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年醒過來的時候,唐徹正兩眼發直地盯着手裏的債條,臉色十分不好。
“怎麽了?”起身湊過去,顧懷年疑惑着開口。
“沒什麽。”
不等顧懷年看清債條上的字,唐徹忽然收起來,轉身一呲牙:“你債條呢?”
摸了摸衣服口袋,顧懷年捏出自己的債條——
“……”
顧懷年一陣愣神。
債務三、十九歲。
……十九歲!?
擡起頭,顧懷年看着同樣眉頭緊蹙的唐徹,半晌,開口問道:“這是什麽意思?”
唐徹沒說話,就沉默幾秒,而後無奈地笑了笑,攤開自己手上的債條。
無疑,他再想掩飾,也仍舊是一樣的内容。
而顧懷年隻顧着疑惑,完全沒注意到唐徹眼底一閃而過的憂慮。
十九歲那年,的确發生了很多事,顧懷年卻一時想不起來其他,他隻記得,顧媽媽就是在那一年去世的。
所以一丁點都看不懂債條的内容,顧懷年遲疑着穿好衣服,準備和唐徹離開。
“懷年。”身後,唐徹忽然叫住他。
顧懷年轉身,卻還來不及問什麽,嘴上突如其來的觸感激得他腦子一片空白。
唐徹的吻和之前極其不同,洶湧而炙烈,顧懷年後背靠上門闆,身體被緊緊箍住,就那麽不能動彈分毫地被吻了好幾分鍾。
久到顧懷年唇間幾乎沒了知覺,隻剩頭皮的酥麻和渾身輕易被勾起的燥熱。
而他顯然察覺不到的是,唐徹霸道強硬的動作裏,究竟夾了多少他猜不透的複雜情緒。
分開的時候,顧懷年大口吸了下空氣。
“早餐。”
唐徹一隻眼睛眨了眨,故作輕松地遮掩道。
說完,拉開門,意猶未盡般吧嗒兩下嘴,唐徹率先走了出去:“味道真好~”
“……”
顧懷年尴尬地輕咳,撓撓下巴跟了上去。
電梯裏,十分意外地,竟然遇上了一直沒出現的黑鬼差。
黑鬼差似乎有些疲憊,手裏捏着幾條斷掉的腕帶,打着哈欠瞄過來:“早啊。”
顧懷年莫名一陣心虛,努力忽略昨晚秦漾的事,開口問道:“你做什麽去了?”
“看不出來?”晃了晃手裏的腕帶,黑鬼差翻了個白眼,“收鬼去了呗——啧啧,都老往陽間跑什麽跑啊?到頭來連個魂魄都不剩,還得折騰我過去收屍。”
“爲什麽要往陽間跑?”
顧懷年想起黑鬼差曾經也警告過自己無論發生什麽都不要試圖回陽間,随口問道。
結果黑鬼差一聲冷哼:“矯情。”
“……”聽出對方的怨念着實不淺,顧懷年識實務地閉了嘴,不再問什麽。
直到電梯先停在最上面一層,顧懷年下意識往後退了退,目送黑鬼差擺着手懶洋洋地離開。
看樣子,對方是不知道昨晚的事。
顧懷年歎口氣,他最明白單方面喜歡一個人是什麽滋味兒,黑鬼差顯然也是個一根筋往死裏執着的主。
于是,電梯到了還債的地方,顧懷年和唐徹都各懷心事地走出電梯,緊接着,被眼前的一幕吓得瞬間清醒過來。
一間封閉的船艙。
媽蛋他怎麽忘了,十九歲那年另外一件驚天動地的事——就是在年初,他和唐徹被一夥來曆不明的黑道綁架。
顧爸爸因爲這件事沒少白了頭發,而顧媽媽原本身體就不好,也是因爲這件事急得病情加重,之後,就一直不曾好起來過。
“……”周圍光線很暗,顧懷年難受地挪了挪身子,他不太記得當時的情況,因爲當時的他幾乎從頭至尾都是昏迷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