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年一覺醒來,他和唐徹已經結束了當天的還債。
顧懷年覺得莫名其妙,對方沒有結婚,而他除了喝酒睡覺和洗澡,不記得有做過類似還債的事情,偏偏,他和唐徹兩個人的債條上重新恢複了一片空白。
下一條要償還的内容,隻能等明天早晨才能知道了。
坐在床上,顧懷年忍不住疑惑地開口:“我睡覺的時候你都做了什麽?”
唐徹眼皮都不擡一下,倆手墊在腦後,懶洋洋地躺在顧懷年旁邊:“我能做什麽,伺候你呗,打小你就是我祖宗。”
顧懷年一陣尴尬,想起對方給自己洗澡的事,沒好意思繼續說下去。
然後他順着唐徹的話,又忽然想起小時候一起出去玩,正好遇上下大雨,唐徹把外套扔給凍得直哆嗦的他,卷着褲腿兒背着他淌了幾條街的水,最後見到兩家來的車時唐徹腿都快站不住了,累得把他往車裏一甩,扭頭就回了家,一連病了好幾天。
可惜他一直習慣了别人對他的好,竟然從沒想過要跟唐徹說聲謝謝。
于是心裏想着,顧懷年脫口問了句:“你還記不記得下雨天你背我的事了?其實我……”
“我哪能忘啊?”結果顧懷年煽情的話還沒講出來,對方啧啧兩聲打斷他,“我當時想踹你,給你外套是讓你拿着替我擋雨的,你丫倒好,把自個兒裹得嚴嚴實實小媳婦兒似的往我身上一杵,當我是豬八戒呢?”
“……”
顧懷年到嘴邊兒的友誼地久天長就這麽被唐徹給堵回去了。
摸了摸鼻尖兒,顧懷年沉默幾分鍾,正要開口說點别的,腦袋突然被什麽東西砸得一偏。
“給你們兩個帶了禮物~”身後響起黑鬼差十分歡樂的聲音。
顧懷年回頭,發現黑鬼差一如既往蹲在床頭,風情萬種地沖他一眨眼:“快穿上試試!”
穿上?
茫然地瞪了瞪眼睛,顧懷年視線落上剛才砸在自己腦袋上的東西。
“……”
盯着外包裝上“若隐若現,舒服提臀”幾個怎麽看怎麽别扭的廣告語,顧懷年不太敢相信地伸手撕開包裝,直到将裏面的東西扯出來,整張臉瞬間變了色——
媽的,果然是一條黑色的絲襪!
“你買它幹什麽?”擡頭看着黑鬼差,顧懷年抽嘴角。
“當然是給你穿的~你不覺得自個兒太沒女人味了?”
“……”
誰要穿這種東西……誰他媽要有女人味啊!?
顧懷年咬牙,正要扔回去,卻沒想到被唐徹忽然搶在了手裏。
隻見唐徹拎着絲襪一臉嚴肅地端詳了半天,然後在顧懷年詫異的目光中往頭上利落地一套,轉向黑鬼差:“你們地府有銀行沒?”
顧懷年垂下眼,不願意再搭理面前的兩個神經病。
而黑鬼差就嗤嗤笑了幾聲,朝唐徹擠了擠眼:“你的~”
說完,一小盒東西被唐徹穩穩地接在手裏,唐徹低下頭,等看清上面的字,臉色也是一僵。
×!潤滑劑,還他媽草莓味兒的!
死娘炮這是要把他往絕路上趕的節奏是吧?
顧懷年隻隐約看到一個長方形的包裝輪廓,就忍不住往前湊了湊:“什麽東西?”
“痔瘡膏,”唐徹迅速揣進兜,嘿嘿笑着扯了個謊,“正好最近犯痔瘡。”
顧懷年皺了皺眉,總覺得對方的話裏有點問題,卻還沒等反應過來,就被黑鬼差的話引去了注意。
“我得走了,秦老大還等着我回去交差呢~”
“等等!”
顧懷年想起不小心遇上秦漾的事,緊張地想喊住黑鬼差,結果對方不等話音落下就急匆匆地離開了。
愣了愣神,心底莫名升起一股不太好的預感,他不知道秦漾會不會告訴黑鬼差白天的事,也說不清自己在擔心什麽,他就是覺得,他不該遇上秦漾。
“秦老大是誰?”身旁的唐徹嘀咕道,“聽他念叨第二遍了——”
而話音一頓,片刻過後,隻見唐徹一臉恍然大悟:“秦漾……秦漾就是死娘炮的老闆?”
顧懷年轉過頭,幽幽地看了唐徹一眼:“秦漾是這兒的閻王。”
說完,周圍一黑,顧懷年抿了抿嘴,已經習慣了地府抽瘋的熄燈方式,直接倒在床上,閉眼打算睡覺。
“你睡什麽睡?你他媽都睡了一天了,”身後,唐徹伸過手使勁兒一推搡,“給我解釋一下,你怎麽認識那騷包閻王的?”
“……”顧懷年臉往枕頭裏埋了埋,“說了不認識。”
“不認識你緊張什麽?”
剛才黑鬼差臨走時,顧懷年倏然發白的臉可沒逃過唐徹的眼。
顧懷年有些無奈,照唐徹這麽刨根問底下去他被閻王睡了的丢人事肯定要現形,可他實在不知道怎麽解釋,就琢磨着反正一時半會兒自己也睡不着,幹脆坐起身,沒好氣地問了句:“你想不想去個地方?”
唐徹明顯是聽出了對方在故意轉移話題,就哼笑一聲,順着顧懷年的話接下去:“去哪兒?”
“……倒數第二層,說是有錢的鬼才敢去。”顧懷年微微尴尬,自己是個有錢的人,但不是個有錢的鬼。
有錢的鬼——是唐徹。
“走吧。”
唐徹也沒猶豫,摸着黑直接下了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