏跳出這個問題,他殺人了,還是自己妻子!
北風在窗外呼嘯,寒冷的空氣從窗口中湧進,他打了一個寒顫,雙手抱頭,在沙發上坐下,他需要想盡一切辦法讓自己冷靜下來,然後考慮接下來該如何應對。
去自首吧,他心裏突然有了主意,但很快就被他的恐懼給打消,因爲這種殺妻的行爲即使自首也難逃一死,就算是不判死刑,這輩子也别想出來了。
他拿出一盒煙,坐在地上抽了好一陣子,滿地的煙蒂,終于下定了決心。
二
冒着冬季的大雨,張楠獨自出行,不!這裏不準确,不是獨自,還有她的妻子!此時正安靜蜷在張楠的大型行李箱裏,也許她從來沒有這麽安靜過。
張楠拖着沉重的行李箱,往地下停車場走去,正值深夜,一路上半個人都沒有碰到,十分順利的來到停車場,把那個将他累的半死的箱子搬上了後車廂。
張楠神色緊張的開着車,來到了夜幕中異常甯靜的碼頭。在車上坐了一會,這才下車,心虛地東張西望,見四下無人,慌忙打開車廂,把行李箱拉了出來,然後毫不猶豫地投入大海。
隻見行李箱濺起一片水花,打在張楠濕漉漉的臉上,箱子沉入水中,不斷地冒出水泡。
接下來怎麽辦?又一個問題從張楠的腦海裏跳了出來,他陷入了沉思,浪花不斷地拍打着岸邊,似乎在影響着他的思緒。
很快他就有了決定,搬家走人!心中盤算着如何在别人發現妻子失蹤前快速地離開,接着逃到外地,隐姓埋名。
總而言之,兩個字——逃走!
三
次日早,外面天氣雖然放晴,但依然寒冷,張楠急忙收拾起了行李,時間就是生命,趁早離開這座城市,才能不被發現,昨晚地闆上的血漬已經擦洗得一幹二淨,所有的花瓶碎片也洗淨了,扔進了外面的垃圾桶裏。
就在他正忙着把自己的衣服塞進行李箱子時,他的手機響了起來。
他拿起電話一瞧,是一個陌生的号碼。
“喂?是誰?”
“是張楠先生嗎?”
電話裏傳出一名男子的聲音。
“你是哪位?找誰?”張楠問道。
“我是誰并不重要,隻是想問你,你昨晚去哪了?”
張楠現在是驚弓之鳥,心中一顫,頓時感覺事情不對,連忙反問道。
“你問這個幹嗎?”
“你昨晚是提着一個行李箱子出去的吧。”
那男子回答道,張楠感到背後一涼。
“你是怎麽知道的?你到底是誰?”
“今天是星期一,你妻子爲什麽沒有上班?她去哪了?”
“呃……她出差了?”
“你确定嗎?張楠先生。”
電話中男子的語氣嚴肅了起來。
“你到底想怎麽樣?”
“我不想怎麽樣,隻想了解事情的真相,你是打算離開這裏了吧。”
“你到底要做什麽!”
張楠的情緒開始失控了起來,然而對面的語氣依舊無比地冷靜,這讓他更加的害怕起來。
“我們見個面,如何?”
“見面?”
“沒錯!對街的紅星餐館如何?”
“什麽時候?”
“10點,我建議你提前到。我們聊一聊。”
說完,對面挂斷了電話,張楠惡狠狠地把電話摔在地上,驚慌失措地在客廳中來回走動。他心裏不解,那男子如何知道自己提着行李箱的事情?昨晚他如此小心謹慎,但最後還是被人發覺。有些懊惱的氣急敗壞,一腳踢在沙發上。
張楠看着時鍾,己過9點半,他思索一陣,拿了一把小刀,藏于腰間,離開了屋子。
四
張楠在紅星餐館裏等了好久,可那男子始終未來。他看了看表,已經是10點20分了!他們約定的時間整整過去了20分鍾!
張楠表情慌張了起來,一會看表,一會左顧右盼,回撥那男子的電話,但就是無人接聽,嘴裏罵了幾句,突然意識到了什麽,連忙起身,離開了餐廳。
5分鍾後,張楠回到了自己的家,發現門竟然已被人撬開,一手摸着小刀刀柄,小心翼翼的進入客廳,聽見自己的房間裏傳出動靜,悄悄走近,在門縫中發現一名女子在裏面東翻西找,似乎在尋找什麽。
“别動!”
張楠一個箭步沖上,捂住了女子的嘴,原本藏在腰間的小刀緊緊架在那女子的脖子上,似乎是滲透出血來,這時張楠的手機突然響起,
“你不許叫!不然我一刀割了你的喉嚨!”
那女子嗚嗚地答應了,張楠拿出手機一看,是那名男子的号碼。
“喂?”
“放開她!不然我就報警了!”
電話裏男子的語氣緊張了起來。
“你居然趁我去餐廳的時候叫人偷偷溜進我家!”
“我再說一遍!放開她!”
“你到底是誰!這個女的跟你什麽關系!”
“這個與你無關!”
“不告訴我,我就殺了她!”
張楠的把手臂緊緊地勒住那名女子,一使勁弄得女子喘不過氣來。
“好好好,我告訴你,你别激動。千萬别激動。”
張楠稍微松了一下手,說道:“你到底是人?”
“我隻是一名私家偵探。”男子回答。
“這個女的呢?”
“我的助手。”
“私家偵探,好啊!你們合計起來要暗算我是嗎!”
“你果然有問題!”
“沒錯!我是做了見不得光的事情!而你在多管閑事!知道多了,對你沒有好處!”
“我僅僅在了解事情的真相!”
“夠了!張楠吼道:“你給我聽好了,如果你報警的話,這個女人就完蛋了,我會在警察來之前把她殺掉”
“你别激動,有事情好商量。人質是需要活着才會有用。張先生,你說對嗎?”
“商量,都這樣了,我們有什麽好商量的,如果你報警要置我于死地,我也不會讓你活得自在!拉個墊背的也不錯!”
“我現在就在你附近。絕對不會報警,是真的要和你好好談談。”.
“附近?在哪?”張楠四周張望,并沒有發現什麽。
“那你就去陽台。”
“什麽?”張楠不解問道。
“你到外陽台一趟,我就告訴你我在那個位置,再此之前,請你把電話給我的助手一下。我要确定她的安全。”
張楠猶豫了一會,把電話放在了女子的耳邊。
“喂?喂?你聽的見嗎?”
“聽得見,我暫時沒事……”
女子慌張地說道。
“你現在聽我的,千萬不要亂動,一切都會沒事的。”
女子本想頭,但是被小刀抵着喉嚨,隻好應了一聲,張楠連忙收回電話。
“好了!你給我聽着,我現在去陽台!到時告訴我你的具體位置,你要是再敢敢騙我,我讓這個女的下場和我妻子一樣!”
“好!我聽你的,隻要我的助手沒事,一切都好商量。”
張楠劫持着女子打開陽台的門,來到外陽台。
“現在該告訴我你在哪了嗎?快點!”
“你看見了你眼前的那棟樓了嗎?”
“看見了,然後呢?”
“第九層正數第四個窗戶,我現在就在這。”
“離我家挺近啊!你到底想要做什麽!”
“聽着,張先生,我現在不想再管你的事情了,你放了我的助手。”
“你覺得我會信嗎?嗯?”
“這樣做對你沒有任何好處。”
“我怎麽做都沒有好處,一個人是殺,兩個人三個人又有什麽關系!”
“我勸你乖乖的自首,現在還來得及。”
“哈哈,憑什麽!我會把你和這個女的一起收拾掉的!”
“你給我聽着,不放開她,死的就是你!”男子的聲音變的很高了,顯然也是非常惱怒。
“你吓唬誰?你現在能幹什麽?報警?”
“我槍口正對着你,你動一下,試試。”
“唬誰呢!歐美大片?你哪來的槍!就算是有,也不可能射程這麽遠,專業的狙擊槍一個私家偵探根本不可能會有,你當我這麽好糊弄?那我倒要看看,是我的刀快!還是你的槍快,開槍啊!!來啊!”
電話裏突然傳來上膛的聲音,張楠驚出冷汗。
“不要管我!開槍!”
女子大聲喊道。
“你他媽的給我閉嘴!”張楠手下緊了緊,小刀已經劃入了她的肌膚裏。
“你給我住手!真的以爲我在開玩笑嗎?我盯着你已經好久了。”
“什麽?”張楠躲在女子的身後。
“昨晚你去了胡成碼頭了,對嗎?”
“你居然跟蹤我!”
“沒錯,我親眼看見你把一個黑色行李箱扔進海裏,隻是我不敢确認你做了什麽。”
“你這個混蛋!爲什麽要監視我?”
“你現在放了她還來得及,沒必要多背一個罪名,懂嗎?”
“呵呵,左右都是殺人犯,一個和兩個有什麽分别,我現在就殺了她墊背!”
“你給我住手!我真的開槍了!”男子焦急的喊道。
“有種就他媽的開!婆婆媽媽的!”張楠現在已經完全處于瘋癫狀态,拿着小刀的手一下子舉起,朝女子胸前刺去。
“呯”地一聲槍響,一顆子彈擊中了張楠身後的牆壁,留下了一個彈坑,張楠感到耳朵一陣刺痛,他摸了摸耳朵,發現耳廓被子彈擦傷,驚慌失措地劫持着那名女子,拼命地往室内挪動。
“警察馬上就到,你若是不想死,就不要這麽沖動!”
“你什麽時候報的警!”
電話男子笑了笑,回答道。
“從一開始,你的一舉一動都在被警方監聽着。”
張楠愣了一下,把手伸進了女子的口袋,從裏面搜出了一個正在接聽的手機,張楠見狀,氣急敗壞地把手機摔在了地上,不久,外面傳來警車的鳴笛。
“趕快投降吧,你不可能逃出去的。”
電話裏的男子說道。
“我到底做了什麽對不起你的事情,你說!”
“這句話你對法官說去吧。”
“我早晚有一天會親手殺了你。”
“那就要看你有沒有機會了。”
張楠索性把手機扔在了地上,劫持着女子離開了自己的家。
五
張楠此時已經是亡命之徒,帶着女子走出了居民樓,外面被數名警察包圍。
“你們都給我讓開!不然我就和她同歸于盡!”張楠想起那個男子說的話,人質活着才有用處,所以剛才沒有進一步傷害女子。
不遠處,四五輛警車閃着報警器,攔在小區門口,警察們的神經精神緊繃,拿着手槍對着張楠。
“都給我讓開!聽見了沒有!快!”
張楠大聲嘶吼道,劫持着女子,向警察步步逼近,一副毫不退讓的姿态。“讓開!給我讓開!”
衆警察見狀,爲了人質的安全,紛紛後退。
“給我輛車!快!”
正在這時,形勢突變,但聽一聲槍響,張楠的右臂一陣劇痛,顯然是中槍了,張楠不由自主的松開了手,另一隻手捂着胳膊,血流不止,剛要轉過身身子,一名身穿黑衣的中年男子站在他的面前,那男子左臂打着石膏,右手拿着一把手槍。趁張楠失去人質,衆警察沖了上去,将張楠制服。
六後續
次日,媒體公開了那名神秘男子的身份,此人名劉不善,45歲,年輕時當過特種兵,後加入警界,40歲辭去警局工作成爲私人偵探,有持槍證,家中有收藏槍支,其中一把便是輕型狙擊。
這天,劉不善聽見張楠家傳來争吵聲,随後又在花瓶碎聲中結束。懷疑張楠家中有事。半小時後,張楠獨自提着行李箱出去,并将箱子抛入大海,斷定張楠殺妻。爲了取證,劉不善通過與張楠相約餐館,調虎離山。由于手腳負傷,隻好派女助手前去取證。不料發生意外,被迫用強硬手段來制服張楠。
接下來張楠被判處了無期徒刑,在市内某監獄服刑,而劉不善則因見義勇懲惡揚善被衆人表彰。
十年後,張楠越獄逃亡,就在張楠越獄的第二日,劉不善身亡,死因槍殺,兇手是誰,人們衆說紛纭,至今也沒有定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