藍玉扶着元心回房休息,心疼道:“你這又是何苦,自讨苦吃。”
元心慘白着臉,這業火還未發作便已覺得心中一把焦火細細熬着,全身似萬蟻噬身又焦熱難耐。
真不知到時發作起來改是怎樣的痛苦不堪,想必再煎熬也是比不上忘川之水中那般摧魂離魄。
元心虛弱的笑了笑道:“我逍遙太久了,總該做點自己的本職之事。”
藍玉歎着氣搖了搖頭,把元心扶坐下後,點了塊侵肌香。
“侵肌香寒涼侵肌有清涼鎮神之效。上仙聞着涼沁之味會舒服點。”藍玉把香爐擺在元心身邊。
侵肌香缭缭升起,元心吸了一口氣隻覺得清肌舒體,身上焦熱緩解了一點,不再那般難熬。
她緊繃的臉這才有所緩解,松下身子安心的靠在椅子上。
元心細細回想了下當初在後山之事和方才的偶然一瞥,天帝的反應也有些反常,她難免不将兩件事情聯系起來,腦中隐約有些念頭浮出。
心中疑惑必得證實一下,雖心中已有幾分笃定,但仍需證實一下,爲的就是避免自己日後再迷失。
“藍玉,我在人界的時候聽到一種傳說,說玉山有一種果實吃了能使人情窦萌動,但是我在玉山也常遊玩卻從未見過。”
藍玉笑了笑:“看來上仙舒緩很多了,都有心說笑了。”
元心配合的輕笑了下。
藍玉道:“莫說上仙未見過,瑤池之中小仙我最年長也未曾得見,隻在我年幼時聽到過類似的傳說。”
元心精神有點振奮:“什麽樣的傳說?”
藍玉沉思了一會道:“傳說玉山有一棵長滿紅色果實的紅蔻樹,這種果實喚作情豆據說一食會愛上第一眼見到的人,再食縱使身形俱碎也無法割離對他入骨的癡戀了,而且這樹隻有有緣之人才得以見到。”
講完藍玉想想又否定道:“不過我在瑤池這萬年來也從不曾聽誰見過,想必隻是憑空捏造的吧。”
元心的沉沉的落下去,果然如此。她自以爲是的愛,不過是一種任人捏造出來的幻覺。
若是此次她不主動提出千萬魔界,天帝是否還要再設計一次,令她永陷對白清的癡迷之中。
心頭業火焦焦的鑽着心,這痛不知是因心還是因火,兜來轉去她也不過是其中的一顆棋子。
元心長長的長長的舒了一口氣,才能稍稍的令自己不那麽埋怨天帝。
畢竟若是因此引得白清修仙,對天界來說也是極好的,不是嗎?
元心用力的調整下心情,将心中的不快盡數散出。即便知道自己猜中了,也沒什麽好傷心的,這樣也好,再見白清她亦不會再迷失,唯一可慶的是林衡保住了。
藍玉欠了欠身道:“上仙,您先養着神,藍玉就不打擾您了。”
元心虛弱的點點頭,在房内且歇着。
林衡在不周山這些日才從阿莺處得知,原來之前青華洞内看到那些影像是元心每一世執念,被忘川水沖蝕飄散出來,循着靈體回到不周山凝聚而成。
每每想到這些林衡就心痛不已,不想阿元爲白清竟執着至此,白清又如何值得她這十世來所受的的這些苦。
他不在身邊不知阿元怎麽樣了,這些日每日便是修習修習,琅玕又看的緊,他想逃出去找阿元都沒可能。
天光破曉,墨林蔥翠,林中霧霭升華。
林衡依例出門,趁天地靈氣最清透之時修練吐息納氣。
林衡慢步到樹下一提氣躍上樹尖,左搖右晃才勉強貼在樹梢。他趕緊穩了穩氣平衡自己的身體,果然還是像阿莺所說要勤加練習才行。
林衡穩着氣便欲往氣清處去,左搖右晃的貼着樹梢低低掠過,突然前方出現了一襲白衣,一動不動立在崖邊青松梢尖。
看那身形,是…阿元嗎?林衡心中振奮,着急的晃晃趔趔往青松方向行去。
近了仔細一看真是阿元,隻見她垂臉吐息,臉色白的吓人,神色靜穆,雙眼緊閉正凝神聚氣。
林衡看到她又高興又擔心又不敢冒然打擾她靜修。
良久,元心長籲了一口氣收勢于内才慢慢睜開眼。
自從身負無明業火後,身體便越來越容易虛乏了。
剛松了心神,正待轉身便看見林衡笑容燦爛如麗日。
“阿元,你終于回來啦!”
林衡激動就要撲過來抱元心,一個岔氣,腳下一滑看着就要往下掉。
元心淺笑着迅速出手一把拎住林衡的衣領,一運氣便往霁光境而去。
霁光境内阿莺和琅玕見元心回來皆歡喜非常。
自幾百年前入輪回,元心也不曾回過霁光境,如今再看這一草一木隻覺得親切異常。
怪不得人界的詩人特别喜歡感懷鄉愁、思家,如今想來這些也倍感溫暖,這霁光境内一桌一椅似都帶着暖心的溫度使人心安。
阿莺按捺不住激動的心情圍着元心又蹦又跳:“上仙,你總算回來了!你不知道你不在的這段日子裏,阿莺有多痛苦,教林衡有多累。”
“哪有累,我明明都有很努力在學,你不要在阿元跟前貶低我。”林衡争辯道。
元心雖說剛負上業火精神虛累,但看到阿莺和林衡開心的模樣,不禁也感染了幾分。
自幾百年前,入十世輪回以後,她已有許久沒有感受過這般溫暖歡快。
“阿莺身負教導之職,你林衡是該要感謝阿莺。”
林衡蔫蔫了氣,看見阿莺滿臉得意的神情,壞笑道:“阿元這麽說我就照辦,不如就用我最擅長的醫術,給阿莺抓幾幅補藥補補怎麽樣。”
阿莺愣了愣突然想起在人界之時,她被林衡的藥迷得蒙頭大睡了一天,這林衡分明就沒有誠心感謝她。氣的阿莺直跺腳,林衡看到她這樣一副急赤白臉的模樣笑的更歡了。
元心也被他們逗得忍俊不已。
琅玕一貫不多話,也隻在一旁看着他們興奮不言語,眼中卻是十分歡欣與安心的。隻是他看元心臉色不若往常總覺得隐約間透着一股蠟色,莫不是在瑤池發生些什麽。
琅玕打斷二人的喋喋不休,問道:“上仙,天帝召你到瑤池,可說什麽了?”
元心知琅玕一向心細如塵,也不打算瞞他,由他在霁光境照看自己也能安心去。
林衡、阿莺二人見琅玕這麽問皆停下來,關心元心現在狀況。
元心大而化之道:“沒什麽,魔界情況如何還需探查,不日我将往魔界一趟。”
阿莺一聽元心剛從人界回來又要入魔界,焦心道:“上仙,魔界兇險難料,你隻身前往,太危險了。”
“我已向天帝上陳,天帝也已應允。”這魔界一行勢必要去。
阿莺一聽是天帝,蓦地情緒激動起來,滿臉的欲言又止又不敢明說。
話到嘴邊隻結結巴巴,遮遮掩掩的說:“上仙,難道天帝又...天帝、天帝他不好,天帝害你...我看見那隻貓...”
元心立刻反應過來阿莺要說什麽,難道說當年的事,阿莺曾見到。
元心立刻捏住阿莺的手道:“阿莺,這都是我自願,天帝有他的考量。白清仙緣極佳若這個果能使他有所頓悟向道,從而使神魔兩界真正平和。不管起因是什麽都是可以理解且值得的,我作爲天女隻要于六界有益都願意配合他。”
又加重聲音道:“阿莺,休得再胡說,作爲天女這一切都是我需肩負的使命與責任。”
一番話說的阿莺眼淚婆娑,她隻是覺得上仙太苦了。
阿莺翻來覆去的想也沒有理由再阻止上仙,隻能急巴巴的帶着哭腔請求道:“那阿莺也要同你一起去。”
元心搖搖頭拒絕,她知道阿莺是爲了她好,但她爲她着想,她亦不能置她于險境,安撫阿莺道:“魔界兇險難料,白清又法力無邊、冷酷異常。我一人去尚且無法應對自如,萬不能帶你涉險。”
阿莺不依不饒準備再纏,琅玕突的出聲制止道:“阿莺,你不要以爲魔界是人界,任由你胡鬧。”
阿莺心中一驚,難道自己偷下界的是琅玕已知曉,嗫嗫嚅嚅的搶白:“我隻是待在上仙身邊照顧她,沒有用法力也沒有改變什麽。”
琅玕冷哼:“幸好你這點腦子還有,天界也念你一片赤誠才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不然你以爲你還能在這胡鬧。”
元心知阿莺一向爲她着想多過她自己,這也是護她心切,安慰她道:“阿莺,你好好守在不周山,我自會小心。”
又見一旁的林衡正欲開口,知他肯定也想跟去,還未等他開口便制止道:“阿衡,你也一樣。方才我帶你回來之時,便已知你身上雖說已無大礙,但魂魄未穩仍需勤加修習。”
林衡還未開口,便已被元心擋下,雖說心有不甘,但确實明白自身身體情況不但幫不上阿元什麽忙反倒可能會拖她後腿。
心中暗暗下決心,一定要勤加修習,要足夠力量保護阿元。
元心趁着還在境内交代幾套修習之術與琅玕,督促林衡、阿莺兩人修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