掰着指頭算一算,其實顧懷年和唐徹已經接過了三次吻。第一次,迫于黑鬼差的搗亂,沒什麽好說。第二次,是顧懷年變成蘇恍的時候,唐徹當他是女人。第三次,顧懷年沒有印象,因爲當時在睡覺。
從某種意義上來講,他倆真正的接吻,是這一次。也顯然,這一次要比之前來勢洶湧得多。
對方的舌頭卷進口腔,顧懷年喘不過氣,隻覺得整顆心都要炸開了,沒有絲毫想要抵抗的意識,更将那一堆奇怪的碎紙片全部抛到了腦後。
唐徹就閉着眼,歪着腦袋一點兒都不打算輕易放過對方。
于是,約莫過了兩三分鍾,随着對方不斷上漲的攻勢,顧懷年隻覺得舌底兒猛地一疼,忍不住嗚咽着痛呼出聲,才總算擺脫了對方牢牢的鉗制。
“啧啧,就你這點兒接吻技術好像讓我回到小學了。”
終于重新呼吸到了新鮮的空氣,顧懷年正努力想找回理智,就聽唐徹相當嫌棄地扔過來這麽一句話。
條件反射地氣紅了臉,顧懷年擡頭沖唐徹喊:“你老親我幹什麽?”
唐徹一挑眉,他純粹是爲了轉移顧懷年的注意,事實上他也的确成功了,可他除非瘋了才實話實說。
幹咳一聲,唐徹擠眉弄眼:“你猜?”
“……”
顧懷年用力抿了下嘴,有句話瞬間溜到了嘴邊兒,偏偏,開了口,愣是沒敢問出來。
“你别他媽又在找基佬的感覺!”
口是心非地埋怨着,顧懷年實在沒勇氣用一句“你是不是喜歡我”來捅破眼下的氣氛,他怕問完了就真什麽也不是了。
而唐徹明顯算準了顧懷年不敢挑明了問他,無賴似的嘿嘿一樂:“猜對了!有獎勵~”
說着,還沒等顧懷年反應過來,整個人被忽然扛起來,下一刻,連人帶褲子一起被扔進了浴缸。
“洗浴按摩一條龍,客官您就請好吧!”
顧懷年正條件反射地想掙紮,花灑已經被擰開,一隻手來來回回揉着他的頭發,帶着泡沫,不輕不重,給小動物撓癢癢似的。
顧懷年低下頭,詫異過後,他不吭聲了。
安安靜靜地把褲子扔到浴缸外,顧懷年坐在浴缸裏,由着唐徹慢慢替他洗着頭。
唐徹的動作意外地幹淨,幹淨到顧懷年根本沒心思想些莫名其妙的事情,起些莫名其妙的欲望。
其實有些事吧,遠沒有想象中那麽情色,就像現在,顧懷年除了貪戀對方掌心被熱水沾濕的溫度,隻剩下一股子暖洋洋的心安感。
“你明天……要怎麽結婚?”
而猶豫幾秒,顧懷年歎了口氣,小聲問道。
“你不是親身經曆過了?”唐徹随口回答。
“……”沉默着,顧懷年沒再問下去。
幾分鍾之後,唐徹笑嘻嘻地拎起一條幹淨的毛巾擦拭對方的頭發,擦完了又壞心眼兒地在毛巾兩邊打了兩個卷兒,套在了顧懷年的腦袋上。
顧懷年看不着鏡子,也不知道自己現在的形象再往腰上纏一紅繩就能鬧海去了。
他就困得有些模糊地想,如果他沒那麽輕易跳樓該多好,他和唐徹都好好活着,像現在一樣。
其實無論結婚與否唐徹都是他最好的哥們,起碼,隻有他們兩個人的時候,唐徹是全心全意對着他好的。
怪他自己太貪心了。
這麽想着,顧懷年深吸了口氣,閉上眼躺在浴缸裏,一點兒防備不帶地——睡着了。
“……”唐徹咧了下嘴。
老媽子一樣将圍着浴巾的顧懷年放到床上,唐徹一個人重新回到洗手間,把地上的碎紙片收拾了個幹淨。
——那張個人股份轉讓協議上,隻差一個簽名和一個印章。
他真大意,差點兒就被發現了。
而不經意地起身,唐徹看見地上的褲子口袋裏隐約露出手機的一角。
竟然可以用?
唐徹撿起來,挺納悶地看着上面的未接來電,一水兒是蘇恍打來的。
接着往下翻了翻,裏面的短信除了生前已經看過的,還有最新的幾條,時間并沒有随着他的死而停止。
唐徹皺起眉,想了很久,恍然間意識到一個問題。
如果他現在不做一些别的改變,等時間到了,他們回去住的地方,第二天,他們的債條依舊不會發生任何變化。
就像是在給每個人一次重新選擇的機會,假如他們還活着,該面對的或者該放手的,少還了一樣都不行。想通了,還起來自然簡單,想不通,就隻能一遍遍還下去。
忍不住哼笑一聲,唐徹想起黑鬼差的話,還真他媽是人性化還債。
于是,低頭盯着手機屏幕上又一次顯示的來電号碼,唐徹眯了眯眼睛,沒怎麽猶豫地接了起來。
他不能結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