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懷年是真的醉了,唐徹壓在他身上捏捏這兒戳戳那兒地耍了半個小時流氓,他愣是沒有絲毫要醒過來的迹象。
最後,唐徹盯了顧懷年約莫十幾分鍾,神色莫名變得緊張。
他就忽然想,要是真的隻有顧懷年死了,他活着,他有勇氣去看不能說話不能動的顧懷年?
“顧懷年。”唐徹眯起眼,低聲叫道。
而等了一會兒,見對方仍舊沒什麽動靜,唐徹目光一狠,低下頭——
一連串悶在喉嚨裏的痛吟由低至高地響了起來。
隻覺得脖子快要斷了的疼,顧懷年腦子還暈着,連嘴都沒來得及張,下意識一掌拍上頸窩裏的後腦勺。
簡直喪心病狂的醒酒方式。
“你醒了?”顧懷年可憐巴巴地睜開眼,迎面卻對上唐徹一張不正經的臉,對方一呲牙,“你剛兒睡得就跟一具屍體似的~”
“……”
晃了晃神,隔了好幾分鍾,顧懷年總算恢複了意識。
——睡不睡着自己都他媽是一具屍體好吧!
瞪了一眼唐徹,顧懷年使勁兒揉了揉脖子:“你起來——”
話音一頓,顧懷年好像剛反應過來唐徹正壓在自己身上的事實,于是眨了幾下眼,嘴巴明顯不利索了:“你、你幹什麽?”
“你剛才喝醉了,緊抱着我不放手。”唐徹從顧懷年身上起來,臉不紅心不跳地瞎掰。
顧懷年卻吓得抖了下眼角,開始努力回憶醉酒之後自己都說過什麽,結果越想越覺得惡心,正納悶着怎麽死了喝酒還跟生前一個德行,一個酒嗝沒控制住,起身抱着唐徹大腿吐得鼻涕一把淚一把。
“我×……”
看着一波接一波在自己腿上肆虐的啤酒,唐徹嫌棄得門牙都快呲出去了。
而等終于吐完了,顧懷年總算覺得腦袋沒那麽不像自己的了,就喘着粗氣擡起頭,臉色發白地問:“我都說什麽了?”
唐徹咧嘴:“你說想洗澡。”
說完,也不給顧懷年拒絕的機會,唐徹動作十分不溫柔地将人拎進了浴室。
“脫衣服。”設置好水溫和進水,唐徹翹着蘭花指解開自己沾滿啤酒的腰帶,沒好氣地開口。
“……”
顧懷年有些傻眼,靠在牆壁愣愣地看着唐徹。
唐徹就三下五除二脫了褲子跟襯衫,擡頭掃了顧懷年一眼:“你自個兒脫還是我幫你脫?”
“……”呼吸一緊,顧懷年臉色有些慌張,手忙腳亂就要往門外跑,“你、你先洗——”
“一起洗怎麽了?”唐徹伸手摁上顧懷年的頭,一臉不耐煩地将對方重新扯了回來,“你往哪兒跑?你忘了我上個廁所你都緊跟不舍的時候了?”
顧懷年一怔,随即想起什麽,低下頭悶聲悶氣:“忘了。”
其實唐徹說得真沒錯,顧懷年的确幹過這麽丢人現眼的事,還不止一次。
顧懷年小時候最黏的人不是自己爹娘,是唐徹,往死裏黏,隻要唐徹到了他家就别指望誰能把他倆分開,人家唐徹上個廁所的功夫他也得搬個小闆凳死活坐裏面等,而唐徹在小坐便上打遊戲,壓根就不搭理他,他就眼巴巴地瞅着,一瞅就是好幾分鍾,執着得像個小變态一樣。
“濕溚溚的你不嫌難受?”見顧懷年尴尬地漱了口,斜着眼又往門口瞄,唐徹哼笑一聲,也沒繼續揶揄,往前湊了一步說道,“把衣服先脫了吧。”
顧懷年被逼得沒什麽退路,更擔心再推脫下去對方會懷疑自己,就咬了咬牙,擡手脫掉了上衣。
結果一道視線立馬盯過來,顧懷年忍不住打了個寒顫:“你看什麽?”
唐徹也不回答,足足盯了将近一分鍾,眉頭稍微皺了皺,說道:“褲子也脫了。”
顧懷年捏了捏拳,媽的這情況越琢磨越覺着别扭,唐徹是真傻還是假傻,自己可是個同性戀!
——當然,有目共睹,唐徹是假傻,他才是真傻。
和唐徹錯開一段距離,顧懷年揉了揉腦袋:“等一會兒。”
于是,就在顧懷年還在糾結着一會兒該怎麽隐藏好自己的情緒時,他一點都沒注意到唐徹故意絆了自己一跤的細微舉動。
所謂有機會要彎,沒有機會制造機會也要彎。
隻是角度問題似乎沒算準,顧懷年是正對着門口的,浴室門也忘了拉上,唐徹一個猛子紮過去直接把顧懷年撲出了浴室。
一聲痛喘,顧懷年趴在地上差點把下巴撞碎了,正要罵街,忽然感覺背上的人往上蹭了蹭。
“懷年啊……”
“……”
頭皮發麻,察覺到兩隻手不安份地滑到自己眼皮底下,顧懷年轉頭,一臉震驚。
結果下一秒,對方竟也是動作一滞,緊接着跳起身:“×,你丫——”
能不能長點兒胸!
盯着顧懷年的眼,唐徹硬生生咽下了後半句話,就挺絕望地想,難不成非得讓顧懷年像上次變成蘇恍似的先往胸前挂倆燈籠自己才彎得下去?
顯然,唐徹沒辦法立刻就做到對着一個爺們起欲望。
而此時此刻,顧懷年呢,他隻當唐徹純粹是又拿自己找樂子玩,就深吸了口氣,心裏極不是滋味地從地上爬起來:“你他媽自己先玩吧,我一會兒——”
話沒說完,顧懷年目光掃過摔出浴室時被自己不小心碰翻的垃圾桶,愣了一下。
碎紙片?
想來想去也不記着自己什麽時候扔過這種東西,顧懷年好奇地蹲下身。
可惜,才撿起其中一片兒,隻來得及看清上面的“轉讓”兩個字,身後忽然傳來唐徹急促的聲音:“懷年!”
“什麽——”
顧懷年下意識扭過臉,卻詫異地發現唐徹單腿跪撐在地上,傾身向前,猛地吻上他的嘴。
“……”
重心不穩地坐了下去,顧懷年整個後背緊貼着浴室門框,手中的碎紙片已經被不動聲色地抽走。