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鬼差如約出現的時候，顧懷年的眼底的确有一瞬間閃過了猶豫。

當然，隻是一瞬間而已。

“把這個帶上。”

沒好氣地扔給顧懷年一樣東西，黑鬼差翻了翻眼睛說道。

顧懷年低頭，手上是一張等級較低的鬼差胸牌。

——這就是黑鬼差之前所說的弄一鬼差身份？

而見對方沒有要解釋的意思，顧懷年也沒多問，試探着将胸牌别在了衣服上。

結果下一刻，讓顧懷年詫異的是，他身上的衣服竟然就那麽在眨眼間變成了與一般鬼差相差無異的灰色西裝。

擡起頭，剛要開口詢問，卻見黑鬼差不知道什麽時候掏出一面裝飾獨特的小鏡子，正擡起下巴動作熟練地刷着眼睫毛。

察覺到顧懷年略帶嫌棄的目光，黑鬼差哼哼一笑，緊接着轉過手，将鏡子舉到離顧懷年隻差幾毫米的地方。

“……”

猛地從鏡子裏看見一張陌生的臉，顧懷年下意識後退了一步。

“怎麽回事？”

“你身上有他的胸牌，你現在就是他了，”黑鬼差一邊解釋一邊扯過身後一個人，“這個是要跟你一起去的鬼差，我辦公的時候你要有什麽問題可以問他。”

顧懷年挑了挑眉，剛才隻顧着看胸牌也沒注意，原來黑鬼差還帶了其他人過來。

沉默着，顧懷年稍微打量了一下眼前有幾分眼熟的男人。

“記得我吧？”沒想到男人呲牙一笑，倒先跟他打了個招呼。

顧懷年愣了愣，隔了半晌，總算想起來在哪裏見過對方。

“你是進地府之前的那個——”

“沒錯。”不等說完，男人沖顧懷年眨了眨眼。

顧懷年沒再說話，條件反射地想起當時對方趁唐徹離開時告誡自己的話，他當時覺得莫名其妙，而現在看來倒也不算很難理解，正好，他也有些事想再問問他。

“等去了陽間可千萬别把胸牌弄丢了，沒了胸牌你就是一小鬼兒，我跟你說過不止一遍死人到了陽間會有什麽下場了吧？”臨走之前，黑鬼差又一次強調道。

而後緊接着，猛地想起什麽，黑鬼差回頭皺眉看了看顧懷年：“最好别遇上你們陽間的捉鬼師，沒本事的不要緊，要是道行深的，一眼就能識破你的身份。”

……捉鬼師？

顧懷年腦子裏的下意識反應就是天橋上算命的瞎子，而且他以前一直覺得所謂捉鬼師就是一種裝神弄鬼騙吃騙喝的職業，沒想到竟然真的存在常人沒有的特殊能力。

“我可是違背了鬼差的條例來幫你，你要惹上什麽是非我也得跟着遭殃，明白？”

黑鬼差的最後一句話交待完，來不及顧懷年說什麽，手臂被忽然扯住，一股奇怪的力量帶着他消失在房間裏。

“你沒事吧？”

才站穩，胃裏一陣翻騰，顧懷年腦子發暈，隻聽耳邊一個聲音立刻問道。

顧懷年擡起頭，是那個鬼差。

“到陽間的時候都會不舒服，”輕拍了拍顧懷年的背，鬼差盯着顧懷年的眼睛開口笑了笑，“畢竟我們不屬于這兒。”

“……”

顧懷年一怔，不知道是因爲對方讓他感覺熟悉的舉動，還是對方所說的後一句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