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衡落下最後一針,擡眼便見何元提着食盒立在門邊。
林衡面色生暖,立馬放下針布,滿臉歡喜的跑到何元身邊:“阿元你來啦,來來來,我帶你去後邊布菜。”
說話間,便迫不及待推着何元往後院去。
榻上的患者一陣冷汗,緊張的大叫:“大夫,我怎麽辦呀,别留下我呀!”
林衡對患者比了個安心的手勢道:“沒事沒事,你還得躺好一會,安心的躺着罷。”說完便歡快的蹦往後院。
何元面色微僵,果然還是她錯覺了!
林衡滿足的掃着食盤:“自從我母親去世後,我再也沒有吃到過這麽好吃的飯菜了,幸得有阿元呀!”
“不用謝,客人的滿意就是對何食館最大的肯定。”何元四兩撥千斤,輕描淡寫的對林衡話中話略過不見。
嚎,林衡捂着心略傷了一會,随後又歡快道:“阿元,我過兩天要去郡中采購藥材,你喜歡什麽我給你帶?”
何元瞥了他一眼,幽幽道:“我娘說男女有别,不能私相授受。”
林衡一臉被你看穿的樣子,語氣哀怨的說:“要不是給阿元買東西,我都不想去了呢!這一去又要好多天見不到阿元了,也吃不到阿元做的菜了。”
何元滿臉嫌棄的抖抖身上的雞皮疙瘩,不想理會林衡。
一言不發的以最快速度收拾好食盤就走,獨自留下林衡心傷。
沒有林衡的日子裏真是太清靜了!何元想。
不用去送菜被迫聽那些肉麻的話;不用在後院忙的不可開交的時候還要被林衡趴在牆頭一聲聲騷擾;不用承受食館裏人暧昧的眼神。
四方院中藍天白雲漫散,牆角青色桃樹花開正豔,不知名的鳥兒歡快地叽喳。
唉!這久違的清淨感。
“阿元,阿元。”
何元汲着水疑惑道,她竟然會産生幻聽,難道我就是傳說中的受虐體質,他不在還不習慣了?
吓!
何元一轉身,吓得手一滑,散了一地的水。
不是幻聽真是那林衡趴在那牆頭叫她。
林衡一臉滿足的笑:“我就知道阿元很想我了,見到我開心的桶都扔了。”
何元驚訝道:“你不是說還有好幾天嗎?才三天就回來了!”她的好日子又到頭了。
林衡得意的說:“我就知道阿元數着日子盼着我回來,這不我就快馬加鞭的趕回來了。”
何元:“…”
“阿元,我前頭還有很多人等着我呢。我這是匆忙來見你一面好讓你安心,我速速去解決他們再來見你。”林衡着急忙慌的同何元解釋道。
何元無語的擺擺手,讓他趕緊去。
當晚林衡過來向她們描述郡中見聞,聽得花英如癡如醉。
何元與花英一貫是在食館中幫忙,甚少見識外頭的社會風情。到底還是碧玉年華,對林衡的所見所聞甚爲新奇。
林衡見花英頗有興緻,鼓動道:“再過幾天就是我們這裏一年一度最盛大的飛蘭盛會,到時候十裏八鄉的人們都會穿上盛裝到郊外的飛蘭寺祈福,那天的飛蘭寺周圍載歌載舞,小販們也會運着各處的新鮮玩意雲集那裏。”
林衡看她倆一臉神往,繼續道:“你們感興趣,到時候我帶着你們去遊玩。”
花英興奮道:“阿姐,阿姐,去吧!阿英還沒見過這麽熱鬧的盛會呢,我們去央爹放我們一天假罷。”
何元被花英勸的招架不住,又對林衡描述的一番景象也是十分向往,遂應了花英。
兩人當即去央告何老爹,何老爹見是林衡帶她們去,自然十分開心的答應了。
飛蘭盛會那日,天公作美,一大早便陽光明媚,萬裏無雲。
一早何元便見林衡一襲白袍,換下素日裏的發巾帶上了發冠,頗爲風流倜傥的走進來,遠遠一看倒有些翩翩佳公子的氣質。
何元避着眼不看,每當這些時候她總是會産生一種不該有的錯覺。
林衡見何元一身紅衣婷婷立于堂中,嬌俏明豔,不禁有些愣住,好一會才垂目呆呆的問:“阿元,可以走了嗎?”
何元低頭悶着聲說:“再等一會,阿英還沒起。今早怎麽叫她都不起,真是奇怪了。”
“咳”林衡臉上閃過一絲不自然,“或是阿英太累了,在睡懶覺,不想去了罷。”
何元疑聲道:“不會的,最想去的就是阿英了,她怎會睡懶覺。”何元突然驚叫起來:“阿英不會是生病了吧。”說完便往阿英的房間跑去。
林衡叫之不及,也隻得跟去。
林衡在花英房外聽得何元喚了半天,花英還不見反應,何元急的沖出房門便要去喊家裏人。
林衡急忙阻止道:“阿元,不要急。我就是大夫,你若信任我,讓我進去看一看罷。”
何元一聽也有道理,也顧不得什麽禮節,放些帳幔遮擋住便讓林衡進來把脈。
林衡把着脈道:“脈搏有力,氣運正常,身體完全沒問題。”又忽的恍然大悟般:“呀!花英該不會…”
何元急道:“該不會什麽?”
“前些日子,花英說是睡眠不好,叫我開了些安神助睡的藥給她,她應該隻是喝了這些藥睡得太沉罷。”
何元點點頭,稍安心道:“那我在家守着阿英醒來。”
林衡一聽着急道:“你守着她也沒用,她睡一覺就好了。你還不若去會上買些她喜歡的東西,她遲點醒來就算沒去成,有你這些東西心裏也安慰些。”
“不然,她該怎樣的懊惱了。”
何元聽林衡說的也有道理,又放心不下花英,正猶豫着。
林衡繼續勸道:“我們現在就出門,過午就回來,也就半天功夫。你既去看了盛會,阿英也得了東西,豈不兩全其美。”
何元被林衡說的動搖,林衡看她猶豫,一把抓起她道:“走罷,待會交代何老爹看着花英便是。”
何元出門還有些不放心,但很快被一路春光沖散了擔憂。
兩旁花樹夾道,飄落在馬道上,馬車達達的踏過,揚起的塵土中都帶着花香。
飛蘭寺是位于郊外的一座矮山上,因爲飛蘭盛會,山腳下形成了一個小集市,小雖小食館、酒肆、客棧等倒是一應俱全。
遠遠的便聽見熱鬧的歡聲傳過來,何元心中已按捺不住興奮了。
一下馬,馬上被盛會上熱鬧的場面吸引了,山腳不大的小集市上,到處都是小販擺着攤販賣各種何元見所未見的飾物、小吃、玩意兒,集市的外圍都是些歌舞、雜耍表演,集市上更是人聲鼎沸,接踵摩肩。
何元一下被這些吸引去了,歡快的跑到攤上這裏看看,那裏看看什麽都覺得新奇。林衡噙着笑跟在何元身後,任她玩樂。
人潮湧動,何元走着都有些吃力,還要顧着身後的林衡免得被人沖散。
又一撥人過來,何元正想回頭找林衡,突地手一緊。
林衡目光不自然的說:“人太多了,怕你被沖散了。”
何元蓦地臉紅起來,周圍人聲鼎沸瞬間就安靜了,隻有自己的心跳如鼓般大作。
何元不好意思在這麽人中這般親近,不着痕迹抽回手道:“我們到一旁歇會吧。”
林衡奇怪道:“沒什麽看上的嗎。”
“那倒也不是。”何元疑惑道,“隻是有些個小販看我的眼神都好奇怪啊。”說完就指給林衡看。
林衡順着她的手看過去,正是鎮裏熟識的幾個小販,那些小販看見他倆看着自己也暧昧的沖着他們笑。
林衡幹笑着安慰道:“那些都是鎮裏平日裏熟識的小販,看到熟人打招呼呢。”又趕緊轉移話題道:“你有看上什麽嗎,我們去挑些?”
何元滿腹狐疑的挑了幾樣東西便轉身離開,那小販看着他倆的眼神真是太奇怪了,看的她心裏直發毛。
何元轉身後,小販偷偷的跟林衡比了個贊:“林大夫,真是好膽量。”林衡淺笑不答。
在山腳轉了會,林衡引着何元往觀裏去。他說,飛蘭盛會最重要的一項活動便是到飛蘭觀祈福。
何元越到山上越奇怪,原先在山下人多還未察覺,到觀裏才發現這裏的香客都是成雙入對的。
她還未向林衡提出這個疑問,就被林衡拉着開始祈福儀式岔開了。
何元兩人跟着這些男男女女,先是入殿拜了個賜福娘娘,林衡說這個娘娘是保佑福氣長長久久的;接着又到山邊鐵鏈上加了把鎖,林衡說這鎖寓意鎖住福氣;又到一顆福樹邊抛了條紅絲帶,可爲什麽要和林衡的綁在一起,林衡說這是長青樹寓意福氣如這樹百年長青,兩人綁一起扔中的機會大些。
何元還是覺得不對勁,這些觀裏的人都不大正常。看他們的眼神全都是祝福中帶點熱切又帶點感慨,她滿腹疑慮的出了觀。
看着何元和林衡走過去,身後的道長和身邊的小童感慨道:“我們飛蘭盛會真是越來越有影響力了呢,看剛才神仙似的一對璧人也來我們這裏祈求百年好合,假以時日飛蘭盛會定能成爲全國性的情人盛會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