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年沒再說什麽,就輕推開唐徹,掃向周圍看熱鬧的一些人。
許是他的視線過于冷漠,周圍的人都識趣地重新做自己的事,也不再看什麽熱鬧。
而顧懷年其實對當時的場景印象不是太多,仔細回憶起來,他也隻記得幾個相對深刻的情景。
“唐徹!”
不遠處有人大聲叫唐徹的名字。
顧懷年看過去,挑了挑眉,他能記起的第一件事,就是唐徹即将要上台的畢業演出——如果那真能叫演出的話。
當時的唐徹唱了一首歌。
顧懷年曾以爲像唐徹這種從念書開始一路騷到畢業的貨肯定一開口就是深情款款唱給哪班漂亮妞的情歌,結果那天他沒想到的是,唐徹唱得的确深情款款,卻不是唱給哪班的漂亮妞。
唐徹唱了一首《最佳損友》。
當時顧懷年在詫異之餘聽得眼淚差點掉出來,不是被感動的,而是——唐徹唱得實在太他媽難聽了!
而抿起嘴,此時此刻,顧懷年就冷眼看着走上台的唐徹,他不記得自己在這一天做過什麽需要償還的事,所以唯一的可能,還是唐徹。
所以顧懷年現在一點都不會領唐徹唱這首歌的情,他知道,唐徹一定在之後又做了什麽對不起他的事。
他等着。
“不好意思,在唱歌之前我想先說幾句話,”而出乎意料地,全場忽然安靜下來,隻見唐徹筆直地站在台上,“我想對一個人說幾句話。”
聽着耳邊猛烈的鼓掌和口哨,顧懷年微微皺眉,心底一陣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下一刻,隻聽唐徹一本正經地開口:“懷年啊……”
“……”
刷刷刷,幾百道目光瞬間盯了過來,大多數都帶着驚訝,像是在說——兩個爺們兒?
面色沉了沉,顧懷年停頓幾秒,原本捏緊的手心卻逐漸放松。
不外乎就那麽幾句話。他說着,他聽着,不當真就得了,其他人愛怎麽想怎麽想,和他又沒關系。
于是,随手叉過一小塊甜點,顧懷年垂下眼沒去看唐徹,若無其事地将甜點放進嘴裏。
他以前最喜歡甜食,現在嘗起來,竟覺得有些發膩。
幹脆拿起手邊的酒杯,顧懷年仰頭喝光,想蓋過嘴裏越來越膩的甜點味兒。
結果可能喝得太急,腦子裏一陣空白,無意識地停下動作,将唐徹的話一字不漏地聽了進去。
唐徹是這麽說的。
“我知道我騙了你不少的錢,讓你傷心失望了,等我連本帶利的還完,土豪我們重新做朋友吧,大不了等我死了,下輩子就當個女人,給你生一堆孩子來報答你給你解悶兒。”
說完,唐徹舉着話筒仍舊唱的是那一首《最佳損友》。
仍舊是那麽難聽。
仍舊——不考慮觀衆們的感受。
“……”
顧懷年就捏緊手裏的酒杯,心裏有些好笑地想,什麽破比喻?錢是最他媽容易還的東西了。
至于——要真有下輩子,互不相幹就是他最好的報答。
目光漸漸涼下來,唐徹終于唱完歌放所有人一條生路的時候,顧懷年不想等他過來,轉身正要出去,身子卻被突然一扯。
擡起頭,顧懷年愣了愣,緊接着想起來,當時的畢業晚會上也是這個女孩子,對他告白之後,拉着他一起出去喝酒,然後——
他喝醉了,醒來已經在唐徹的車裏。
他當時還松了口氣,慶幸自己不是一睜眼在酒店大床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